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逆着光看着江渲,眼中没什么情绪,大步走了进来,在江渲身边蹲下,食指中指并拢,夹起一缕黄色干草,放在眼前看了看,侧过眸,淡淡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吃?”
江渲:“……”不儿,你真来了?
江渲纳闷看着秦岚,犹豫问道:“你是真人?还是烧坏脑子了?”
“……”秦岚冷着脸笑了,估计是被气的,毫不客气站起身,嘲讽道:“我当你多有本事,要是我不来,你打算挖地道出去?”
“?”江渲难以置信,扶着墙站起,指指秦岚,又指指自己,道:“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要是你现在都登基了!”
“真是抱歉。”秦岚丝毫不让,抱着手冷淡道:“我要是你,不说走到高处,至少有点自知之明,低调处事,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沦为阶下囚。”
“……是我不低调吗?!纯是秦维有病!”江渲呛了口气,一边冷笑一边咳,“太优秀是会被觊觎的,没办法。”
秦岚“呵”了两声,看江渲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鄙夷道:“只有空有皮囊没有实力的人才会被觊觎——比如你。没人敢觊觎足够强大的人——比如我。”
“你怎么肯定无人觊觎?”江渲本不该如此口无遮拦,只是面对秦岚时他的情绪更激烈些,嘴比脑快,讥笑道:“觊觎你的人在背后写你梦女文画你梦女图,你又如何得知啊?”
秦岚:“……”
江渲:“……”
话出口江渲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疯了,呼吸一窒,抬手摸上额头。烫的。
江渲与秦岚相对无言片刻,不约而同偏头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都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江渲衣服还是湿的,肯定穿不得,他沉默着开始解腰带。
“你做什么?!”秦岚反应比江渲想象中大,他眼神警惕,往后退了两步,退至门外,“我不吃□□这一套,别想以此堵我的嘴!”
“???”江渲脸上笑容不变,怎么看怎么咬牙切齿,他将湿透的外衣展示在秦岚面前,“我□□你大爷!”
秦岚呼出口气,放下拦在身前的手,不知是放下心还是遗憾。
江渲把湿透的外衣叠了两下,挂在臂间,随后朝秦岚伸出手。
“又怎么。”秦岚盯着江渲的手心看了两息,懒懒撩起眼皮,视线移至江渲脸上。
“外衣,借我。”
“你倒敢想。”秦岚淡漠吐出四个字,一动不动。
“我觉得我只穿着一件里衣出去,丢的不只是我的脸。”江渲抬手将脑后氤湿长发拨至身前,把发尾攥在手心,挤压了一下,稀稀拉拉的清水便落在地上。
江渲摊开双手,无所谓道:“关进来时穿得好好的,出去就只剩件里衣了,地上还沾着水。我这副模样,人家只会觉得……”
“闭嘴。”秦岚眯起眼,似乎已经料到江渲想说什么,脱下身上这件靛蓝色华服,劈头盖脸朝江渲扔去,转身就走。
江渲如愿以偿,不再作妖,安静披上秦岚外衣。
秦岚这件衣服是量身定做,江渲穿着微微拖地。怕秦岚以什么“衣服脏了只能手洗”的理由给他找事,江渲伸手拎起了衣服下摆,跟在秦岚身后。
身心俱疲下,江渲失去了时间概念。出了门,微凉阳光触上脸颊后,他才慢半拍发觉,此时已近傍晚。
方文君面色难看地站在大门口,沉声道:“擅闯王府,四殿下未免太失礼!”
“究竟是谁失礼,我想你心中应该有数。”面对他人时,秦岚又恢复了以往散漫,尾音极轻,显出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场来:“人,我就带走了,管好你家殿下。下一次,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秦岚收回目光,往前走去,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方文君。他带来的侍从隔开了二皇子的人,给秦岚清出了一条通往大门的路。
这事二皇子做得没理,别说报官,就是让官员大臣们知道,都要落个没脸,要被人在背后议论的。方文君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目送江渲上了四皇子的马车,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二皇子的脑仁也就核桃大小,算计人都算计不明白,光天化日之下就直接将人绑了来,还特意叫人瞒着他,他想帮着善后一下都来不及,真是蠢到家了!
方文君看着四皇子的马车渐渐远去,摸了摸发白的胡须,皱眉思量着。不过这四皇子来得也太快了些,一个普普通通不受待见的刘府义子,也值得他亲自过来捞人?阵仗也太大了些。
“再去查查这个叫江渲的,还有他身后的刘家,查仔细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方文君转头吩咐身边人:“秦岚和秦渊是一伙的,这说不定是秦渊的意思。”
那人领命而去,方文君则看着天边残阳,缓缓转身步入了面前漆黑大殿中,如同走入无底深渊,甘愿被黑暗吞没。
——
江渲上了马车就昏昏欲睡,也不能怪他,秦岚马车里太暖和,走得又慢,还没人说话,他抱着手,靠着马车壁闭上眼。
秦岚坐在他身边看书,但在江渲合上眼后,他手中的书就久久停留在同一页。秦岚的目光看着是落在了书上,可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实根本没聚焦,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马车似是碾到了一块石头,微晃了下,江渲自然而然偏了下头,靠在了秦岚肩上,没有要醒的迹象。
秦岚缓缓回神,偏过头看江渲一眼,慢慢伸手,将江渲的头移回了车壁上,不动声色翻过页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秦岚动作有些大,没把握好度,江渲的头直接砸在车壁上,硬是被秦岚弄醒了。
江渲捂着头,有些迷茫地看了车壁一息,缓缓转过头看向秦岚,轻皱下眉,质问:“我睡着了你都要把我砸醒?”
秦岚:“……”
秦岚无言以对,好在停下的马车解救了他,秦岚“啪”一声合上手中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书,二话不说转头下了马车。
“喂!你有没有礼貌。”江渲站起身,一时没站稳滑了下,及时扶住手边马车壁才没摔倒,紧跟着秦岚下了马车,怨道。
“收拾间房出来。”秦岚忽略了在背后骂骂咧咧的江渲,自顾自对身旁秋德说道。
秋德“唉”了一声,跟着秦岚往府中走,追问道:“是给江公子住吗?江公子身体不好,需不需要奴才准备点什么?”
听到这话,秦岚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反问道:“你想准备什么?”
秋德眨了下眼,没说话。
好在秦岚也并非真想得到个答案,一脚踏入大殿,随口吩咐道:“他亏待谁都不会亏待自己,饿了渴了病了会自己开口要。他要,你给就是了,其他的也不用费心,省得他觉得我别有用心。麻烦。”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现在南苑还空着,离街道远,安静,太阳也好,最适合江公子养病了。”秋德揣摩着秦岚的意思,试探性说道。
秦岚看着是真不在意,“嗯”了一声,没继续问,反倒是在看到大殿中放着的刚拍回来的药材时皱了下眉,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江渲愣愣愣愣站在王府门口,没进来。
“江渲。”秦岚不知道江渲在发什么呆,皱起的眉心未松,沉着声喊了一句。
江渲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单纯不想理秦岚,没什么反应,依旧站在原地抬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一旁的秋德都为江渲捏了把汗,看着秦岚骤然转冷的脸色,急忙说道:“哎哟,瞧奴才这个老糊涂,都忘记喊人带江公子进来了,殿下先坐,奴才这就……”
秋德话音还没落下,秦岚就直接转身往门口走去,也不知是要亲自去迎,还是亲自去教训……
主子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揣摩了。秋德在心中叹了一句,还是提步跟在秦岚身后。
“怎么,脑子不好就罢了,耳朵也不好?”秦岚开口就是一句嘲讽,脸上笑意轻佻。
“……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这是我家吗。”江渲看着面前牌匾上字迹凌厉的“景瑜王府”,疑惑问道:“你要回家,可以告诉我,让我自己叫马车的。”
“……”秦岚决定大度地不和发烧的人计较,伸手扶上江渲的背,面无表情地将他推了进去,道:“你真是烧傻了。”
秋德见缝插针凑过来,挂着笑脸弯腰道:“殿下不忍公子没人照顾,特意请公子来王府小住呢!公子这边请!”
江渲:“?”秦岚这么好心?到底是谁烧坏脑子了?
江渲浑身发热,脚下的地都是软的,被秋德领着走了几步才反应慢半拍蹙眉问道:“我住哪儿?”
“南苑,就在前边不远,清净,公子肯定会喜欢的。”秋德笑着低头答道。
“……”江渲没接话,又问:“秦岚住哪儿?”
秋德笑容一僵,微微偏头确认秦岚没跟在后面后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答道:“殿下自然住在主院——公子说话仔细点吧,惹恼殿下可就不好了。”
“呵。”江渲冷笑一声,左右看了看,指着中间最大那屋问:“主院是那间?”
“唉,是呢。”秋德刚想再嘱咐两句“有需要就和奴才说”,就见江渲停下脚步,转身往主院去。
江渲跟回自己家一样走进主院,门口侍卫得了秦岚“随他去”的吩咐,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眼睁睁看着江渲裹着秦岚外衣爬上暖阁外间小床,裹吧裹吧,闭上眼,睡了。
秋德:“?!?!”
你、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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