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杨士奇清瘦的身影拉得老长。他放下手中的《孟子》,若有所思地望着我:"殿下今日在马场应对汉王,可谓机敏过人。"
我捧着温热的茶盏,任由氤氲水汽模糊视线:"杨师傅过奖了,只是......"话未说完,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张氏慌张地推门而入,"太子殿下驾到!"
话音未落,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已跨入殿中。朱高炽披着件半旧的锦袍,手中提着食盒,脸上带着疲惫却温暖的笑意:"听闻瞻基今日在马场受了惊,为父特地带了些安神汤来。"
我连忙起身相迎,却被他按住肩膀:"坐着吧。"他转向杨士奇,"杨师傅也在?正好,一起用些点心。"
食盒打开,是几样精致的江南点心。朱高炽亲自为我布菜,动作轻柔:"这是你母妃特意让人做的,说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我咬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抬头时,正对上父亲关切的目光。史书记载朱高炽体弱多病,此刻近看,他眼下的青黑更显憔悴。
"父王......"我放下糕点,"您也要保重身体。"
朱高炽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为父无碍。"他转向杨士奇,"杨师傅,瞻基近日功课如何?"
杨士奇捋须道:"殿下天资聪颖,只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有时过于老成。"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烛花爆裂的轻响。朱高炽轻咳一声:"杨师傅,本宫有些话想单独与瞻基说。"
待杨士奇退下,朱高炽从袖中取出一卷书册:"这是为父近日整理的《农政要术》,你若有兴趣......"
我接过书册,指尖微微发颤。史载朱高炽重视农事,却因早逝未能施展抱负。此刻他眼中的期许,让我想起前世父亲送我上学时的神情。
"父王,"我轻声说,"儿臣近日想到一种新式犁具,或许能提高耕作效率......"
朱高炽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我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起来:"将直辕改为曲辕,再增加犁铧角度......"这是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曲辕犁改良版,此刻说来却要装作灵光乍现。
朱高炽越听越兴奋,不时点头:"妙!妙!"他忽然握住我的手,"瞻基,你可知为父为何如此重视农事?"
我摇头。
"民以食为天。"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这江山社稷,说到底是要让百姓吃饱穿暖。你皇爷爷开疆拓土,为父却想着......"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我连忙为他抚背,触手处尽是嶙峋瘦骨。史书记载朱高炽在位不足一年,此刻看着他强撑病体的模样,我忽然明白为何后世称他"仁宗"。
"父王,"我轻声说,"儿臣一定会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朱高炽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泛起泪光。他伸手想摸我的头,却在中途停住,转而拍拍我的肩膀:"好孩子......"
殿外传来更鼓声,朱高炽起身告辞。我送他到殿门口,看着他略显蹒跚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
回到殿中,杨士奇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他正翻看我画的犁具图,见我进来,意味深长地说:"殿下可知,太子殿下为何深夜来访?"
我摇头。
"今日马场之事,已传遍朝野。"杨士奇压低声音,"汉王在宫宴上大醉,说什么'黄口小儿,也配承继大统'......"
我心头一紧。史书记载朱高煦骄横跋扈,却不想他如此肆无忌惮。
"殿下,"杨士奇忽然正色道,"老臣观殿下言行,似有经天纬地之才。但请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郑重地点头:"多谢杨师傅教诲。"
烛火渐暗,我望着案上的《农政要术》,忽然想起前世读过的诗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一世,我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更要让这大明江山,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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