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情急之下掏出腰间匕首,小步靠近发现有个身影怪异的人,看清后才认识到是小华子打扮成了宫女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地向他招手。
小华子嫌裙身约束了步距便撩起下摆跑过来二话不说也顾不得苍凌手里的刀就把人拉进偏道房间里,急急忙忙道:“奴才知道六殿下在哪儿!”
苍凌依旧举着匕首,心里却芥蒂消了一半无比迫切问:“在哪儿?”
小华子从袖中拿出一块布,上面用粉画了几个线条:“皇宫后门那处有个废弃的兵器库,奴才把人藏那儿了,六殿下受了很重的伤,恐怕侯爷一个人抬走跑不过禁军。”
小华子将东西塞给他眼珠子一转道:“奴才把修安带过来,您就在这儿千万别被发现了。”
苍凌当即抓了他,“你是太子的人我凭什么信你?”
小华子:“陛下倒下奴才总不能等死,依靠太子才有生机。侯爷可还记得初次见面您送了一些碎银给奴才,对您而言可能小恩小惠,但对奴才来说这笔钱正好救了小妹一命,世间缘分本如此您若不信可以一刀解决了奴才!”
周祈远唯一的消息是小华子给的,真与不真苍凌都没有资格考虑,眼前人目光诚恳,苍凌一咬牙道:“我信你一回。”
小华子眼眶起泪花,他又用手上的灰抹了把脸,转身扭着身消失在小道,从背影看去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逃生宫女。
等待时间漫长,苍凌把身上的灰拍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墙角瞧见修安身影,他吹了个哨,修安看见他差点泪崩。
“他们已经跑出皇宫了,看见公子没事太好了!”
苍凌将地图给他瞧,“这条路不知凶险,但人可能就在这里。”
修安一眼记住了说:“从这儿过去只需要转个弯,禁军大部分都追出宫,我们走。”
黑夜里只能竖起耳朵听动静,两人躲躲藏藏终于到达附近地,修安守在附近苍凌扒开翻到一地的生锈兵器终于能塞进去腿,里头黑的摸不着北。
苍凌只好蹲在地上双手扫雷去寻找,在碰到一堆冷硬兵器后终于摸到皱巴巴的布,他心脏跟着一紧。
“周祈远?”
顺着衣服终于摸到头,苍凌不能确定怀里的人是不是他,即便他喊了几声都没听到回应,他伸手去探人中,好在还有气息。
等外头确切没有人后修安帮忙把人挪出屋子,雾蒙蒙的月光照人惨白的脸,全身衣衫破烂发着臭腥味,脸一边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像泼了热水上面全是红泡。
此时空荡的街突然跑出两匹马,像是专门送给他们,苍凌一把抱起周祈远爬上马,道:“如果走出这里需要抉择,你只顾带他走。”
修安上马拍缰:“有属下在都能出去!”
马冲出残影一路出宫,后门通着东街,此时大乱过去有不少百姓跑出来看状况,大街小巷传开了文肃候叛变事,两人经过火急火燎状况引起大波路人注意。
寒风冰裂伴随鸣笛,飞箭冲来时修安敏捷地挺身徒手将其接住,箭头划开了掌心,人落马的瞬间也扔了暗器出去拦下了白影,为前头苍凌出城争取了时间。
“公子先走!”
眼看胜利在前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苍凌冲出城门一段距离勒住了马缰,环顾周围静悄悄的暂时没有动静,此时怀里的人仰头缓缓舒出了口气的同时瑟瑟地呜咽一声。
苍凌咽了口水不敢动弹,只能定定地垂眼看着人。
周祈远费尽力终于把脸转过去了点角度,看到苍凌一刻双眼睫毛扇下,又抬手努力去摸反被苍凌握住了。
十指缠绵间苍凌热泪盈眶,确认了周祈远的两只手都没有缺指头,轻声道:“我没有食言。”
周祈远哼哼出声发音含糊,嘴唇微张就扑来浓浓的血味,口腔大片烂肉让人失去了正常话音。
苍凌轻手捏起怀里人下巴,低头吻上唇,两人嘴唇都干涩只有滑落其间的泪增了点水润,这个吻仅限于一个短暂的触碰。
苍凌却觉得像离别时间那么长那么剜心,如此亲密的瞬间他开心不起来,这一切不代表从此不再有离别。
缰绳转交到周祈远手中,苍凌跳下马拿出烟花铳往天上放一炮,马背着周祈远飞快往前冲去。
苍凌急速跑回城中,此时周围堆积了一众人,他从边上拉了货车一股劲撞上白衣人,地上的修安才躲过致命一击。
苍凌扶起人道:“太子身边深藏不露的高手居然是太师,实在让人受惊。”
陆砚书拍拍袖上的灰,笑道:“谦虚了,侯爷能将楚怀听这样的大宗师收为己用,陆某一个小小的剑客何以让你受惊?”
修安呸了口血,低声告诉:“胜算不大。”
本来一路波折修安就已经精疲力竭,刚一交手发现陆砚书剑术完全不亚于自己甚至境界在自己之上。
“还有炸药吗?”
“只有一个了。”
“城墙已经被炸出了缺口,你轻功好能跑出去,接下来所有人都按原计划跑到定远再说。”
修安翻脸:“要走也是一起走。”
“你听到脚步声了吗?”苍凌望向城门口,一段急促有序的步声在快速靠近,“其实殿下可能早就脱离了太子掌控,太子激将法就等着我们出手,造反局势已成我们能逃出去的几率太小了。”
修安握紧了剑:“那也得试试才行,修安过去二十年苦练就不信到头结局是任人宰割!”
剑锋擦火双方打成一片,修安招招毙命显然是没有留后手准备,只拼死一搏,如果能在援兵赶来之前抓住了陆砚书那就多了一筹码。
十来下过招后修安转手点了炸药,陆砚书见状要躲开却被修安死死抓住了剑柄,眼看燃线到头陆砚书弃了宝剑脱身,两人同时散开都被炸飞。
“走!”
苍凌抓了修安肩膀将人半扛着往缺口跑去,同时援兵已到十成力追捕上来,脚下深深浅浅沟壑,夜太黑躲不过抽耳的枯枝。
“公子你走……”
苍凌使劲往前奔,呵斥道:“闭嘴省点力气!”
马蹄声逐渐从后包围,苍凌将提早从包袱里取出的药包别在修安腰带上,逮着半人高的杂草就将人完美塞了进去,修安的手臂几乎被炸成血滩人已经重度昏迷过去,苍凌边后退边磨平了脚印再往右边斜坡跑去。
火箭先于人马飞射过来,苍凌侥幸逃过一箭,他反手将箭从树上拔下来朝来人方向扔在地上,片刻后火线烧起照亮了周遭。
赶到前线的马被火逼得连连后退,人隔离在火外,为首的扫了眼前方道:“扯火箭换普通箭!”
虽然暂时拦住了敌方,但自己困在里边也没好过谁,烟熏得人亦步亦趋很快瘫在不远处,飞箭不断射来苍凌不得不拖着身往上爬,只是越往坡上给敌方贡献更宽阔的视线。
火势和人都在逼着苍凌往上爬,山坡上风逐渐加急,刮的人摇摇欲坠,风向不稳定人马只能留在坡下远射。
“给我。”
侍卫向上献弓箭,周淮接过抽了三支箭拉满弓,转瞬间箭如雨中夹带的冰雹尖锐疾驰穿过胸膛,坡上人影往前倾去。
周淮扔了弓捏起缰绳道:“等火灭了把尸体带回来。”
阴霾退散夜空上冒出星星点点,苍凌努力翻过身,背上的箭被碾折箭头又刺进皮肤一寸,他想咽口水发现口腔里干燥,全身只有转眼珠子不会扯到伤口。
星星光圈忽大忽小时苍凌感觉到疼痛在模糊,无数次想过自己会是什么结局,怎样死去,所以此刻觉得能望着夜空在无人打搅的山坡永远睡去也很圆满。
只有这片天空无论是记忆里的世界还是现存的世界都是永恒不变的。
纯白颗粒落在睫毛上,随着风雪子飘落见缝插针彻底埋没双眼,世界变得混沌。
*
撤离的人都前后废了三天才勉强赶到定远,距离近的赤州和永嘉开始整治军队,战况在即却迟迟不见苍凌消息,一群人焦头烂额,定远被围困中间从形势上看只适守不能攻,封锁其中消息不通。
周祈远躺了五天后能正常下地,只是说话久了就会伤口出血,昭帝的病不见得好转一天醒着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余夏请遍大夫都没个法子,赤风军伤亡过多百废待兴。
余夏进屋便可劲儿搓手,等门再开时停住了动作,看着周祈远竟不知如何开口。
周祈远一个眼神过来他便交代了:“殿下,人没找到……雪下的太大派出去的人都堵在了山下,禁军最后活动的那片地被烧了个干净,别说人了连个老鼠都没有。”
连续几天同样的消息砸的人麻木,周祈远摸着怀里的暖手炉感受不到温度,屋里只听得搁在外头呼呼的风。
余夏绞着袖口,试图安慰道:“赵大人给的准确消息太子那儿也没有侯爷,如今找不到尸身那说明还有很大的生还……可能。”
屋门再次打开,进来的是刘喜,他身上的重甲还没换下上面都是干枯的血渍,他拱手道:“陛下醒了。”
一会有文化一会又没文化的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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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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