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集市上有不少店家在招工,只要一经张贴后,便会有陆陆续续地人前去询问。
苏娪原以为宝竹斋也会如此,便在里屋耐心等候,谁料第一日竟却无人问津。
这倒也不是她要求高,而是那些人也在心里衡量这些铺子之间的差别,宝竹斋是新开不久,出于稳定性,自然不会在考虑范围内。
原本只是想来查看宝竹斋是何情况的魏玄溟注意到了那张贴的内容。
那时正巧苏娪在忙其他的,并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良久的魏玄溟。
上面用红色凸显的硬性条件让他顿时冷下脸来。
——限男性,身强体壮。
这是在招工?
魏玄溟低哼一声便躲到了暗处,但凡有人经过瞧上那么一眼,手中那颗小石子便弹向他的腰际。
苏娪能等到人才怪。
“哥,你当真要去宝竹斋做护院?”魏玄溪定着一双大眼望向他哥,狐疑地问道。
魏玄溟发怵,假意疲劳了一番才回答道:“她欠我钱,不盯着她跑了怎么办。”
小弟瞠目结舌,这不是他主动送上门的吗?
现在连同人一起送了过去。
嘁~
苏娪发现叫住她的人是魏玄溟,不免惊掉了下巴。月棠暂且不知他身份稍定原地,苏娪快步走上前去,话里有话地问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不行?”魏玄溟挑眉,不解。
在看到面前女子犹疑着抿唇欲言又止时,他不服气地胸膛直打鼓。
“我自小习武,每日……”
“明日再说吧!”
苏娪冷漠地打断其话,转身与月棠头也不回地离去。
嗬~
停留在原地的身影好似一根木桩样儿僵硬得一动不动,他这是被嫌弃了?
等走远后,月棠拉着她停下,疑惑着问道:“他莫不是对你……”
“不可能。”苏娪肯定道,“他来找我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一脸懵地月棠试图想让她接着说,但苏娪却只是望向某一处一瞬,兀自终结了这个话题。
她是故意这么委婉拒绝他的,因为苏娪知晓他不会就此放弃。
果不其然如她猜测,当在木匠铺定制的货柜送到店里时,因还未想好搁置在什么地方,便让其放到了一边。
虽不是名贵木料,但由木匠一点一点精心雕刻出来依旧震人心弦。
上面凹凸有致的花纹是根据各个时节盛放的花刻印的。例如三春的粉桃;九夏的荷花;素秋的金桂;玄冬的腊梅。配合着错落有致的镂空设计,若隐若现地极其应景。
只是放在哪才合适呢?
苏娪越看越犯难。
打从一早便在一处悄悄观望的魏玄溟低笑一声,见她仍旧锁紧地眉头,身子一倾便向她走去。
“想挪去哪儿?”
苏娪侧过脸与他对视上,极其夸张地捂住嘴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随便逛逛。”那张脸依旧冷得毫无表情。
苏娪忍着上扬的嘴角,轻轻“哦”了声,指了指早就定好的位置。
只见魏玄溟的双手牢牢抓着木柜的一侧,准备用力的同时,苏娪冒出了一句话让他瞬间脱了力。
“你能行吗,我还是去找个人来帮你一下。”
“不用。”魏玄溟胸有成竹地叫住她,“你且看着。”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便将此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
苏娪盯看了好一会儿他用力时凸显地肌肉线条,只凭一朝一夕是练不出的。
也不知他毫不费力地模样是否是强撑着的。
他四周看了看,问:“可还有其他需要我……”
苏娪愣愣地摇摇头,可他好像装作没看见似的,眼里极其有活,一遍又一遍的向她证明,自己并非她以为的虚有其表之人。
一直忙碌地身影被站在二楼的秦禾娘看在眼里,她将视线放至苏娪那边观察她是何表情时,轻轻抬眸唤了一声:“阿娪,何故让魏公子来帮你卖力气?”
苏娪的眼眶里像是被掺了碎星子似的,委屈得连声开口:“娘,你怎知他不是自己要来的。”
“快上来说话。”秦禾娘含笑。
魏玄溟掸去身上的灰尘,跟在苏娪的身后上了楼。
秦禾娘还不习惯做生意招揽的那套措辞,所以偶尔来到宝竹斋便是待在这二楼,鲜少有出来的时候。
她的刺绣有些功底,情愿面对着这一针一线。
“我倒是真信了你是个文弱书生。”秦禾娘话里有话,一改方才的慈眉善目,面色凝重。
苏娪见状,察觉不对劲。
母亲恐是担心他意有所图,所以才主动靠近。
“娘,他今日主动来找我是因为看到了宝竹斋在招工,所以才有刚才那一番举动。”
听到苏娪的解释,秦禾娘貌似还不太相信,问道:“那你决定用他了?”
还未等苏娪有任何反应,秦禾娘便再次开了口:“娘已经看出来你很想留他的表情了。”
苏娪语滞,干笑道:“他若是愿意,女儿岂有不留的道理。”
魏玄溟不用开口说一句话便成功留了下来。
秦禾娘整理好后绣物后,觉得有些乏味了便回了竹宣居。
房间里,只剩下二人。
“你是我的债主,怎么会想到来此做工?”苏娪试探道,觉得太过严肃又开了玩笑,“不会是担心我翻脸不认人吧?”
“所以还是看着你比较放心。”魏玄溟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苏娪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心想到:不管他到底是出于何种缘由,这样的好人才不用可不就浪费了。
为了不让自己有暴露身份的机会,他与苏娪约定,谎称脸上有伤带着面具见人。
显而易见,因为他的帮助,苏娪觉得少了很多事。
翌日,魏玄溟往后院去了,云萝按照约定来找苏娪了。
只是宋崖景也随她一道来的。
“怎么,苏店主的表情似乎是不太欢迎我呀?”
苏娪不擅管理的表情还是让人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尽力克制着,漏出一丝微笑,道:“宋公子怕不是看错了。”
这是在变相地说他眼神不好,好在宋崖景并没有计较,在苏娪做出邀请之姿时,他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云萝如玉般地软指搭在了苏娪的手背上紧了紧,关切道:“身子若是欠安,我可改日再来,无妨的。”
她好似白云冬阳温暖柔和,一瞥一笑都像极了大家闺秀的小姐,一双桃花眼仿佛如水一般,眼波微漾。
“我刚才只是在想别的事出了神,让你忧心了。”苏娪笑弯了眼,“快些请进。”
苏娪迫不及待地将一些新款式拿出来给云萝瞧一瞧,二人坐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的,十分雀跃。
“你这双巧手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我!”云萝惊叹道,拿在手中的竹制品爱不释手,“我还从未见过这竹条能编织出这样新奇的物件来。”
苏娪用竹条编制了各种动物形态的花灯样式,实在过于精美,都不忍心让其做灯笼用。
“花了不少时间吧?”云萝注意到了上面的环细节几乎无缺,一看就是制作之人用了心的。
做这么一两个的确耗费了她不少时间,她想亲自验证一番能否制成这样复杂的物件,若是可行便会画制图纸。
“你觉得,这能卖出好价钱吗?”苏娪深知原材普通不值钱,只是贵在这手艺上罢了。
云萝怔住,说到底她也不会贸然肯定这些在她看来的新奇物件能抓住其他人的心,只是又不想打消她的信心。
“来日方长,定会的。”云萝弯唇,提起了正事,“你找我前来是要商议何事呢?”
苏娪都差点忘了,连忙将她拉至书案旁。
女子之间相谈甚欢,他自是插不进去话,觉得无趣便离开了房间。
苏娪制了方便于她的竹笔,用起来得心应手。只见她在纸上随意勾勒了几笔,女子的轮廓图便清晰可见。
“我想让你成为宝竹斋的代言人。”
阜都城内,谁人不知云萝姑娘的名号。有贵人出手阔绰,包场清平坊一日,只为独睹美人颜。
“什么……代言人?”云萝眉心微蹙,尽可能想要去理解苏娪说的话。
反应过来的苏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就是想让你入画,然后挂在展示区。”
在这个时代,女子画像应当是私秘的,就在苏娪以为她不会答应时,云萝却很肯定地点点头。
“若是这样有利于你,自然也是有利于我的。”
更多人去清平坊,她的月钱就会变多,两全其美。
二人达成共识便开始着手,苏娪布置好背景,以简洁大方为主,最重要的是突出美人和竹制品,再引导云萝的姿势。
她提笔时,软声道:“坚持一小会儿即可,我能大概记住。”
说罢,她便在纸上开始挥笔。
苏娪一边作画一边与云萝闲聊,不知是怎样的契机,二人的话风便转移到了宋崖景身上。
“我与他自幼相识,是他从牙婆子手上买下来的。”说到此时,云萝忆起往事不免感伤。
苏娪停下手上的动作望了过去,不曾想提及了她的伤心事,有些歉疚。
或许在云萝遇到宋崖景之前,身处在牙婆子房檐下不仅要看脸色小心行事,还会因为没被卖出去而遭一顿毒打。
有时候活着也会身不由己,怨怼命运不公。
“歇一下吧。”苏娪活动了一下手腕,“许是最近常提笔,有些累了。”
云萝浅笑,放下了手上的竹制品,迈着小步走到了茶桌旁。
她道:“正好让你尝尝我煎茶的手艺。”
“行啊!”苏娪围坐过去,突然脑袋一沉想到了什么,“说好的歇一下怎么还是让你动手了。”
“我坐着未动,哪有这么娇气。”
云萝夹出茶饼,放置火上炙烤,两面受热均匀,待面上一层微微笼起后,淡淡地茶香味散满了整个屋子。
随后将茶叶放置碾槽中,用碾轮前后移动使其成碎。
这套茶具是之前掌柜留下的,月棠和苏母都会烹茶,独独她只会将这茶叶扔进壶中,简单快捷。
“水沸了。”苏娪淡声道。
煎茶讲究一沸、二沸、三沸,待至最后舀出盛到茶碗中。
苏娪不会品茶,只觉那茶汤在入口前,那香气在鼻息间久久未散。
饮入一小口时,后院突然惊起一阵好大的动静。
苏娪愣住,视线在窗户那儿停留了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震惊,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快步下楼往后院走去。
那两人该不会是怀疑彼此的身份打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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