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远起身余夏跟刘喜紧随其后,昭帝在最里边房间修养,屋里烧了炭比其他房间暖上很多,刘茨将昭帝半扶着身。
昭帝此时见了周祈远遮掩不住眼里的恐惧,连说话都轻声轻语的,他道:“时和还是没有消息?”
周祈远自顾拉过矮凳坐下,看得边上的余夏瞟两边脸色,昭帝及时看不惯也语气也没有变硬气,继续道:“朕的担心不比你少,他救驾有功朕还要指望他……咳咳。”
刘茨赶忙按背,“陛下。”
周祈远连眼皮都没抬,摸着怀里的手炉:“指望?父皇是觉得苍家的血流的还不够多。”
空气安静的诡异,连刘茨都不及反应噎住,毕竟过去十余年的周祈远都是那个逆来顺受给巴掌给甜枣都会笑着谢恩的人。
昭帝眉头交叉,余夏出来浅笑着道:“大家伙都因为侯爷下落不明急了心,微臣刚刚嘱咐了下边人备肉汤,这会喝了?”
周祈远起了身敷衍拱手,“儿臣还有事父皇慢用。”说罢转身离开,留下一屋子人干瞪眼。
夜深人静余夏端着热汤见人,进来后看周祈远还低头埋在兵书地图中将碗放置一边,“殿下这屋里怎么没烧炭?怕是下边人忘送了是下官失职。”
周祈远认真做批注,“是我让他们把炭送到军营中了,军中死伤多又缝上大雪天不及时处理伤口怕会要了命。”
余夏:“是是,是福是祸难料,如果不是这下雪天赤州守备军就该越过矾山打过来了。”
周祈远:“凡事一切以军队为重,定远是大人的地盘安抚民心只能劳烦您了。”
余夏讪笑:“应该的,陛下在此底下百姓知道轻重,只是京中被太子控制舆论长此以往会这个叛军名头真要摘不掉了。”
周祈远:“纸兜不住火,由赵家负责把父皇在这儿的消息散步给各州,他们若是明知故犯谁正谁邪平头百姓自有定论。”
“陛下遇难留在这里对殿下您是个好机会……”余夏低下语调,“东宫联手阉人下毒谋害陛下,太子迟早被废,剩下的皇子里属您功劳最大……”切莫一时之气把皇帝给惹怒了!
毛笔主毫分叉,周祈远将不合群的颖毛拔出,“他日若重返京城,父皇宁愿让周纶之摆出来当太子也不会让我有继位的可能。”
余夏:“陛下只看贤德不会……”
周祈远瞅他:“把鸭养在鸡圈就能成鸡吗?”
话糙理不糙,余夏恍然明白过来,从前周祈远只是个透明,不说偏远地就论京中没多少人知道还有个六皇子,即便功勋卓越难保周祈远的家世丑闻能一笔勾销。
“争取我师出有名的是苍凌,让我选我宁愿万花宗护送的人是他。”周祈远按在纸上的笔压得变形,“随天下人说我乱臣贼子。”
余夏不禁吸气:“殿下喝点汤暖暖胃,侯爷福大命大一定能逢凶化吉,他为您谋的路您莫要弃了。”
周祈远顺意拿起碗,“多谢大人,说到底定远的风波是我带来的。”
余夏揣手:“侯爷规划的很好,如果救不出陛下下官即便有心助您也顶不住各州夹击,但偏偏陛下救出来了,这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下官自然为君搏命。”
房门敲了两声余夏先退下,进门的正是打探消息回来的余土,他肩上的雪积得厚,身带寒气便没往前靠近周祈远只在门边上站着,道:“先生已经联络了夏春让您别担心。”
周祈远从一边取了自己的大氅递给余土,“以他的聪明不落太子的手不意外,但,我有些担心他会放弃自己。”
余土只接了大氅没有披上,安慰道:“怎么会,侯爷千辛万苦送您出来他自个儿怎会放弃了。”
周祈远放下了笔坐下凳,“说说远近州府的情况吧。”
余土从怀里取出一沓卷纸,“这是赤州永嘉为主到定远的详细地形图,从这儿到关东有两条路线。”他指着线条,“一条东南下越过金沙原取了关南再渡过峡谷到关东,另一条直线贯穿赤州、临南、齐州,各有各的难,前者地形复杂去一趟消费极大,后者免不了打仗,如果拿不下赤州临南齐州怕会倒向太子。”
周祈远:“定远南边是关西,如果太子联合了赤州临南永嘉关南便会围困我们,关西有赤风军旧部守着,再往南便是蛮狄,就怕到时双面夹击。”
因为有这个顾虑所以苍凌一开始就建议先联合东边的关东而不是退到关西。
余土:“这场大雪后注定要与赤州一战,消息到不了北郡,如果平南候信了太子南下带兵我们怕是真要……”
周祈远将地图挂上身后的墙,“京城会尽可能藏住内乱,北戎若是知晓了挑起战乱先完蛋的是京都,所以太子不会让玄羽军撤离边关。”
余土:“主子说得有理。”
*
屋外零零散散飘着雪子,几个人陆续进屋,除了熟人之外还有余夏带来的都护,相比于其他人他是完全陌生,尤其对京都来的周祈远暂时摸不透个性格只记得余夏叮嘱过说要注意分寸。
“下官见过康王殿下!”王成林掀袍要跪主座上的周祈远先伸了手,他拱手落座。
周祈远:“今天叫各位前来主要是讨论定远军备情况,从京城出来的赤风军军队总共六千人,伤亡统计后现在有四千人,从进城情况来看定远本地守备军似乎并不多,可以说是少了。”
王成林道:“殿下有所不知,定远以前也有三万余守备军只是因为那时候贪的银子都入了军饷,所以导致军队人数膨胀,前州府替秦党卖人情把周围什么土匪官二代都上了军籍,看着人数多兵强马壮实际都是空壳子,这些人拿着名吃着皇粮什么都不干,后来定远整理肃清后现在重振的守备军一万二,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但没有征战后这些兵大部分都回到田里务农,所以平日守城的看起来少。”
余夏:“定远荒田多,此前因为土匪大多地都被他们放贷收了,平头百姓交不起税钱就失田从商了,总机农民亏损严重,半年以来开始重新归化田地这些军人就赏点钱帮忙务农,大冬天分三波轮流守城。”
刘喜点头:“守备军一万二,我手里四千兵还有一起逃亡出来的一千红鹰卫,总共不到两万,赤州兵力没摸清,如果一战胜了赤州还好就怕双方都吃不下彼此拖延时间,等临南支援我们就危险了。”
“禁军不会离开京城,跟我们打的只能是赤州守备军。”周祈远半张脸扎着纱布,他隔着布挠了一下眉骨,“只要抢先机会让赤州吃一将,临南会重新掂量掂量,先要在民间把父皇在定远的消息发散出去。”
刘喜抱着臂,“成,雪是快要停了,就看这两天赤州有没有发兵动静。”
周祈远:“城门要加人手,所有人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只有一战机会。”
几个人都拱手应下。
翌日没有等到赤州消息倒是永嘉探子来报,北边有大量土匪起义颠倒黑白将周祈远一行人说成挟持天子令诸侯,下面不少百姓都加入起义部队规模扩大临城在即。
薄薄的阳光打在望楼侧,穿透重重阴云照起来没有温度,茶杯冒出来白气扑在人脸上上了一层白,周祈远道:“主力不能离开城,永嘉来的土匪我带百人去应付。”
余夏:“不妥,这太冒险了,殿下您要坐镇城内。”
刘喜附和道:“余大人说得对,对付土匪我让手下的勒青去,他有作战经验。”
周祈远:“勒青是你手下唯一副将不能离城,留你们在城主要是防赤州突击,几百人我还是对付的来。”
余夏:“就两天,以烟铳为信号,如果拿不下就派勒青前去支援。”
近夜一百精锐束兵秣马,城门高高点起火盆,周祈远正在拆纱布,余土拿着护臂眼睛定定查看他脸上伤势,身边的余夏刘喜皆露出愁容。
周祈远右边脸经过几天敷药后比第一天情况好太多,不至于毁容,小伤口都生出新肉唯独眼睛上方一块刀印不见好转,疤痕覆在眼皮尾巴,虽说不大但出现在本完好的脸上让人瞧着唏嘘。
“下官已经跟陈大夫说了,他或许能想到办法去掉殿下脸上的疤痕。”余夏将护甲递周祈远,周祈远低头系护臂。
“一个疤算什么能保住命我已经别无所求了,陈大夫的时间留给军营受伤的弟兄。”
刘喜:“殿下此去千万注意,虽然地势了解的清楚但总归是第一次出征,那些土匪不按套路进攻粘起来跟狗屎一样让人败心态。”
周祈远翻身上了马,城门打开人马似箭冲出火影。
北边地势低,河沟被雪填满一不注意就能掉进沟里,一百来号人都下了马沿着沟走,夜里适合藏身,恰好月光充足不至于不点火看不清路。
天边渐露白肚,所有人就这原地休整,良久后余土十里地探路回来,他边解水囊边报告:“前边路平坦但地势低,两边渐高如果深入怕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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