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有人想要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包袱。
如果那人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醒着的,恐怕会下死手,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包袱顺着那人的力道已经走到谭漓的手腕处,那人轻轻捏着谭漓的手抬起来,想将包袱顺利拿走。
这时候谭漓双眼一睁,手上迅速抓住包袱,用力往自己方向一拉,包袱瞬间脱离那人的双手。
他没料到谭漓是醒着的。
被谭漓这番动作一惊,心想自己已经这么做了,在这乌漆嘛黑的环境下,谁会认识自己。这么一想,胆子也大了起来。
那人竟然双手抓住包袱,誓死要抢过去!
女子的力气实在不能和男子相抗衡,谭漓被男子巨大的力道往前带去。
她双手紧紧抓着包袱,心中决定,绝对不能松手,东西不能被抢走。
那人看谭漓不松手,又陡然转换力道,推着谭漓往树干上撞去。她一阵晕眩,默念道:“绝对不能被抢走。”手上抓着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这个动静惊醒了靠着谭漓睡觉的云香,她茫然地睁开眼,看向身边,只需一眼就能确定现在的情况,立即伸手和谭漓一起抓住这个包袱,另一只手使了全身的力气捶打男子的手臂,生怕包袱被抢走。
那人被云香捶打之下竟也是不撒手,看来这次碰到个硬茬子了。
有了云香的加持,谭漓得空抽出一只手,拔下耳边的簪子,用力往男子胳膊上扎去。银簪刺进血肉,发出“嗤”的一声,温热的血液顺着男子的胳膊迅速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谭漓的裙子上,浸入布料,深红一片。
男子自知吃亏,想着在这两个女人身上吃不到好果子,松开手,跑走了。
云香警惕地看着男子跑远,转而看向谭漓,“小……没事吧?”
谭漓一阵心惊,久久无法平复,摇摇头,拿着簪子在裙子上擦了擦,“没事。”说完重新插|进发丝里。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坐在树干下缓缓喘着粗气。还好当时留了一根银簪在头上,准备防身,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方才的动静很大,惊醒了周围的人。
多数人充耳不闻,就像是没见到一般,见她们两人没什么事,缩了缩脖子,继续睡觉。
云香见其他人这个反应,不免伤感,没想到大家都那么冷漠。她什么都没说,悄悄抓住谭漓的胳膊。微微轻颤的手让谭漓知道云香被吓到了,她伸手握着云香的手,算是安抚。
再一转首就见一张放大的脸贴在自己的眼前。
谭漓瞳孔一缩,握着云香的手顿时加重,惊出一身冷汗,才勉强稳住心神。谭漓忍下心中那句“你是不是有毛病!”的话,皱着眉,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怀里抓住包袱的手更加用力,生怕是下一个过来抢包袱的人。
云香那只被谭漓握着的手更是被挤压得变成了白色,阵阵疼痛传到心窝。
眼前的男子看出了谭漓眼中的防备,后退一步,笑嘻嘻道:“你们别害怕,我不是坏人。”说完这句,并没有在谭漓的脸上看出放松之态,笑得更加卖力,“我就是看你们方才遇险,过来关心一下。没什么事吧?快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说完又嬉笑了两声。
这个人口中虽然是关心的话,但眼睛却似有若无地瞟了几眼自己怀中的包袱,再加上他这毫不掩饰怪异的笑容,很明显是和方才抢包袱是同一类人。
“我们没事,不需要你关心。”谭漓冷着脸,语气也不好,明显是在赶人。
那人见谭漓不上当,干笑了两声,走开了。
如果按照那人的意愿,打开包袱查看有没有东西缺失,到时候包袱里面有什么,都会被那人看得一清二楚,以后想要保护包袱恐怕难上加难。
谭漓感觉身边人明显放松了,侧首看去,“别怕,我们一定会回家的。”
云香无声地点点头,算是同意,默默地抽出自己青白的手。
眼角余光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抬眼一瞧,是那个妇人。
当初问路时遇到的小夫妻。
她一身粗布,却没有一处补丁。脑后一条深蓝色发带系着头发,面容姣好,笑起来很是亲和。浑身除了一些灰尘,没有太多脏污。
看来他们这些天过得还行。
她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讪讪一笑,开口道:“没吓坏吧?我倒是经常在路上看到你们,这样的事情很多,你们以后晚上如果不嫌弃,就在我们附近休息吧。有我男人在,他们不敢太过分。”看谭漓她们受惊的模样,想起方才那个不怀好意的人,自己这样不免让人怀疑。也不等谭漓她们回答,对她们笑笑,便站起身兀自回去了。
这样一头脑的话,真是让谭漓和云香发懵,她们看妇人离开的方向,这才想起来这对夫妻她们在路上经常看到,只不过这几天都没有见到,没想到今晚竟然就在她们身边。
倒是巧了。
不过谭漓并不打算领受妇人的好意,毕竟他们无亲无故。
若那妇人真是好心,自己眼下肯定是被盯上了,跟着他们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若那妇人不怀好意,像其他人一样觊觎怀里的包袱,自己不过去也能躲过一劫。
谭漓拉着云香站起来,往没有人的地方走去。
现在有人抢包袱,说明他们知道里面肯定是有东西的,不然不会大张旗鼓地过来抢。对现在的大家而言,粮食不够吃,力气是能保命的,没有确定之前都不会白白消耗力气。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自己被抢,他们一定会以为包袱里有重要的东西。到时候遇到抢东西的人恐怕更多。只有远离人群才是上策。
今晚不止一拨人过来觊觎包袱,说不定明天晚上过来抢东西的就是一群人了。得趁着现在赶紧远离人群。
谭漓拉着云香走到一丛植株旁,这里比原本的地方要冷。冷说明没有人气,也能证明这里没有人。
这棵植株到腰间,坐下后正好遮挡身形。
谭漓道:“在这里睡吧,现在那些人恐怕都不能信任了。”
云香赞同,借着微弱的月光坐在地上,这里没有高密的树林,地上微湿,坐下有股凉意。
谭漓躺在地上,望着天上悬挂着的月亮,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只要有不对劲的地方,就会立马拉上云香跑。
谭漓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难道是看自己和云香都是女子?
也不无道理,毕竟这种情形下,要对付女子简直是轻而易举。
算了,不想了。
谭漓盯着天空,渐渐有了睡意,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以前的事情。
“啊啊啊!”谭漓躺在床上,愤怒地把手机扔进被子里,仍然觉得不够解气,陡然坐起身,“有病吧?为什么要写死顾凌啊,他有什么错!他忠君爱国,效忠皇室有什么错?难道就不能给一个别的结局吗?”
懊恼地趴在床单上,一头中长发散在床上,遮挡住整个头,口中模模糊糊,“为什么要写死他……他明明那么好……他关爱百姓,立下战功,凭什么要写死他!”
说完神经质迅速地拉开被子盖住头,“弃文!我要弃文!”
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小姐……小姐……”
谭漓感觉身体被晃动,艰难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云香着急的脸。
“怎么了?”
“大部队开始走了,我们还要跟着吗?”
睁眼看着明亮的天空,太阳已经升起,刺眼的光芒照在身上,觉得一阵恍惚,也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要是顾凌在这里,我们这些受难的百姓应该很快就能得到安置吧。
顾不得伤感,以往这个时候大家都陆续上路往霞城走了,自己落下大部队,又不认识路,到时候就完蛋了。
“走。”
谭漓拉着云香跟上队伍。
队伍里三三两两,大家食不果腹,走得很慢。
最前面的人开始聊着什么,这一路大家都没有足够的粮食吃,为了保留体力,大家都很少说话,谭漓很想凑这个热闹,牵着云香快步过去,就听到有人说话。
一名年轻的妇人道:“对啊,爹,你年轻的时候不是去过霞城吗,快说说那路怎么走?”
许是安城靠近襄城,属于边疆要塞,临近襄国,所以出入管理甚严,城内很多人没有去过霞城。
“咳咳咳,”老人喘了几口气,缓过来说道:“只要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就一定能走到霞城。”
老人身边的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消息,便不再说话。
谭漓目光闪闪,侧首看着云香,此时云香也回头,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两人相视一笑,嘴角微微弯起。
她们俩终于放下心,只要知道路线,以后万一发生什么,沿着路线走也能走到霞城。
忽然,路边有个人倒下了。
“爹!爹!”
中年人倒在年轻人的身上,整张脸埋在年轻人的脖颈上,只能看到一张干裂、起皮的嘴唇。年轻人将父亲放倒在路上。这才看到模样,脸颊两侧严重凹陷,应该是饿晕的。
路上都是因为这一突发情况停下脚步的流民。
年轻人跪在地上,“求求大家,给点吃的吧,我们实在没有口粮了,父亲体力不济,晕倒了,大家伙行行好,给一口吧。”说完还不忘在地上磕几个头,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破了,红彤彤一块,鲜血淋淋。
“求求大家给一口吧……”
谭漓感觉到一束目光,低头正好看到云香在看自己,谭漓转而看向地面,轻轻摇头。
不说昨晚经历被抢的事情,就说现在只要是谁站出来分这一口,到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有粮食,就算现在不抢,以后也逃不掉。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隐藏身上的东西,保护好自己,安全走到霞城。
正想拉着云香走,余光看到前面有人动了。
是昨晚那对小夫妻。
妻子手里拿着半个馕,走向那名年轻人,“给你父亲吃一口吧。”
年轻人拿着馕,赶紧道谢,边谢边磕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没事,让你父亲快吃吧。”说完回到丈夫的身边,丈夫对着妻子宠溺的笑笑,两人继续往前走。
谭漓拉着云香跟上,“走。”
走着走着却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四周环视一圈,发现右后方有个男人盯着自己,但自己并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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