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学习记忆和工作记忆没有丢失,但新认识的人喻白是一个也不记得了的。
喻白翻了半晚上的朋友圈对人脸和名字,幸好她备注都是全名和一些简单的职务或者关系,有的还是某某级某某专业某某某,应该是大学加的同学后来也没混熟,所以没改备注。
有些没发过朋友圈或者没在朋友圈发过照片的她就没辙了。听天由命吧。
喻白翻了翻聊天记录大致整理出了自己现在的人际关系网:
大学三位室友,毕业后联系不多,偶尔互相发个节日祝福。
高中常联系的好友也只剩裴望水一个,另一个高一和她玩得不错的同班女生,两人上一次聊天还是三个月前,对方给她发了一条抢票链接,喻白回复“点了”,对面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喻白就职的是一家小公司,工作群名甚至不是公司名,她是通过群里的聊天内容判断这是她上班的公司。
除了工作内容其他的大家也在里面聊,约饭啊唱k啊什么的,最新一条消息是一个叫大力水手的人分享了一首歌。
喻白点进他主页发现自己居然没加他/她好友,群里也没有备注他/她的真实姓名。
群里一共七个人,喻白通过一些发言判断那个叫王怀志的人是老板,是个熬夜王者,经常凌晨一点到四点发消息回消息。
除了“大力水手”另外五个人她都有好友,也都备注了真实姓名,喻白通过私聊记录判断自己跟那个叫陆语斐的女生关系最好。
翻着翻着喻白睡着了,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摁锁屏键屏幕没亮立马感觉不好,插上充电器开机手机立马不要命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隔壁王老五”。
喻白接起电话,王怀志慢悠悠的嗓音透过传声筒飘过来:“白啊,你还记得自己有个班要上吗?你前天给我请了两天假今天是第三天了哦,虽然我们公司没考勤你好歹给我这个老板一点脸面吧,嗯?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喻白跪在床上对着手机作揖:“抱歉老板,我马上到,今天晚上自觉加班。”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去哪里进修员工守则了吗?今天怎么这么乖巧?”
喻白继续作揖:“应该的,应该的老板,你给我们发工资您就是爷。”
她兜里只有三千块,还指着王老板养活呢。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一个高中生也懂的。
王怀志又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道:“没事,工资都是你们应得的。哦对了,今天不在工作室,今天在7教3楼活动室,别走错了地方啊。”
喻白:“啊?”
上班地点可以这么灵活的吗?果然还是高中生见识浅,她还以为上班就是一人一张桌子一台电脑坐到天荒地老呢。
王怀志:“啊什么啊?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喻白感慨幸好是大学,大学生人多还心善,问路特别方便。她住得近,半个小时就赶到了王怀志说的活动室。
推开门看见一堆乐器,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抱着贝斯一个抱着吉他。
喻白立马躬身道歉:“对不起我走错了不好意思。”
说完就要关上门走人,抱着贝斯的那个人冲她喊:“喻白你去哪,来都来了还想跑?”
喻白顿了顿,把掩了一半的门再次推开,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那人翻了个白眼:“睡到11点睡傻了吧你,快进来。”
喻白走进去关上门,盯着抱贝斯的这人仔细看了看,手机通话有音质磨损,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听出王怀志的声音,他朋友圈发的照片都是戴墨镜的杀马特造型,摘了墨镜挺难认的。
喻白朝他走过去:“你摘了墨镜眼睛挺显小。”
王怀志啧了一声,从皮衣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了。
喻白又仔细看了看吉他手,鸡窝似的头发挺好认:“……叶帆?”
叶帆“哎”了声,在鸡窝上抓了两把:“说了别叫我全名,我老想起我妈抄衣架打我,叫我老叶就行。”
这时角落里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行了,现在观众也到了,可以开始了吧?”
喻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又低又哑跟鬼似的,朝声源处看去,这才注意到架子鼓后面还坐了个人,穿着黑色的外套,大大的兜帽把脸都盖住了,大概是终于觉得帽子影响视线往后扯了扯,喻白才看清他的脸——也像鬼似的,黑眼圈看起来从小就没睡过觉。
喻白转向王怀志问道:“这谁啊?”
王怀志叹了口气:“你硬是记不住名字跟我们一起叫老鬼就行。”顿了顿补充,“他就群里那‘大力水手’。”又转向“大力水手”气急败坏道,“你跟她加个微信不行吗?她见你一次问一次你叫什么老子真他妈受不了了。”
大力水手冷漠道:“不加,她说看我朋友圈会吓到。”
如果他朋友圈全是怼脸自拍的话那是的。
“所以他真名叫啥啊,不能真姓鬼吧?”喻白又问了一次。
叶帆道:“令狐靖贵。”
喻白:“啥?”
叶帆逐字给她解释:“令狐冲的令狐,郭靖的靖,富贵的贵。”
喻白没忍住笑出了声,大力水手阴森森地抬头:“再笑我晚上去你家楼下唱歌,上次帮你搬家地址我还记得。”
哦还帮她搬家了?是个大好人。
喻白一边捂嘴一边摆手:“哈哈哈叫老鬼就行了我这次肯定记得哈哈哈……”
喻白终于在令狐靖贵阴恻恻的眼神里止住了笑,看向王怀志:“你不是叫我来上班吗?”左右看了看,“这里电脑都没有,你们一人一把乐器干啥呢?”
王怀志:“你今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听我们的新歌。”
喻白:“……哈?”
高中生果然和社会人有壁,她都不知道班还能这么上的。
喻白:“其他人呢?你不是说人都到齐了就剩我了吗?上厕所也不能上这么久吧。”
叶帆:“没其他人,就忽悠过来你一个。”
喻白欲言又止,最后说:“那可以不来你咋没跟我说呢?”
王怀志:“谁说可以不来了,没来的我回头都要骂死他们。”
喻白算是发现了,她就职的这家公司,无组织无纪律无素质无道德。
有钱。
那就行了。
叶帆朝喻白招了招手:“来听一下我这段和弦。”
喻白凑过去:“啥是和弦?”
叶帆眼一闭,拿着拨片的手砸了一下吉他,被重击的弦发出一声嗡鸣,叶帆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真他妈够了,老子宁愿去楼下弹给流浪猫听。”
王怀志安慰道:“有个听众不错了,自娱自乐多傻呀,小白她……好歹是个人。”
喻白:“……好荣幸哦。”
这屋里除了令狐靖贵坐的那把也没有其他凳子,喻白从柜子顶上拿了个垫子垫在台阶上坐下来给陆语斐发消息:【你咋没来啊?】
陆语斐秒回:【那三个傻叉搬着东西去街头卖艺我路过都要吐一口唾沫,专程去关在屋子里听除非我先聋后疯。】
喻白发了个可怜表情:【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遭罪。】
陆语斐发了个摸头表情,又说:【你别太把王怀志当老板,该干的活儿我们都干了,他要是敢不发工资我们集体把他打得五线谱都不认识。】
马上又跟了一条:【不说了我新局开了打游戏了啊晚点聊。】
王怀志三人乐器交响了一阵又悉悉索索商讨了一会,王怀志转头冲喻白招了招手,喻白走过去:“怎么啦?”
王怀志:“乐器不通你歌总会唱吧?给我们临时客串一下主唱。”
喻白:“我……”
叶帆:“没事,你不唱王怀志就要自己唱了,你唱的总比他强,他那嗓子飘起来跟太监似的。”
喻白拿到了他们要演奏的歌,就是令狐靖贵昨天发群里那首,居然是令狐靖贵自己写的,叶帆告诉她作词作曲的那个“大力水手ing”就是这间屋子里的大力水手,喻白对大力水手刮目相看。
喻白听了三遍令狐靖贵自己唱的版本,这歌……怪得很难听,音调忽上忽下的,被令狐靖贵那把破锣嗓子唱出来像招魂曲。
三遍之后喻白不愿再听,王怀志:“不再熟悉熟悉?这歌很难的。”
……是不是少了一个“听”字?
喻白摇头:“不用了,越听越跑,我现在还能记住几句的调,再听几遍就说不好了。”
王怀志:“行,那咱开始吧。”
喻白第一遍唱得很投入,投入到后面三个人啥时候静止了都不知道,唱到记不住词了停下来发现没有声音了,回头看向三人:“要是不要我唱我就回家了,反正我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最后他们还是在王怀志和喻白之间含泪选择了喻白。
喻白唱了七八遍,每一遍都唱得不一样,应王怀志要求还给他们录了十几个版本的demo。
整理文件名的时候喻白突然想到了宁玉周,选择了其中一个音频版本给宁玉周发了过去,备注:【我们公司乐队的歌。】
几分钟后手机震了一下,喻白点开看见宁玉周的回复:【这个鬼哭狼嚎的是你?】
喻白沉默两秒点开音频听了一下,发现她发错了,她本来想发的是王怀志三人演奏的纯音乐版本,发成了自己演唱的第一个版本。
退出音频播放界面一看,宁玉周把刚刚那条消息撤回了,补了一条:【这个唱得十分动听的是你?】
喻白顿了两秒给他回:【你撤回的那条我看到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忽闪了片刻,宁玉周的消息终于穿过漫长的无线信号抵达了她的手机:【不好意思。】
喻白觉得,她可能对宁玉周有一点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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