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波时高时低，有时候甚至平的有些吓人。
医院的病房，最怕的是安静。
“还有多少时间？”林亭揉了揉太阳穴，眯起眼睛，挡住面前的太阳光。
侯丰元端了一台电脑坐在齐之川面前的椅子上，闻声把耳机从头上摘下来，抬头看了他一眼：“程序里面还有不到一个月。”
“来得及吗？”
“来不来得及不得问你对象，他指挥的。”侯丰元伸手扯了扯领带结，昨天晚上刚从应酬会上出来，就被拽过来搞程序了。
想他堂堂一个富二代，除了出国读书那几年，脑袋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程度的摧残，再说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成绩特别好的人，混了几年水硕回来以为再也不用碰电脑了。
现在好了，重新学习的这好几个月的电脑，比在学校期末周的时候还认真。
“哎，不是，你真的相信我的技术吗？就我这两下子，我计算机唯一拿得出手的还是二级证书，我都不相信我自己再说了...”
“没事，我们不相信你，我们相信UCI。”林亭头也不抬，继续在面前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说实话，我有的时候都不知道我念的到底是UCI还是ICU，你上次说的这个程序隐藏备份，我只能破解打开，但是操控太难了，原主编出来的那些东西完全不像是正常课本里面的，好像是他自己摸索的一套语言体系，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侯丰元说着，眉头紧蹙，就快形成两道沟壑了。
他舔了舔嘴唇：“要不你试试？你这正经清华北大的，怎么能信得过我呢，我...”
林亭深吸了一口气，顶了顶上腮：“我一个八百年不干临床的都回来搞临床分析了，你就不能将就一下吗？”
侯丰元欲言又止，看到他一圈的黑眼圈，无声地叹了口气。
“哎，说实话，你怎么同意齐之川进去的？这要是我还行，要是别人看不住爬虫，你就不怕两个人一起死里面？”
林亭终于把头从笔记本里抬起来，和侯丰元对视了会儿，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蝴蝶效应不是突然出现的，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导致最后的结果变化，原本运行的程序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侯丰元思考了会儿，道：“程序是不会改变的，除非...”
“除非这段程序的源代码就有错误。”林亭说道：“原本正确运行，只能理解为之前曾经看起来正常过，不代表没有错误。它可以正确的输出，但只能代表在当时特定的输入下是正确的。现在再运行，可能某些条件变化了，错误就暴露了。”
“这段话是我在论坛里面看到过的，我虽然不懂计算机语言，但我知道蝴蝶效应在心理学上的意义。”
“在心理学上，蝴蝶效应表现为一种不同于普通的连锁效应的，因果性不明显的情绪反应和行为。”
“究其根本，找到心理上的源代码，就是杨乐微能活下来的根本。”
“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罗宥泽留下的这行代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选择这个方法也只是因为走投无路，但是说到底，怎么运行，你要看杨乐微的心结，罗宥泽认为是什么。”
“我知道了。”侯丰元说道：“你的意思是罗宥泽认为杨乐微想要做什么，他想要拥有和弥补的遗憾，可能就是这行代码要运行的事情。”
“整个程序里面的事情的安排，其实可能并不是罗宥泽规定的事情走向，有没有一种可能，就像是一种早年的选择游戏，他可以选择行为和思想，最后会指向不同的结果。”
“......这是一个真人版的乙女游戏？”
听了这个总结，林亭“啧”了一声，笑道：“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所以你认为的源代码这次是什么？”
侯丰元：“杨乐微的选择？”
“我严重怀疑这是标准答案。”林亭认可道，揉了揉眼睛。
“不是我说啊，你们怎么都那么喜欢他？”他睁开眼睛，问道。
侯丰元搭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了下，看向林亭：“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是系统啊兄弟，我就是那监控摄像头，我还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林亭说着，挑起眉头。
是啊。
系统啊。
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吗？
江逐推开门，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哎小逐逐，怎么样啦。”
江逐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走过来，坐在了林亭旁边。
侯丰元一听林亭的这个声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江逐进来了，点点头打了个招呼，问道：“怎么不继续跟着？没出什么事儿吧？”
江逐也看了他一眼，抿起嘴唇，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这样的反应，才最让人着急。
“怎么了？”林亭把笔记放下，看向他，见他不说话，于是就要站起来往门口走。
侯丰元那更是着急，电脑都快扔了，才听江逐连忙拦住道：“别去。”
林亭垂下头问道：“没什么事儿？”
江逐喉结滚动了下：“没什么事儿吧。”
侯丰元：“没什么事儿是什么事儿啊？”
江逐看了他一眼，顶了顶牙齿，道：“可能有点儿少儿不宜。”
“啊知道了。”林亭紧张的眉头瞬间松了下来，从旁边拿过笔记本继续写写画画了起来。
侯丰元更是一瞬间冻硬了表情，电脑搭在腿上，看着齐之川的眼神好像在打量一个死人。
“我说这心电图怎么这么快，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他现在要醒了呢。”林亭说着，瞥了侯丰元一眼，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一脸表情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好笑吗？”侯丰元的眼神平移到了林亭身上：“你不觉得我现在很窝囊吗？”
他酝酿着，似乎要爆发一场风暴。
“本来学个IT就烦，一想到要救的还是情敌就更烦了行吗？然后你告诉我人家两个现在在里面享受风花雪月，把他的***和****....我....我***我**，谁管一下啊？”
“不行，我必须看看这个***程序能不能不允许发生这一项，***罗宥泽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实在是太***”
“这***程序怎么不听我的啊？”
“靠！”
风暴持续中......
不过系统里面的人，可无暇顾及外面的吵闹。
杨乐微承认，风花雪月这种东西，真实体验过了，才知道这四个字儿的含义。
齐之川抱着他，轻轻吻着他耸起的脊背，碎碎的吻密密麻麻铺了满身，他感觉有点痒，转过身把头埋在他的肩颈里面。
“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语调质问的凶巴巴的，可是语气却软的不行，尾音落下来，像极了勾人心的钩子。
早就说了，他长了一张非常魅惑的脸，要不是身上的气质又冷又刚，有时候甚至正的发邪，漂亮的说是小姑娘也不为过。
齐之川一手搭在他的发梢上，看着他的脸上，尚未蒸腾的氤氲，无声勾了下嘴角。
“怎么过分了？”
“你说呢？”杨乐微的声音隐隐有些发抖：“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去？”
“嗯...”齐之川听着，笑意更深了些，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道，“嗯。”
“嗯你妈呢还他妈不走。”
杨乐微使出浑身解数骂了一句，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两台摄影机前，杨乐微戴着帽子和口罩站在几排人中间，罗慧和齐之川的旁边，手里拿着两炷香，深鞠一躬。
“2022年《清淤》剧组开机大吉！票房大卖！”
“有请我们的金可昱和姜海洋，先来替全组工作人员拜一拜月老！”
一旁的齐之川和罗宥泽纷纷一怔，随后就听见罗宥泽说道：“哎搞什么，哪来的这part？”
罗慧听到，笑出了声，道：“这不是为了图个好彩头吗？月老又不只是姻缘。”
“那也不行，”罗宥泽说着，看向一旁的齐之川：“我不跟他拜。”
齐之川听了，瞥了他一眼：“我也不跟他拜。”
策划闻声，一时间不免得有些尴尬，不过这确实是他和导演商量好，临时加上的环节。
本来是想着趁着最近的舆论声比较大，开机仪式的时候卖卖腐，说不定能圈一波罗宥泽和齐之川的流量。
结果没想到，这俩是一个面都没给卖啊。
正想着有些僵，cue一下下一个流程，就听到罗宥泽继续说道：“哎但是吧，我觉得金可昱可以十字太太亲选的，要不他们两个去拜一下吧！”
杨乐微愣了下，就听策划说道：“诶对啊，我觉得可以！”
“十字老师呢？”
十字老师哪敢有半句不是，别看他成天什么事儿都炸的像狮子王似的，其实别人让干什么，倒很少有拒绝的时候。
再说了...
和齐之川拜一下月老。
倒也...不是不行。
他转头看向齐之川，正巧和那人的视线撞上了，杨乐微顿了下，看见齐之川点了点头，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策划看见这一幕，也是松了一口气，剧组的其他人给他们腾了两条路，让他们两个走出去。
齐之川路过罗宥泽的时候，后者还抬了抬肩膀，蹭了他一下。
“谢谢。”
罗宥泽挑起半边眉头：“不谢，我有预感你会帮我，所以不跟你抢了。”
“那你也得抢得过才行。”
齐之川说完，得逞的笑意从脸上滑过，侧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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