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了餐厅落座，才发现人实在是多，这让陈白昶不得不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顾宁相笑笑不言语，说不上是默认还是懒得理他，但总归是高兴的。
吃过饭后临近傍晚，外面的街灯都开始亮起，行人开始增多，交警也越来越多，引导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心街更是直接禁止机动车通行，似乎整个城市都在宣誓着要好好跨年。
陈白昶牵着顾宁相，在街道上看着各种小摊，小吃摊，首饰摊，还有一些新年主题的小物件。
人声嘈杂，陈白昶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遇见顾宁相遇见的太晚。
这话听起来很怪，就像在催促自己早些死亡。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总归是想与顾宁相再多待久一会。
顾宁相似乎对刚刚的答案很满意，全程都咧着嘴东看看西看看，像个从来没逛过小摊的小孩子。
事实上他本来也没什么机会逛就是了。
众人开始聚集，聚集到一个大型建筑处，高楼大厦上面有逼真昂贵的大屏幕，大屏幕下面是舞台，有主持人激情的声音喊着倒数，新年的倒计时开始响起。
“三十。”众人一起数着。
“二十五。”顾宁相看了看陈白昶，眼含幸福。
“十九。”顾宁相回想了一下，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与人一起跨年。
“十五。”陈白昶用手肘碰了碰顾宁相，然后抓住他的手腕。
“十！”陈白昶笑道，“一起喊啊。”
“九！”顾宁相生疏的大声喊着，和陈白昶一起。
“八！”你明年还会陪着我吗，他们之间谁这样想道。
“七！”一切都走向了倒计时了。
“六！”新年，故事，生命。
“五！”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刻。
“四！”鲜花，喜悦，陪伴。
“三！”与另一个人鲜活的一起生活着。
“二！”我们以后还会重逢吗
“一！”会的。
“新年快乐！”他们一同喊着。
街上人声鼎沸，无数的人一齐将气球放飞，欢呼着，庆贺着。
高楼大厦的也遮不住的烟花从地上飞向夜空，绽开一朵朵漂亮的花再散落，烟花下面是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在笑，庆祝这新的一年到来。
陈白昶心中喜悦而复杂，倏地将顾宁相搂住，显然是有点贪恋。
尽量不表现出异常，只模糊的说了句好喜欢他。
顾宁相淡然笑笑，“我知道。”
二人在热闹的街头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陈白昶忽然想起什么，顿了顿，给沈鹤唳发了一条，“新年快乐。”
虽然很简短，看起来像群发，但陈白昶知道沈鹤唳一定会回复。
一直如此，他说不上对方究竟是好还是坏，似乎也能勉为其难的算上半个朋友和大半个敌人。
然而这一次陈白昶等了半天，直到半夜到了家，沈鹤唳仍旧没回复。
陈白昶不想再让顾宁相回忆被欺负折磨的过往，便只能状似无意的问，“小男主最近还有没有人欺负你。”
顾宁相无奈笑笑，只以为是陈白昶被沈鹤唳弄得PTSD了，随口回答道，“放心，没有的。”
陈白昶心下一松，可能哪怕是沈鹤唳也懒得回这种群发一样的吉祥话吧。
元旦过后，就进入了高中生最紧张刺激的期末环节。
这种时候，想放假的学生会越来越想放假，难以安心学习，而成绩很好不在意放假与否的反而会更加专注。
顾宁相大抵是属于后者，但耐不住他也许久没体验过好好过与爱的人一起过除夕夜的感觉，因此也不如没认识陈白昶之前时那般无所谓，对春节很期待，并且也在思考该如何操办能多一些“年”的感觉。
陈白昶则是回归了普普通通的社畜生活，反正就算过年也没有寒假，七天的年假让毕业第一年的陈白昶并不觉得满足。
人一年工作八个月，休四个月何错之有？
陈白昶表示虽然不想上学，但是却觉得还是当学生更好一点。
话虽如此，他也只能更加努力的上班，甚至还开始列出了计划表，细化到了每日每周每个月都有不同的目标。
哪怕明天就是年假了，陈白昶今日也仍然在马不停蹄的工作着。
就连工位旁边的小周都忍不住说，
“哥你也太努力了，要替老板养家吗？”
陈白昶白了他一眼，“必须替老板养家才能努力吗？”
小周古怪道，“那倒不是，就是总觉得你有一种快要撒手人寰了的美感。”
“......为什么？”
有那么明显吗？难道自己对生活的美好向往表现出来的还不够？
小周故作感叹的哀声道，“就是好像电视剧里买了大额保险然后自杀的那种母亲，或者干完这一票就不干了的□□老大，打完这一仗我就一定娶你回家的士兵，想活是想活，但是总感觉好像在交代遗嘱一样。”
小周调侃性的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完了才意识到有些不尊重人，又忙补充道，“当然了我也就是电视剧看多了，努力是好事啊，我要是也有你这么努力我也就不开这点工资了。”
小周与陈白昶年纪相仿，工资却比陈白昶低了将近一倍，但小周家是本地人，衣食住行都在家里，也不着急结婚，生活压力小，到也乐得自给自足完全够了。
陈白昶却淡然一笑，摇摇头道，“行了，我还说我早这么努力早考清华了呢，时间也不早了，你不回家？”
越是临近春节，陈白昶加班便越是频繁，反观大部分同事却都是越临近过年越懒散，忍不住的购置一些春节相关的年货，公司也定下了年会的日子，一些人的工位上也开始摆放一些红色的小礼品小摆件。
今日其实早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只不过陈白昶不仅负责了一整个项目的对接和监管，还同时负责另外一个方案的策划，这样他年底的时候就能拿两份钱，因此才工作到现在，夜幕早就已经垂下，剩下的是半个黄黄的月亮，星星都看不见。
临近九点，对于陈白昶来说很正常，但对于小周来说却是如太阳从黑洞里升起一样不可思议。
小周不好意思地笑笑。“回啊，要回的，今天等女朋友。”
陈白昶佯装讶异，“就这样甜蜜的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周青涩的面庞一脸憧憬，“是刚在一起不久，也就一个多月吧。我真的很喜欢她，但她有点敏感，老是不相信我，不过也不急，我会慢慢证明给她看的。”
岁月枯黄，人心却不会。
小周说到后面下意识的带了些微笑，办公室明亮的室内把他的幸福照的有些晃眼。
陈白昶一怔，随后笑道，“嗯，那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敏感的内心。”
小周嘿嘿笑道，“那、那肯定的。”
小周走后，宽敞通明的室内便只剩下陈白昶一个人。窗外不知谁放了烟花，断断续续的爆竹声，在办公室的大楼内听的并不真切，也看不到烟花绽开的模样。
透明的玻璃像是把一切幸福都隔绝开来，像两个世界。
除夕该怎么庆祝才好呢？
陈白昶正垂眸思忖着，却见自己在元旦时给沈鹤唳发的消息终于得到了回复，
“新年快乐，顾宁相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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