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再醒来时,季斓发觉自己躺在一张足够暖和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细棉布的巴斯尔裙,垂落在锁骨上的发丝是黑的。
【执行者已载入剧本,信息接收中……】
头疼。
一大段剧情梗概强硬地灌进她的脑子,像是针扎一样,疼的她闭上了眼。不过幸好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超过三秒就消失了。
[莫提桑,一个经济繁荣,海运发达的海上城市,这里坐落着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堡。古堡的女主人卡丽丝塔是早逝的男主人兰特——一个优雅矜贵的贵族的遗孀,也是整个城市最美丽的女人,无数的人对她趋之若鹜。在兰特死后三年,卡丽丝塔为彰贵族风范,设宴邀众宾前来]
【还有12个小时宴席就要开始,执行者将扮演卡丽丝塔的侍女,请执行者协助卡丽丝塔举办一场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宴席】
她睁开眼从床上起身,重重的叹了口气,回想着游戏规则。她生怕记忆出了偏差,干脆尝试着点了点已经光洁的腕骨内侧。
一条智能腕表出乎意料的出现在她的手腕上。
竟然还可以。
季斓难掩惊异,点开第一个软件查阅游玩指南,通过悬浮的光屏认真地看了起来。
游玩指南有详细记录进入剧本后的游戏规则:
执行者将扮演剧本中的角色,主要分为两大阵营:“同罪者”和“判官”。执行者可在两种身份中进行选择,完成剧本演绎后所有执行者将聚集在“审理堂”进行最后的投票选出同罪者。
这是任务一。
任务二,也可以称作支线。执行者完成所扮演角色的戏份,系统将根据“剧情探索度”发给执行者更多的奖励,温馨提醒甚至特意说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同罪者根据游玩剧本的执行者人数而定,最多占执行者的三分之一,以保持基本的游戏平衡。若无人选择同罪者,则剧本当即解散重组。
拿这个主题为“无标签”的剧本举例,判官和同罪者各自的任务分别是找出同罪者和逃避判官的追查。同罪者可说谎,判官需要在剧本演绎的过程发现同罪者并在审理堂成功指认同罪者。
如果想要更多奖励,两边都需要自行探索剧情,完成自己扮演角色的任务以解锁剧本探索度。
PS:如果被NPC发现异样并点破,则演绎失败,执行者将直接被抹杀。请玩家注意人物设定,避免ooc。
同罪者获得的收益比判官高得多,故而也危险得多。毕竟是第一个剧本,季斓打算稳中求胜,所以选择的是判官阵营。
剧本演绎中的死亡并不会导致现实的死亡,但在审理堂时会结合执行者的表现以及投票结果由系统判定谁要死亡。
换言之,命交在了一串数据手里。
季斓不爽地用舌尖抵了抵上颚。
除却死亡的威胁,等级经验和通行币也为重中之重。如果投票失败但并未被判定为死亡,执行者将依情况倒扣通行币,并不会增加等级经验。
可对季斓这个经验等级为0的执行者,如果这把输了,经验和通行币倒扣后就没有通行币再买新的剧本,除非借通行币,否则别无出路。
但看这里的人,借通行币……估计约等于等死,她可不想走到那步田地。
季斓在房间转了一圈,发现了镜子下的柜子中有一本日记。
或许是为了方便执行者阅读无障碍,季斓能够很顺畅的将原本看不懂的英文在脑海里转化成中文。
1852.7.2
没想到竟然会被女主人从奴隶市场买下来!她真美啊……她拿她袖子里雪白的帕子给我擦脸,她真是人美心善!我一定要好好服侍她,让她每天都舒服开心!
几个字母组成了话占了一张纸的大半页,看得出拿笔之人的生涩。
季斓心想,继续看了下去。
……
1853.5.9
男主人死了!他的死状真惨!那些恶心的虫子好像从他每个毛孔里钻了出来。哦,我的上帝!谁能看得出这是一个贵族!
不过他死了好,死了才好。女主人……哦不,是小姐了。他死了,小姐才能好好的。
季斓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微一顿,低声重复。
“他死了,小姐才能好好的?”
……
1856.8.19
又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绅士敲响了古堡的门,我能看出小姐很生气,她将门关上的声音都比平常高了三个分贝。
他真是不知好歹!
1856.9.25
这个绅士真是锲而不舍!不,他哪里是什么绅士,分明就是一个流氓!
他竟然敢对小姐动手动脚,我从厨房拿了把砍刀,砍掉了他那只肮脏的手。那只油腻恶心的肥手掉在了地上,断掉的手腕截面红的发黑,还流着血,弄脏了我刚拖的地板。
他发出惨叫,像要送到屠宰场的猪。可惜我不能把他送到屠宰场。
小姐好像生气了,她那张小巧美丽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还避开了我想去抚平她眉心的手。
她转身的身影都好美,盛放的裙摆像是童话里摇曳的漂亮鱼尾。不像花,娇艳的花是要被那些恶心的手采撷和丢弃的。
小姐才不是。
……
1856.10.2
小姐竟然要邀请那些人!那些贪婪自私的恶鬼!里面还有那个肖想她的废物渣滓!她明明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不,不可以,我不能这种事情发生!
我要阻止这一切,我要……我要阻止这一切!
日记后面两页被撕去,估计是什么线索一类的东西。
季斓看完整本日记,心里头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没有太多的思索,利落的将日记重新锁进了柜子的抽屉中。
她双手撑在柜子上,看着镜中的自己。
乌黑的头发,青涩稚嫩的模样。
完全不是她的脸。
季斓的眉眼还带着些许稚气,五官是很张扬又有攻击性的锐利之美。
用林则安溺爱的话来说就是“很有活人气”的长相,虽然季斓很不明白他嘴里那个“活人气”到底是个什么形容。
而镜子里的人应该将近三十,脸部线条硬朗,五官深邃,是很英气的长相,看着就十分有安全感。
她晃了晃脑袋,把走偏的思绪拉了回来。
日记里没写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如何,只说小姐生了气,侍女费劲心思哄了好几天才哄好。
她又把屋子翻了一翻,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把刀口已经钝了的砍刀。
“这种东西塞床底下?”季斓握着砍刀的手感受着它的重量,然后尝试着挥了挥,“这么轻?”
她极为诧异:“这姑娘天生神力?”
这屋子也没其他能藏东西的地方,她又把砍刀重新塞回床底,然后继续翻找着,甚至还不死心地翻了翻垃圾桶。
没什么异常的东西了。
她勉强缓了口气,仔细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蓬松的裙子,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入目就是布满浮雕的穹顶,恢弘大气。她从自己裙褶里翻出了钥匙,简单进入查看了一下,这层楼除了她的房间外还有另外三个房间,左手边是杂物间和盥洗室,右手边装潢华美,应该是女主人卡丽丝塔的房间。
楼下大厅有些吵闹。
她把门都好生关上,从右边的扶梯下楼,只见卡丽丝塔正指挥着佣人铺上红丝绒的地毯。
季斓的角度能看清她的侧脸,呼吸都不自觉凝滞了一下。
是毫无瑕疵的美,美的圣洁、不容玷污。
她定了定神,想到自己侍女的身份,准备上去搭把手。
卡丽丝塔转过头来,季斓这才看清了这张脸上的忧愁。但她在看到季斓的脸时簇起的眉心骤然就展开了,露出愉悦的神色。她走上前,亲热地握住了季斓的手。
“亲爱的,不是困了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季斓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虽然知道她们西方人说话都是这种方式,但一个美到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凑上来喊你“亲爱的”,饶是季斓都忍不住心跳停止跳动了一秒。
“小姐。”她定了定神,思忖着该怎么回话,“我已经休息好了。让您操劳是我的失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小姐去休息吧。”
卡丽丝塔用一种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她。
“好吧。”她小幅度摇了摇头,修长的天鹅颈上现出一枚小小的红痣。
季斓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卡丽丝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疲惫地将头靠在季斓的肩膀上:“卡翠娜,我好累。”
季斓感觉这半边肩膀都僵硬了些,一只手有些迟疑地放在了卡丽丝塔单薄的肩膀上。
卡丽丝塔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
“你的手还是那么的温暖。”
季斓感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您累了,我送您去休息吧。”季斓低声问着。
卡丽丝塔再次摇了摇头。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宴席。”她那双湛蓝如湖面的眸中蕴着跃动的火光,略微抬起了眼与她对视,“到时候,一切的不愉快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相信我吗?卡翠娜。”
季斓被她的神态触动了,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当然,我的小姐。”
卡丽丝塔又笑了。
她没再多说什么,站直了身,姿态娴雅地提起拖曳的裙摆。
“祝你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她笑颜如花,却让季斓的本能又开始叫嚣着异样。可还没等她探究这种异样究竟从何而来,卡丽丝塔已经转身上楼。
季斓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轻轻叹了口气。
执行者自然不止她一个,估计在今晚的宴席上就会陆陆续续的到来。
她按照着游戏颁布的任务将大堂布置好,长桌上每一座烛台都摆的恰到好处。烛火摇曳,像是山雨欲来前飘摇的风吹过的警告。
钟声响起。
众宾入座。
季斓只简单的扫视了一下。受邀而来的宾客总共七个人,四男三女,这个剧本除去她还有五个人,所以这其中有两个NPC。
她确认完就低下头,端正地侍立在卡丽丝塔的身侧,在一众丰盛的菜肴中选择了牛排,然后尽量做到目不斜视的给她切牛排。
卡丽丝塔垂眸看着餐刀下狼狈的牛排,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柔声道:“亲爱的,我不是教过你吗?牛排不是这样切的。”
季斓状似尴尬地垂下眼,刚想将手收回来就感受到柔软温热的掌心贴在了她的手背上。
卡丽丝塔轻轻带着她的手,一刀刀把牛排切开。
宴席上的几人面容带着几分奇怪地看着这一幕,只有一个人愤愤地叫嚷出声:“卡丽丝塔,您怎么还没打死您手底下这个小贱人?!”
季斓循着他的声音望过去,只见可以用“一瘫”为量词来形容的男人正坐在斜对面的靠椅上,整只右臂都被包扎了起来,一脸愤愤不平。
看来这就是那个卡翠娜日记里提到的“肥头大耳的绅士”了。
卡丽丝塔面色沉了下来。
“克林顿伯爵这是什么意思?”她完美无瑕的眉眼拢起不愉,“这是我的侍女,您说打死就打死?”
被称为克林顿伯爵的人恶狠狠地瞪了季斓一眼:“她一个卑贱的下人居然敢砍了我的手,一条贱命都算是轻的!”
季斓暗自磨牙,很想用手里的刀叉刺穿他的喉管。
卡丽丝塔也不高兴地站起身,神情挂上几分凌厉的冷淡:“克林顿伯爵,我想您有必要弄清楚一件事。我邀请您前来,是为了彰显兰特家族大度的气量,澄清该澄清的谣言。您三番两次挑衅兰特家族的权威,如今竟然还口出恶言。
我想,我有必要向国王申诉。兰特家族世代权贵,为王室呕心沥血。怎么兰特身死后,他的遗孀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法作保?!”
克林顿伯爵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许久才咬着牙吐出一句:“这个贱奴对我造成了如此重的伤害!这件事怎么算?卡丽丝塔,你就想这么算了?”
卡丽丝塔的神情重新变作平静温婉的模样,道:“这件事是的确是卡翠娜有错在先,卡翠娜,向克林顿伯爵道歉。”
“就一句道歉?!”
克林顿伯爵失声尖叫。
季斓心领神会,面无表情地敷衍开腔道:“抱歉。”
克林顿伯爵气的脸都红了,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拍案而起:“难怪说美人如罂粟,诱人走向毁灭、堕入深渊。卡丽丝塔,明明是您蓄意引诱的我,如今竟然还颠倒黑白,反咬一口说我挑衅你们兰特家族的权威,分明是您败坏了兰特家族的门风!”
他气还没消完,但偷摸的把那只拍在桌子上的手给收了回去,表情隐晦地显出些许痛楚。
这么用力,难怪会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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