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死了。
李森屿似乎都听不到罗伊说话了。
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车内的顶灯散的像一朵开了的大花，又晃眼睛，又让人昏昏欲睡。
偏偏他全身抽筋，无法动弹，好像有人带着指虎一拳拳打他，疼的要命。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医院的白色天花板，医护人员在旁边忙忙碌碌……
又看到了海水，他在一点点沉下去，沉下去……
也许……
“醒醒，埃尔森，你醒醒。”
有人在叫他吗？
李森屿缓慢地睁开眼，一张不认识的人脸出现在面前。
是幻觉吧。
他再次闭上眼睛的瞬间，又听到有人叫他。
这人真的很烦，就不能让他睡一会吗？
李森屿再次睁开眼睛，是罗伊那张看过一眼就无法忘记的俊脸：“罗伊？”
罗伊：“别睡，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李森屿轻轻点头：“我刚刚似乎做了个梦，梦到我在海里，喘不过气，最后死掉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罗伊握着他的手，“已经到卫生部了，他们都是专业的。”
李森屿点点头，虚弱的回应：“那就好。”
他缓缓闭上眼的瞬间，就听罗伊说：“其实我骗了你。”
李森屿艰难地睁开眼，他真的想睡一会，但这家伙就是不让：“什么？”
罗伊：“我说我骗了你。”
李森屿动作缓慢地侧过头：“嗯？”
罗伊：“其实我会潜水的。”
“哦，”李森屿觉得头疼，头晕，不太想说话。
罗伊：“对不起。”
要是他不瞒着埃尔森说自己不会潜水，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他就是想跟埃尔森同步。
隔了好一会，救护车停下，李森屿才缓缓睁开眼：“你说什么？”
罗伊正要说话，医护人员叫他：“家属麻烦稍稍让一下。”
虽说这边靠海，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因为被水母蜇伤送来就医，但李森屿已经出现失去意识的情况，只是打吊瓶促进新陈代谢排毒素还不够，还要做其他检查和抢救。
罗伊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度秒如年，生怕下一秒开门出来告知的是噩耗。
早知道就不答应来看海了，在陆地上呆着不好吗！！
李森屿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清醒不少，看到罗伊的时候，笑了一下：“我梦到你急哭了。”
罗伊眼眶微红，瞪着他，可声音温柔：“别说话了。”
李森屿嘿嘿笑，但虚弱的状态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勾人：“大男人，眼眶这么浅。”
罗伊瞪他一眼，问医生他的情况。
还算命大，而且处理的比较及时，又立刻送来就医，生命危险目前来看是没有的，还要观察一下。
进了病房，医生叮嘱罗伊半天，便离开了。
眼下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人，四目相对半天，李森屿先打破这看起来有些尴尬的沉寂：“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不会死的，放心吧。”
罗伊刚刚等待他出来的时候想说的话这会一句也说不出来，就那么看着他。
李森屿被他盯得不太自在，可药点进身体里，四肢像骨折了一样，没被蛰到的地方像被烫了，总之浑身上下除了命还在，似乎每一个好地方，他根本没办法避开罗伊滚烫的视线。
“你别看我了，我有点害怕……”李森屿不太能读出他眼神里的意思，可又觉得脸也跟着发烫。
半晌，李森屿道：“你帮我问问，浑身发烫是正常的吗？”
罗伊转身出去，没一会进来：“正常现象。”
这么一会功夫，李森屿似乎要睡过去了一样，听到他说话“哦”了一声：“那就好。”
罗伊最后轻叹一声，帮他把被盖好：“睡会吧，我一直在。”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虚弱导致的，李森屿再次醒来后，药水已经换了一瓶，而他身体的疼痛也开始减轻，就是……
“内个，能不能……”
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罗伊：“去厕所？”
李森屿点头。
还是罗伊懂他。
罗伊：“我跟你去。”
“可是……”李森屿有些顾虑。
罗伊：“那你憋着。”
“别，”李森屿叫住他。
快憋不住了。
扭扭捏捏，一瘸一拐来到洗手间，因为挂吊瓶以及被蛰的腿疼痛且无力，李森屿没办法摆脱罗伊，只能硬着头皮上：“你转过去！”
“好！”罗伊照做。
但李森屿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又道：“你闭上眼睛，耳朵堵上。”
罗伊：“好。”
他甚至掏出纸卷成卷塞住耳朵。
李森屿余光瞥他：“不许偷听偷看。”
罗伊转过来，睁开眼：“你……”
李森屿吓得转过身：“你干嘛！！！不是让你转过去吗？！”
罗伊脸瞬间红透：“……我不是故意的。”
谁想到这家伙已经拖了酷滋。
李森屿：“！！！！”
要不是还要指着他，已经想骂人了。
两人一个冷着脸，一个面无表情抿着嘴的离开洗手间。
李森屿想要爬上床，偏偏腿不听使唤，拱了半天也没上去，罗伊见状伸手想要帮忙，他一嗓子吼出来：“不用！不用！”
李森屿鼓着腮，又花了半天时间才上去。
罗伊：“那我把这个挂好了？”
李森屿背对着他不吭声。
倒也不是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尴尬，尴尬中还带着害羞。
羞愧难当。
罗伊盯着他的背影，犹豫几秒，问：“不高兴了？”
李森屿没说话。
罗伊：“那等下我找人过来。”
“别！”李森屿转过身，但动作幅度大了点，差点拧到腰，“还不如你呢。”
话一出，房间内的气氛更尴尬了。
两人都沉默不语。
但这次是罗伊打破的僵局：“车上的时候我说我会潜水。”
“哦，”李森屿应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那不是梦？！”
罗伊：“……”
他摇头：“不是。”
李森屿：“那你骗我你不会，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看他欲言又止，李森屿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吸了下因为被水母蛰，脸麻导致不自觉流出的口水：“你该不会……还能教学员吧？？？”
罗伊不想瞒着他，点点头。
李森屿：“可以，可以，你真可以。”
罗伊以为他是生气了，正想着要怎么哄，李森屿就说：“早知道你也能教，那是不是今天不找他们了，肯定不如你教得好。”
李森屿：“不过也没事，等我好了，你教我。”
罗伊刚刚沉溺于他夸夸自己，听到这个立马站起来：“不行！”
“为什么？”李森屿不解，“你不是有教练证吗？难道又是假的？”
“不是，”罗伊否认，“那片海域不安全，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
“别啊，好不容易来的，就这么走了，多可惜，我还想着去看还行，海龟，要是有机会赶赶海呢，”李森屿说。
罗伊：“你想的还挺多，总之这里不行。”
李森屿：“那就去个安全的地方，总之不能浪费啊，好不容易有假期，等回去就要训练了，对了，你要不要跟我跑几天卡丁车？”
说完他有点后悔，主要是发现罗伊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明年没席位，谁都不想看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立刻转移话题：“刚刚医生有没有跟你说，我脑子没被蛰坏吧？”
不然怎么会乱说话，兴许是脑子被毒素麻痹的不听使唤了。
罗伊：“……没有。”
虽然这家伙有时候有点不靠谱，但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捕捉到自己的情绪，从前还没完全意识到，这会突然发现，生活里如果没了埃尔森，会变得很无趣。
他不想。
李森屿松了口气：“那就好。”
“看来就是迟钝了点，估计过阵子就好了。”
他嘿嘿笑：“这阵子我说什么你别介意哈，都是那该死的僧帽水母。”
罗伊：“怪我，我没提醒你，也没注意到。”
李森屿：“明明是那两个……”
话音刚落，那两个教练就敲门进来，带着慰问品过来赔礼道歉，说潜水俱乐部会负责医药费和后续治疗费用，叫他们不用担心。
态度这么诚恳的商家也不多了，眼下李森屿没有大碍，遇到僧帽水母也不是他们左右的，就没必要死追不放了。
等人一走，李森屿正想聊聊这事，突然觉得又要上厕所。
可这药一袋接着一袋点，他根本没办法自己去。
偏偏这药点的让他总想上厕所。
已经忍了好久了。
啊啊啊啊啊！
也太崩溃了。
想发疯。
不行，不去，绝对不去，还没炸，他还能再忍。
不想再麻烦罗伊了，他一定要忍到腿不麻，恢复知觉能动弹了再说。
偏偏这个时候，罗伊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主动过来询问：“要去洗手间吗？”
“医生说这个药容易去厕所。”
李森屿：“！！！”
去什么去啊，去去去。
“要去你去，我不去。”
罗伊想到刚刚的场景，抿唇：“那我去找专业的人来。”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李森屿沉默几秒，哭丧着脸叫他：“回来…罗伊。”
“你回来啊！”
“你陪我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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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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