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越之前,朱绥在一直围观别人的绝美爱情时,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心动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为此,她专门在网上搜索过。而网上的答案五花八门,有充满诗意的比喻,也有直白热情的叙述,甚至还有从生物层面出发的多巴胺分泌过程。
在现代各方位信息的冲击下,朱绥本以为自己应该已经懂了,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以往的想法有多么停留于纸面。
于夜色中为她而来的少年,风尘仆仆难掩疲色,绷紧的面容却在见到她的瞬间融化,清澈透亮的眼底此时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月光照耀下,朱绥终于完全理解了那些关于心动的所有描述,每一句话都从简单的文字化作了切实的蓬勃心跳,让她恨不得立刻穿回去给每个回答疯狂点赞。
或许只是见色起意,只是多巴胺的分泌,但来自身体最原始的反应正是心动最无可抵赖的证据。
没有再欺骗自己的余地,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确实陷进去了。
许是朱绥的目光有些过于火热了,连皎莫名感觉脸颊开始发烫,不自觉先移开视线道:“朱姑娘,白阳会的人帮忙引开了皇宫西侧小门的守卫,咱们趁现在快走吧。”
“好。”朱绥含笑答应着,轻盈地跳上窗框,然后扶着少年的肩膀落地。
这下连皎脸上的温度还没消,耳朵又开始有点发痒了。
他轻声咳嗽几下,带着朱绥准备从刚刚潜入皇宫的路线返回。
但才走出几步,朱绥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顿时示意连皎稍等,驻足静听。
-
“啪!”
重华宫的书房里传来瓷器崩碎的动静,桑飞宇忍不住在房内来回踱步,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阴鸷和愤怒。
“该死的顾谦!好个清流名臣,好个忧国奉公的左相大人。不忙着去对付父皇身边的那群阉狗,反倒把手伸到本宫头上来了!”
“还有那个姓孙的!本宫已经给他留足他该得的了,竟然还贪心不足蛇吞象,连父皇修宫殿的油水都敢沾,真是胆大包天!如今惹怒父皇,万一真牵扯出那件事,将他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凭本宫心头之恨!”
站在门边的人低声道:“这次事情也是凑巧了,左相他们一直在追查火药库爆炸的事,本就怀疑孙侍郎在督造时偷工减料,但一直苦无证据。谁曾想孙侍郎竟在这风口浪尖上还不知收敛,以次充好,贪墨陛下用来修缮宫室的银两,被左相的人当场抓了个现行。”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朝会刚结束,孙侍郎就已被收押至大理寺监牢,相关文书也早被取走,咱们的人实在来不及扫尾。”
“那大理寺里面有机会吗?”
那人回道:“有些难办。大理寺管理森严,咱们的人很难混进去。”
桑飞宇闻言又是一阵烦躁,眼神逐渐阴森,随手抓起砚台就朝着心腹砸去。
门口的人被砸中大腿,忍不住闷哼一声,立即跪地请罪,有意无意间将后脖颈处的刺青露了出来。
“罢了。”
看到那个专属于齐国公麾下亲兵的图案后,桑飞宇忽然就冷静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冷掉的茶水降了降火,语气恢复平静道:“那国公那边有什么打算吗?”
那人对他突然改变的态度毫不惊讶,跪着答道:“国公爷让小的提醒您一声,有些线该断就得断了。”
此话一出,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桑飞宇眉头紧皱,陷入沉思,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过了许久,他才感慨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本宫明白了。”
“不过。”他语气一转,“既然本宫这次丢了这么大一块肉,那让本宫丢肉的人也别想好过!”
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嗤笑,桑飞宇轻轻提起上好的白瓷茶壶仔细打量。
“福泽降世都已经两百多年了,这些所谓的清流还是没弄明白,皇帝心中最忌惮的,究竟是什么。”
他突得松开手指,盛着清茶的茶壶便瞬间四分五裂,几滴迸溅的茶水沾到他红色的衣摆上,沁出暗色的斑点。
桑飞宇缓步回到书桌旁,一边提笔,一边漫不经心道:“你回去告诉国公,父皇最近,火气可旺得很啊。”
-
耳房这边,连皎听完了朱绥的转述,思索道:“他们说的孙侍郎应当指的就是工部左侍郎孙大人,专司营建之政令。今早似乎有人看到官兵朝着他府上的方向去了,原来是因为贪污罪行败露,被下进大牢了啊。”
“搞工程的啊……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个孙侍郎和三皇子之间应该有些利益往来。能让三皇子如此气急败坏,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连皎仔细回忆着孙侍郎素日的风评,沉吟道:“这位孙侍郎于先帝在位时一直在地方上任职,名声不显,自三年前才突然官运亨通,一路被提拔到了工部,经手的事项不算多,大部分都是皇家别苑的建造。”
“但若只是贪了些修园子的钱,三皇子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朱绥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接。
“或者……”连皎猛地抬头,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起来,声音有些颤抖道,“依惯例,黄河堤坝每十年一大修,一应事宜,皆由工部主持,修坝款应已经拨到工部手上了……”
“嘶!”朱绥听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黄河的堤坝啊!
近几年来,顺朝本就天灾不断,百姓艰苦度日,若是黄河再决了堤,那后果……
“他们怎么敢的?!”朱绥双眼冒火,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恨不得顷刻便闯进书房里将那个不拿人命当回事的畜牲扔进黄河里祭河神。
连皎见她的反应如此强烈,赶忙拉住她悄声安抚。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朱绥内心很清楚,冲动行事不仅救不了任何人,还只会给三皇子多送一条人命战绩罢了。
强行压下怒火,朱绥将关注点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若是因为此事,也难怪三皇子这么着急了。如果事情败露,不提朝堂百官的反应,光是皇帝都饶不了他。
——修河堤的花费可是个天文数字,他一个皇子,私藏巨量银两,是何居心?”
“不过。”朱绥声音开始变得凝重起来,“齐国公既然也参与其中,那这件事情怕是很难抓到他们的把柄。如今,左相一党在明,三皇子一党在暗,结果如何还很难说啊。”
她抬眼看向千辛万苦闯进龙潭虎穴救她的少年,却见连皎已是一脸了然。
他舒然一笑,眼神里皆是敬佩和支持,认真道:“我知道朱姑娘的意思。你放心,这皇宫我既然进得来一次,便能进来第二次、第三次,姑娘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朱绥闻言有点懵。
虽然她确实有继续留在三皇子身边探听消息的意思,但连皎一脸“不愧是你”的表情看得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在这人心里,她好像是一个极其高尚的形象。
连皎接着道:“我会去提醒左相大人小心,在外面也会仔细收集各路消息。只要一有机会来此处寻你。”
“倒也不必……”朱绥喃喃出声,语气有些发飘。
“朱姑娘不用担心我。如今风头已经渐渐过去,皇宫不可能一直保持如此严格的守卫状态,有白阳会相助,我小心些不会有事的。”连皎自信道。
“嗯……”
见朱绥微侧着头,眼神有些飘忽,连皎以为她不信自己,忙抽出怀里记录的这几天皇宫侍卫的巡逻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明了每一个时段巡逻的人数、路线和负责范围,甚至还标出了许多侍卫首领的性格特点和家庭条件等信息,一看就下了不少功夫。
“这图……”连皎试图继续证明自己。
“我相信你。”朱绥打断了他的话,郑重的接过这张饱含心血的图纸,眼神逐渐心疼起来。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接着道:“刚收到的消息,四天后的清明大祭,今年由三皇子为主祭。”
连皎闻言一怔。
“也就是说。”朱绥感到有些好笑,“再过四天,他便会带着我出宫。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届时他必不会乖乖前往皇陵祭祖,定会偷偷躲在他的京城别苑。”
连皎依然愣愣的点头,配合着眼下的青黑色,显得有点可怜。
朱绥继续问道:“你们找到跟我一起被带走的那位苗姑娘了吗?”
“找到了,她没事,灰二他们正在准备救援。”连皎乖乖回答。
“就是那里了。三皇子出宫后必然会前往那里,你到时候去那里找我就好。”
“……”
连皎无语半晌,但眼见朱绥躲在图纸后的唇角一抽一抽的,胸中的郁闷便忽然烟消云散。
他朗声一笑,眉目疏朗:“这样也好,离开皇宫你就能安全不少。”
少年的笑容极有感染力,朱绥也不自觉随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到了后面,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了,只是怎么都压不下放肆的唇角。
聊完正事,他们放松下来,漫无目的闲扯,直到桑飞宇从书房出来才依依不舍地互相告别。
临行前,朱绥忽然叫住连皎,待少年一只脚踏在窗框上茫然回头时,她猛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他。
连皎立即僵住了,喷薄的热血瞬间涌上头顶,大脑一片空白,好像身边的万物都突然全部停滞,除了身后人的呼吸,他只能听到自己急促莽撞的心跳声。
“不要问为什么。”
朱绥将自己通红的脸埋在了少年宽广的脊背上,双手紧紧环住她觊觎已久的劲痩腰身,手指轻微地动了动,偷偷地蹭了几下腹肌,心里满足得喟叹一声。
“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的。”
啊啊啊啊才发现定时定错时间了,就说怎么一直显示没更新,被自己蠢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