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第一天,秦缘只穿了一条裙子,连手包都没带,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可以联系人的工具。
她独自在泥泞的山路上,靠着日头西行,等月辉冉冉升起,面前的村庄犬吠不止,纸糊的窗口已没了昏黄烛光。她刚以为自己找到人群聚集地,就遇上了荷枪实弹的官兵。他们开着军用吉普,绿皮车上全是擦痕,十几人跳下车来,将秦缘团团围住。
讲到这里,秦缘缓缓的停了一下,瞥了瞥火光前的俊美青年,或者说,本书男主:“我说得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她显得有些无辜,扶着头呆呆地等对方回话。
胡杨树枯叶被风打得一阵一阵地飘落,夏季快过了,青年专注地烤兔子,忽然抬头:“你为什么找我?对方的实力根本不是我能对抗的。”
当然是因为你比张知宪靠谱啊。
她在张知宪的队伍里呆了一个多月,这只上万人的军队也极其顽强,从阔叶林地区走到了高热的针叶林地带,直到如同长龙一样穿过森林,走到目的地边梁村。
边梁村是个在沙漠和森林中间地带的村落,俯瞰时可看到呈一半太极阴阳鱼形状,也是弯曲的水珠型。大量人口聚集在偏下方,水珠的肚子处,这里靠近森林,有个天然的泉眼被凿井蓄水。村民都围绕此处建房安家。
村庄看到装甲车带来的士兵时,惶惶然将这一群目的不明的人送到村里最大的空房,那儿原本是学堂,因为发展一般,全村没几家上得起学,也就荒废了。旧房伫立在村子中央,像个鬼屋。
秦缘的屋子在一楼。
收拾好房间,她首先去找方颖,对方住二楼,手肘撑在木栏杆上,眺望这个村子,即使瞧见了她,也不大热情:“你来了。”
秦缘笑笑:“要去村里逛逛吗?”
“不想去。”
因为如今不大自由,大部分穿书人都不动弹,张知宪以保护的名义给每个人都配了警卫,实则监控,出门走远他是一定会跟上的。
见她不去,秦缘独自上街逛了一圈,警卫亦步亦趋,由于布防和巡逻都没准备好,乱成一团,没什么好看的,她又溜溜达达地回来,直奔方颖屋子。
这会儿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大家都没出门。
“进来!”
她进屋时,对方正靠在床上,抛起小木签去穿过树叶。
屋子只有窄窄一张床,一面窗,角落一张三脚的凳子。
秦缘坐下,勉强撑住凳子,开门见山:“张知宪要在这里捉原书男主?”走这一圈,她已经猜到了许多事情。
又一只木签准确地穿过唯一的孔,稳稳扎在木头房子上。
“所以呢?”
方颖防备心重,面对导向性强的话题,总是漠不关己。这一个月足以摸清她的性格,秦缘不大在意她的冷漠,捏拳:“为什么要活捉,他不是只是害怕男主光环,害怕男主杀了他吗?”
方颖笑了,靠在薄得摸不着的棉花被里:“杀人夺宝,如果没杀,就是没夺到。”
男主只有蓝色沙漠的军队,他唯一的金手指。这就是张知宪想要的吗?对一个乱世军阀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
秦缘:“男主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吧。”
“坐以待毙?他知道有人在这里守他吗?就算知道,他现在才20,面对枪林弹雨,火力压制,又是未知的对手,逃不过的。”方颖气不打一处来:“你来问我这个做什么,心疼你男主。”
方颖把撩到肚皮的衣服放下来,起身在屋子里乱逛,拿个东西,扔在盆里。
秦缘:“……”这些日子光忙着打探男主了,没想到留下了个男主迷的印象吗?她轻咳一声,打算辩解。
不过方颖似乎误会她的意思了,恨不得喷她一脸唾沫星子:“别想了,就这几天,你安分点,庞副官也没时间骚扰你。”她挠了挠头,搔头的手拿的远远的,对自己的油头十分嫌恶,端起盆:“去洗澡,烦死恋爱脑了。”
被拖出屋子,秦缘知道自己是听不到有用的消息了,慢悠悠跟着。
隔壁有人听见动静出来看笑话,还不少,一排排的鱼头似得,尤其那袁则抱盆打量她一下,毛巾往后一甩,哼笑着就要下楼。
哦对,这个袁则就是第一天格外欠揍的男人,平日最爱捧高踩低,谁拳头厉害就听谁的,是典型的狗腿子。
秦缘看他也烦:“这会儿浴室有女生,你不能下去。”她疾步跟上,走近对方然后在人头发上薅了一把,在痛叫声中嫌弃地把手放远。
**
既然方颖都说快到了捉男主的日子,恐怕不会太远。
秦缘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立场,无所谓帮谁,但最近却对于营救男主这件事蠢蠢欲动。
起因是之前多次探口风,也偷听过。张知宪早计划好将她嫁给这个副官,笼络手下。庞副官算是这位司令的养子,从小就跟着他,一路摸爬滚打陪伴上来,所以张知宪也早想让这位副官成家,算是传统里对成家的执念。
秦缘不清楚他们的父子情感,但非常了解自己的想法,她拒绝被当成一个物件送人,当一个没话语权的泄欲对象。
次日她的行动轨迹就是观察队伍,看排练情况,了解他们会用的阵型。一一细化,又确认了几个地点,村里水井处,村外一块大空地,以及村子旁边一个断崖前。
监视她的小士兵年轻,好说话,亦步亦趋地将她送回房间。
所以她心情还算不错,截止看到庞副官前。
满屋透光,横窗前一块肥肉。
对方满身酒味儿,醉醺醺地躺在她床上,衣服扣子和裤子都开了,如同开了壳的八月瓜。
门一打开,外头的探照灯亮晃晃地照进来,闪到了他眼睛,醉鬼立马起身,看见她眼睛一亮:“秦小姐,你怎么才回来 ,我好想你。”然后提着衣服裤子要扑向她。
秦缘几乎要叫出声,这场景堪比西游记里的妖怪扑向人要生吞的情况了,她闪身离开,让对方扑了个空,但是木头房子也被推响了。
眼见这位醉鬼还要挣扎着爬起来,她隔得老远喊道:“庞副官,就在这睡吧,别起来了。”
醉鬼不听,执着地站起来又要扑向她:“秦小姐,我好爱你,好爱,我们好吧,一个被窝那种好。”
没想到这个胖子酒醉还那么敏捷,秦缘快步跑到床边,在床下边掏出自己削的木签,“你出去,有事明天再说。”
“不,不要,秦小姐,我想的不行了。”他急色地脱衣裳,在这个跑不了两步的小房间。
秦缘急了,举起木签作势要朝他扎下去,后面忽然转变思路,扛起唯一的木凳朝他头上扣下去,转一下,庞副官的头就被锁在凳子腿里头了。
“干嘛,秦小姐,我的头好重。”他抬着凳子,一步三撺。
看着对方的滑稽造型,秦缘心下冷冷的,将人一推,推到了门外,醉鬼闪避不及,砸出好大一声响。
巨响之后,人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没管庞副官脱得只剩遮羞布的身体,秦缘去找来专门盯自己的警卫:“麻烦你今晚照顾他,但我今晚动手,我怕他起来怪我。你明天一定少提起这个事情,如果他提起,你也多给我说几句好话可以吗?”
警卫看了看面前头发凌乱,弱得能被一只手捏碎的女人,和底下五大三粗的男性,点点头:“那您早点睡,我什么都不说。”
放下心来,秦缘回屋后,在桌子背后摸到自己藏起来的小刀,一长一短两把。是路上从村民家里偷的,现下也是唯一能找到的武器了。
刀柄上粗糙的木头早已干裂,刀锋还锃亮,这些农人在自己家用的活计里,早已经验十足,做出来的东西也很耐用。
秦缘偷得愧疚,给他家小孩留下九九乘法表,也算用知识回馈了。
她把刀放在枕头下,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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