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苏娪完全不过问铺子的事,专心在书房研究新款式的样图。月棠也不负所托,将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好在因为一些姐妹的推荐,宝竹斋的生意也变得好了起来,纷至沓来的客人有将近一半都是买了东西走的。
繁忙中的月棠无意间发现了三个奇怪的人,衣着打扮好似大户人家,但他们一进来的目光不是在物件上,而是眼神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这样畏畏缩缩怕莫不是装的。
她主动靠近,笑问道:“几位是要送人吗?可有看对眼的?”
“送与……家中夫人的。”说话之人吞吞吐吐的,一看就有鬼,“我们不懂这些,你就把卖得最好的拿出来给我们一人一个便是。”
“对对对,一定要是最好的。”另外二人立马附和道。
月棠顿了一下,决定先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如果一开始便拆穿,那么他们很快就会想出新的法子,如此反复倒不如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三个便是这类款式的最后一个,我们东家说以后不会再制了。”月棠试探性问道,“各位可还满意?”
他们对视一眼,满意地点头达成一致:“那便结账,出来久了家中夫人可要派人来寻了。”
月棠只是配合地笑笑。
待他们快速离店后,月棠便悄悄跟了上去。一路小心尾随至巷尾,便发现与他们会面的人正是那些个成日里对她们颇有成见的掌柜。
似乎正在密谋着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做都知晓吧?”
“清楚,只是她们的东家这几日都没来过铺子,是否要等……”
“不必,出了事她自会前来。”
月棠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回到铺子后,没过一会儿便闭了店,赶紧回到竹宣居与苏娪商量对策。
“不打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自己先别乱了阵脚。”
“我们不做任何防备吗,万一到时候应付不了怎么办?”
月棠如今的状态或许正中了他们下怀,还未使招自己倒先露怯,更易先入为主,落人口舌。
“月棠,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对付我们,所以不必费这个心思去应对他们的猜测。”她坦然安慰道,“我们啊,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养精蓄锐。”
待王月棠回房后,苏娪在小亭子待了一会儿,灯笼旁的美人脸浅浅一笑。
他们可算是等不及要出手了。
苏娪早就察觉这几人心思不正,自私自利,早晚有一天要出手。于是她便留在竹宣居一边研究新的款式,一边等他们走下一步。
好在没让他们等太久。
翌日,苏娪并没有去铺子,反倒是隔了两日才去。既如此,那便打蛇打七寸,这几家掌柜总想迫害别人,想必自身也没什么清白,便偷偷去调查了一番。
果然收获颇丰。
她从一堆垃圾中随便拾了两张制了样,在前去包竹斋的路上,苏娪刻意拿在手里高调展示,尤其在经过那几家时还吆喝了几句。
苏娪暗暗想道:应该注意到了吧。
等看到她走进宝竹斋后,几个人便聚到了一起,开始密谋着什么。
“都各自跟自家的夫人说明白了吧,一会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点儿数学,别到时候一两句话就让人套了去。”
苏娪直接躲到了二楼,在暗处静观其变,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妖。
一直到午后,他们还没动手。
苏娪觉得奇怪便下楼来查看情况,然而就在此时,店外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宝竹斋的掌柜给我出来,今日我必然要向你讨个公道。”
“各位都来看看,前两日我们三人在宝竹斋买了这款所谓的什么竹编包,起初还未察觉什么,谁料就在昨日,家中夫人相继出现红斑,瘙痒难耐,如今这皮肤是找不到一块好的了。”
“今日我来,便是请宝竹斋的东家能把解药告知,别让夫人们受罪。”
眼瞧着聚集围观的人逐渐多起来,苏娪这才从里屋不紧不慢地出来。
“还望诸位把这事情的前后细细道来,这几日我不在铺子,如若真是我们的纰漏,那自然是要好好处理让你们满意,倘若不是……”
苏娪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只是他们要闹这么大,那便要承受住以牙还牙的后果。
几人的话术都是串通一气的,很难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另一边的月棠则是去医馆请来了那位精通医术的哑女——元宁。此人在阜都还算有些名气,深得百姓信任。
元宁家世代从医,那小医馆更是从祖上便开始建立一直传承至今,经她之手的疑难杂症都能化解。
如今这低阶的手段,自然不需费什么功夫。
”元大夫,便是这儿了,我先去问过了我们东家再过来请您过去。”
元宁面容清冷,仿若面对多大的事都惊不起那丝丝细微的变化。
此时的苏娪已经听得耳朵起了茧子,这些人好似背书一般,一咕哝的说个没完,想要插缝让他们暂停都没这机会。
月棠走到她视线范围内,使了一个眼色,苏娪叹气,可算是有正当理由不用再听下去了。
“既是怀疑我从中参了有毒的成分,便不用再浪费时间下去,我请了大夫来验毒,这样能快些,各位夫人的病可不能再耽搁了,瞧着有毁容的趋势。”
苏娪看着他们笑了笑。
恐怕连他们也想不到,初出茅庐地女子在面对突发情况时还能保持镇静总揽全局。
在听到她请了大夫来,几人不由得慌了一下。戴着幂篱的夫人们害怕得漏出破绽,各自抓着自己丈夫的衣角,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月棠引着元宁去向那三位夫人的近处,那几位夫人也是心虚得经不起事,竟当着她们的面慌不择言。
“怎么办?”
“什么大夫,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那人直接推开了元宁小小的身体,还大肆放言道,“莫不是你们心中有鬼,早知这其中有毒,所以才请了这么一个女大夫。”
藏匿在人群中观望的掌柜见势已去,悄然离去。
苏娪最是不喜听到这些男人对女子的轻视,她走上前去,扶住趔趄地元宁。
“今日之事,你们若是再纠缠下去,吃亏的总不会是我。”苏娪怒瞪其眼,“若今日来的是一位年长地男大夫,你们何以会像对待她一样的方式,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过是觉得女子不慎深居宅院做了你们一样的事,不思进取地人有了危机感而已。”
一旁的元宁听她此言,不免震惊。这世间竟不止她一人在抗争对女子的偏见。
好在那些围观的百姓并没有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从始至终没有随大流表述任何言论。
那三人处于下风,不再说什么。
苏娪看到那三位夫人身上表露的皮肤,已经被抓挠得血肉模糊,都已经这样了,自家的丈夫还是只关注到自身的得失,哪里会去在意她们到底如何。
“元大夫,麻烦你替她们瞧瞧,这样严重可要留疤了。”
苏娪并没有怪罪于她们,而是清楚地知晓,她们至始至终地沉默便已经证明并非自愿。
三位夫人透过纱帘仔细打量着苏娪,眸光中闪过一丝谢意,在与苏娪的视线对上时,微微勾起了嘴角。
待元宁检查完后,三位夫人被强拽着离开。见状,她匆匆从药箱里拿出药瓶分给她们一人一瓶。
或许会被扔,或许要让她们承受一番痛苦后再上药。
此次闹剧就这样散了,但在苏娪这里可没结束。
等到人群散去之后,她分开去寻了蓄意滋事的几位掌柜,也就是这场栽赃陷害戏码的主导者。
首饰行、裁衣店……
“我知道是你们,今日来便是想告诉你们,最好从即刻起便断了那些背地里阴沟的想法,若再欺我一寸,我断不会轻易罢休。”
“好大的口气,好歹称得上你的长辈,无人教你礼义廉耻和尊卑吗?”
苏娪笑叹:“值得敬的,我自会去尊。”
被警告后的几人虽然气愤,但总归是自己先招惹了。不过等几人冷静下来时回顾苏娪方才说的话,惊觉她手里恐有什么把柄。
日后再面对她,行事必然留一分。
苏娪回到了宝竹斋,看到店里的生意并没有因为将才的闹剧而有任何的影响。
有没有问题唯有真正用过之人才有话语权。
云萝得到苏娪的示意,便开始在日常生活中展示宝竹斋的制品,就连编舞也将其利用进去。
清平坊的其他舞姬对比甚为感兴趣,云萝将这一好消息告知给苏娪时,她专挑了清平坊休沐那日,拿了一些竹制品过去。
“承蒙各位姐姐的喜爱,这些全当妹妹私心送与你们,还望各位姐姐日后可要好好夸赞一番我们宝竹斋。”
“真送啊?”竟还有不相信,不过也正常,在看到苏娪极为肯定和真诚的眼神后,她们才喜笑颜开地开始挑选,“既收了你的礼,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苏娪这波可算是不虚此行。
云萝趁着她们的高兴劲,将苏娪拉至一旁,小声道:“你怎的拿这么多,我看这编法复杂极耗心力。”
“比起她们会给我带来的生意,这点算什么。”苏娪毫不在乎地笑笑,甚是满意自己打的算盘。
云萝抿唇,忍着笑。
临走前,秉着礼尚往来,苏娪拿了几盒她们亲手做的糕点。
云萝将她送至门口,苏娪拉着她道:“云姐姐,两日后邀你到宝竹斋议事,不知你可有时间?”
云萝故意逗了她一下,摇摇头,不忍见她太过失望地表情,连声道:“有的有的,你请我去哪有拒绝之意。”
苏娪喜上眉梢,连背影都让人瞧出几分喜悦来。
随着宝竹斋有稳定的趋势,王月棠提了一个建议。
“这铺子还真需要一位身强力壮地堂役,就凭咱们几个不能搬不能抬的,加上忙前忙后哪还有力气,更何况有这么一个人压阵,遇到事还能让他抗一抗。”
月棠说得不无道理,这几日苏娪也发现了,总是麻烦隔壁邻居或是百姓帮忙也不是长久之计,加之那次事件后,苏娪心里总是留下了一处疙瘩。
苏娪细细想了一番,心有顾虑道:“这样的人不仅难找,就算能找到人家恐怕也不愿意待在这样一个地方毫无施展可能性。”
“不管怎样,我们先张贴招工启事,指不定会有人愿意呢!”月棠怕是到了万不得已才开口的。
苏娪本就有此想法,便不再顾虑其他,连夜写下了招工要求。
隔日一早,她便张贴在了门口然后进屋悄悄观望会不会有人关注。
然而一日过去了,无人找到苏娪与她详谈。傍晚闭歇时,她走到门口看了看上面的文字,琢磨道:要求应该不高吧。
难道是这里的人不接受月钱面谈?
“别看啦。”月棠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几日或是半月都招不到的都属正常,咱们这才第一天,不必为此焦虑。”
正当两人脸上都挂着担忧准备归家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们。
“这里可是要招工?”
颀长地一道暗灰色影子出现在苏娪的身侧,她停下脚步,恍若觉得自己听错了,目盯着一侧一动不动地影子。
在确信是在叫自己的同时转过身,抬起头时鬓边的绒发被风卷得乱了章法,与长睫触碰模糊了视线。
面前的人嗓音沉沉的:
“不知我是否能达到你们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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