肃王见过皇帝不过两日,京城的西、南、北三个方向都有军队进宫,京城同样遭受暴乱,韩起鸣带兵去城外迎战,肃王则指挥京城的禁卫军,守护皇城。
陆离没有带兵打过仗,故而这时候轮不到他冲锋陷阵,听见叛乱的消息,骑马直奔京郊,虽然东边还没有兵乱,保不准打到什么程度,且东边多为商户,还是通知他们早早撤退为好。
正逢旬假,董鹄和明嘉都在饭馆帮忙,陆离进门,寻了福珠:“福珠,叛军打过来了,闭门归家吧。”
福珠正捏着毛笔琢磨下一轮的新菜,闻言,毛笔啪嗒掉在了淡黄的草纸上:“那咱们赶紧关门,还得通知周围的邻居!”
陆离上前拉住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他们没从东边过来,我已让人挨家通知了,而且城郊都部署好了军队,叛军不会轻易打进来的。”
“好,那陆伯母呢?”福珠又想起来,攥紧了陆离的手掌。
“我让陆岸过去了,这些日子只要少出门就好。”陆离见她实在紧张,安慰道:“相信我们,不会让京城乱起来的。”
“我已备好不少物资,你带些给伯母吧。”福珠知他宽慰自己,点点头:“我知你还要为此事奔走,一定要多加小心,若需要帮忙,就去老宅寻我。”
两人拉着手又说了几句话,陆离就要回肃王府等候差遣了,不过留下了几个小厮,帮着福珠收拾饭馆。
此时正处于早午之间,还没有食客,福珠让阿茂赶紧闭门锁好,只留后门。
阿茂挠挠头,虽不知为何,但也照做,接下来福珠让他们把没用完的食材,该装车装车,该放地窖放地窖,弄完这些,福珠才告诉大伙,京郊怕有叛军,都回村里避祸。
“我守着食肆吧。”林修开口道:“都回村也住不下,再说,这边离了人也不放心。”
“住不下还有山里的屋子,林大厨和阿茂都回村,饭馆不能留人了,一个食肆,能有人命重要?”福珠安排道。
一行人徒步回了村里,林修去了山上的猪场住,好在福珠在扩大猪场之时又盖了几间新房,用厚墙坯垒的,冬暖夏热,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们虽安妥了,福珠还是忧心陆离,只是这种情形,也没法出去打听,只能忐忑地在院子里处理攒下的猪下水。
现下猪场没有出栏的猪两人,倒是猪下水还不少,足足洗了七日才弄完,怕军营还需要物资支援,福珠把下水都炖熟了,猪肠、猪头这些可不少,即便用不上,等食肆开业再卖了。
京城的叛军兴风作乱,好在肃王行动及时,阻止商铺被砸的下场。
叛军本是打算里应外合,先将京城的兵力引至鲁地,城池只剩一个空壳,他们就能趁虚而入了,只是他们没算到,军队没走,而是埋伏在了京郊。
即便如此,也是一场苦战,西北的三万大军都随三皇子造反,皇帝听了这个消息,直接在朝廷上砸了砚台:“这个逆子!传我旨意:抓捕叛贼萧铎,若有反抗,就地正法!”
朝臣听出来了,这便是不留情了。
过了两日,鲁地传来消息,祁靖已经剿了倭寇的老巢,平定了战乱。
至于为何速度如此之快,缘是祁靖寻到了倭人准备打入军营的棋子,暗中将人换成了自己人,便这么顺藤摸瓜,将倭人的计划收入囊中,一举歼灭。
密报中写到:倭人数量不多,如此阵仗实乃障眼法,想骗我朝向东派兵,幸而我军早已识破,万不可上当。
肃王见着这封密信,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他将信递给陆离:“闽地的倭人已悉数逮尽,看来这场风波也快平息了。”
“祁靖那里的兵力最弱,最让人放心不下,好在那倭人是虚张声势。”陆离也狠狠吐了口气,如今他们平安了。
“看来咱们赌对了。”肃王饮了口茶,小儿子的困境已解,也有闲心开起了玩笑:“这小子的家书上还请求多给他们运些熟食过去,安排的小猪崽也尽快带过去,他们已经把猪棚搭上了。”
陆离听罢,脸上也带着笑意:“这是自然,我那猪场早早备好了,军营虽说不缺粮,吃食的种类却是匮乏。”
“说起吃食来,京郊昨日来报,请求运送些肉食过去,你问问福珠还有没有,一律按市价采买。”肃王想起昨日户部的消息。
“好,我去京郊瞧瞧。”陆离行完礼告退。
福珠知道陆离在为皇帝办事,不知他受伤了没有,听村里回来的人说,外边混乱的很,要是再这么打下去,非得临时征兵不可。
这个消息一传,搞的人心惶惶,敢问谁不想好好一家子好好过日子,福珠心里捏了一把汗,却还在等陆离的消息,随着时间流逝,这份不安越来越严重。
好在陆离来了,福珠将他的双臂展开,好好端详了一番:“没有受伤吧?”
陆离顺着她的方向转了一圈:“我都没去,一直待在肃王府等命令来着。”
“那战事如何了?他们说打的可激烈?”福珠绷着小脸,严肃地问。
“已经在收尾了,等抓住三皇子,战事就结束了。”陆离把福脸上的碎发绾到耳后:“我此次来,是想让你帮着做些肉食,我让张青将猪肉送来。”
“猪下水能行吗?”福珠握着他的手也没松,两人往里走:“这半年囤的猪下水都在这儿了,正好家里有香料,我就把它炖熟了,若是军营能用上呢?”
“福珠料事如神,猪下水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这东西处理起来有多麻烦我知道,你确定要送去军营?”陆离看着小山似的熟食,都是福珠的心血。
“这有何妨?本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还有些手掰肠,也一起送过去吧。”福珠知他替自己着想,心里暖融融的。
“不过田庄也要送些猪肉来了,山里剩的只有几个月的小猪了。”
“我让田庄送些过来,不过这些猪下水就足够了。”陆离言外之意,战事不会持续太久。
福珠还有做饭的任务:“我们中午要做白切肉,他们都去山上帮忙了,你要和我们一起用吗?”
“我帮你打下手,用完午食再去京郊。”陆离吩咐陆禾装车,他轻车熟路地要往厨间去。
“用不到,猪肉已经煮好了,切些配菜就好。”福珠让他自己沏茶去喝。
厨间的砂锅里,小火咕嘟着白肉,方正的猪肉用麻绳三环五扣,放进白水里煮,只加去腥的香料,其余的调料一概不加,所以掀开盖子是清汤白肉。
这东西的火候也是讲究的,不能煮硬,也不能煮成溏心状,趁着肉嫩而不散的状态捞出晾凉。
因着汤里没有放盐,福珠拿来整头蒜瓣,隔年的蒜皮有些发紧,好在保存的尚好,蒜瓣不算干巴,拍碎的蒜末里直接放上酱油,一会蘸着肉片用。
除此之外,还要各切上一份酸菜碎、韭菜碎、白肉末碎还有芜菜碎,这是另一种吃法。
福珠将白切肉切成薄薄的片,肉的胶质已经凝固,拿起来几近透明。
两种吃法便都端到了桌上,阿茂也下山来拿饭了,福珠把剩下的都装在了食篮里,嘱咐吃法:“肉片是蘸酱油食的,米饭里舀上热乎的鸡汤,配菜各夹上一些拌着食,这是两种食法,混着食也不矛盾。”
阿茂听完,又重复了一遍,匆匆拎着食篮子上山了。
陆离在一旁也听见了福珠的话,不用她再教,拿起一碗白米饭添上各种食材,然后在福珠坐下的那一刻,准确地递到她面前:“我舀的对吧?”
福珠捏起筷子,笑着说:“嗯,挺好!知我喜爱芜菜,还多添了些,正合我意。”
陆离也满意地点点头,给自己舀了一碗,鸡汤鲜甜,白切肉末本身味淡,浸着汤底的香气,滋味甘醇,酸菜丁解腻,再加上芜菜碎的异香,让陆离忍不住使劲往嘴里扒饭。
“其实最原始的白切肉是蘸酱油。”福珠给他往碗里夹了块肉片,枣红的酱油从肉片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陆离接过放入口中,果然,有了酱油的装点,本来寡淡的白切肉也有了滋味,瘦肉多肥肉少,肉嫩而弹,不佐别的也能就着烙饼食。
“其实这白切肉和玉米薄饼是绝配,酥脆的饼裹上大片的肉,伴着玉米面的酥甜,都不用蘸酱油,只散上些盐粒就足以,保证一个饼不够你食!今天没时间了,等下次来我做给你。”福珠又给他舀了些肉末。
陆离和福珠保证过几日便回,这才将板车栓到马上,牵着马去营地了。
两军已经交手了几次,西北的叛军慌张赶路,又没有粮食补给,所以在韩起鸣手里并没有占到上风。
此时两军正在休战,准备晚上的吃食,陆离将猪下水带来了,听完对面的情况,他将火头军叫来,直接在敌军的上风口架上锅,把板车上的食材热上一热。
敌军也生起了火,只是他们啃的是干硬的粗粮饼子,此时他们又累又饿,闻到禁卫军那边传来的肉香,肚子都咕噜噜叫起来,有的兵忍不住交耳:对面也不知食的什么,肯定有荤腥。
那边,火头军得了陆离的命令,将豆腐与肥肠炖了,之所以香气浓郁,还得益于福珠将汤底一并给带来了,陆离交代,汤里不加水,火头军后又往里切了些白菜,每个兵都分到了一碗热腾腾的炖菜。
肥肠又弹又嫩,还带着韧性,很多人都不知这是何物,但好食就对了,一时军营里不见说话声,全都在认真咀嚼。
敌军可是抓心挠肝,只能闻不能食,让本来就饿的肚子,更想食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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