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自止开始闭目养神,三人悠闲地坐了好一会。
这时突然听到李信的声音:“应该到午时了。”
“少爷,咱们出来许久,早该饿了。”
在小方堂用过午食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坐在水廊等地消食。
“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们今个儿聚在一起,那是天上月老牵线,要咱来搭桥呐……”
下午,媒人们将众人聚在九春台前,台上的司仪更是妙语连珠。
“上午想必你们彼此之间有些了解。然也有些青年才俊与红粉佳人没有崭露,致使明珠蒙尘。若愿意,咱们现下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咱虽不才,也愿先打个样儿,搏大家一乐!”
在媒人的带动下,有部分人自告奋勇上台展现自己。
后来,媒人开始随意指人,刘自止便是被指中的其中一个。
“小生刘自止不才,一首春时诗聊表心意,望诸君海涵,莫要见笑!”
他有自知之明,自任没有过人才华,但也有认真对待,将之前自己精心准备的诗文朗诵出来。
说不是惊艳,倒也没出差错。
待他下台之后,李信一脸肯定地说道:“文止,你这首诗没有润色吧!”
刘自止没说话。
或许其他人觉得找别人润色没什么,但自己相亲场合所用诗文,他还是希望只出自自己之手。
经过这一活动,现场更为热闹。
那些互相看好的众人,开始结伴聊天或者出游。
在李信被叫走之后,也有一两人邀约他,不过被他拒绝了。
朝四周观望,并没有看到相熟的身影。
本想回到上午的紫藤廊,可惜里面坐着几人,他独自找了个无人角落,呆到相亲会结束。
一行四人,随着人群走出流芳园。
见刘自止停在左侧等候区,没有马上离开,似乎打算陪他们一起等待。
李信开口阻止道:“文止,不用担心,你们先走,公车马上就到。”
“少爷,快看,车来了!”这时清风激动地喊道。
前方不远处,果然跑过来几辆绘有绿色花纹的公交车。
为了相亲男女的安全,官媒租了几辆公车,将那些落单或是不方便回去的相亲人员送至城内。
李信临上车前,交代道:“文止,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过几日休沐便去找你,让他们到时候可勿要嫌弃!”
“好。”
回去路上,众人自然免不了急切地询问。
刘安一五一十地将相看场面讲了出来。
说到一个和他一样在别人宅上做工的姐儿瞅着不错,可惜毕竟有主家在,人身自由度不高。
“卖身契还有四年,干嘛这时候相看?”刘小妹不解问道。
刘安抓了抓脸,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当时一下也说不上来。
“女儿家花龄能有几年,或许主家能开恩,让她们早嫁!”
刘母平淡地说道,接着对刘安说:“安小子,你若相中她,咱去她主家那里说情!”
刘安憋红着脸,慌张道:“小人,谢过夫人。俺们没有相中!”
刘母只得作罢。
在车厢里,对于相亲会的事情,刘自止自觉没什么可讲,简单地说了几句。
引来刘母好一阵牢骚:“你呀你,简直是榆木疙瘩,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人家哥儿还要上赶着你不成?”
刘父见她在一旁生气,劝解道:“依我说还是缘分未到。你看老大,当初遇见倩楠这孩子,马上开窍。”
刘母一听确实这么回事,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对,不过语气倒是稍微缓和下来。
“你这说得也对,老二今年26,再晚几年开窍,马上到而立之年。”
话都到这份上,刘自止听得后背一寒,觉得刘母不会善罢甘休。
只听她斩钉截铁地决定道:“不行,明日还得去王媒婆那儿,说个合适的人家。”
刘小妹稍稍提醒道:“阿娘,你上次不是还说等过些日二哥放榜之后再提?”
“能一样?他的水平老娘还能不知道!他那是烂泥……”
刘大哥连忙打断刘母激动地话语:“阿娘!”
刘小妹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那个二哥,咱娘不是有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刘父也赶紧打圆场:“老二像我,勤能补拙,努力几年,也未尝不可。”
就算是两个小孩子也感受到此时气氛的凝固,面上带着一些不安,小心地缩了缩身子。
刘自止知道大家为何如此小心翼翼。
他7岁以后到中举以前相当于留守儿童绝大部分时日在老家求学。
只有近几个月正儿八经地一起生活,就怕一个不好,反生嫌隙。
他反倒觉得没什么,索性直接说开:“阿娘想说,烂泥扶不上墙吧!”
刘母有些懊恼,她真不是有意的:“这,是……”
刘自止轻笑两声:“阿娘,您这是爱之深责之切!我一个大男人,都晓得的。你们以后不许这样大惊小怪,日后咱娘想要跟自家人说些体己话都要顾忌,我可不能接受。”
刘大哥也顺势接道:“看来是我想多了,连累的咱娘受了委屈。”
“算你们会说话!”刘母也知道自己一着急,便会口不择言。
车厢内的气氛肉眼可见缓和下来。
刘自止对于相亲的事情也没打算糊弄过去,以刘母的性子估计等她缓过神来,晚食又会再次提及。
斟酌片刻,便说道:“阿娘,莫要心切。知道您担心同年大会的事情,也想为我多争取机缘,但您细想想那样的英年才俊每年能出几人,这次小哥儿没有……”
他本来想说“遇到”二字,脑海突然冒出某个璀璨的笑容,仿似一风一样,转瞬即逝。
稍一愣神继续说道:“就算中意的小哥儿,也不是十天半月便能定下来。何必让别人觉得咱们动机不纯呢!”
“行,老二,你怎么说都在理!”刘母一想也是,这些日算是魔怔住。
不过她还是翻了个白眼,接着道:“老二,口才了得呀!若是你今日哪怕花费对付你娘一半的心思,小哥儿也早来了。”
得了,又绕了回来。
不过刘母也没再说话,他知道事情算是过去。
坐在旁边的刘小妹,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小声说道:“二哥,你行啊!”
在这之后,车厢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刘小妹还是觉得怪怪的。
没过多久,她貌似不经意说道:“咱们出来这么久,不知大嫂咋样了?”
刘大哥道:“早上交代了你大嫂,不要每次都上手,有什么事交给刘婆婆干。”
刘母忍不住说道:“这就对了!楠娘,就是操心命,整日里闲不住。多亏了天气不热,这次怎么说也要压着她坐满双月子。”
瑛哥儿闻言算了算日子,随即一脸失望地说道:“那过几日出游,阿娘不能一起放纸鸢了!”
“那没办法!”刘小妹也没办法,假装流泪地说,“小瑛儿,你莫不是是嫌弃姑姑放得不好?姑姑好伤心呐!”
“姑姑,你别哭!我才没有!”
“这样不能办满月酒,办百日也行。”
“满月那日,咱们自家人喝一回罢了!百日酒那时楠娘也出了月子,咱家一次添两口人,这福气没几家赶得上。”
对于刘母这话,刘父也是满眼地认同。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来到三月十七日,正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刘自止虽心知肚明考不中,但也不能不去看榜。
若是被人趁机大做文章,一顶藐视科举的帽子怕是摘不掉,遂请了假。
本来打算让刘母在家中等待,但她内心甚是焦虑坚持要跟过来。
怕人多冲撞,张婆子也一并带着。
将刘父他们送上值之后,便沿着长安街一路向东。
中途又经过一条街道,在距离贡院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
近上万的举子和陪同的家人,挤在这条街上,简直寸步难行。
看这架势,想必街道两侧的茶楼和客栈也早已是人满为患。
刘自止体谅刘母年事已高,怕她挤坏身子,好说歹说让她坐在车中等待。
不知过去多久,似有喧哗声传来,刘母这下又坐不住:“老二,莫不是放榜了?”
“应当没有,阿娘好生坐着,我去去便回。”刘自止将她安抚下来,他则是带着刘安,打算寻过去,查看情况。
起初是几个举子就谁是会元这个问题展开激烈辩论,引得围观的举子也开始纷纷猜测。
这个说江南地区的许昌平,他可是江南八大才子之首。昔日严阁老曾见他所作文章,感慨道:“雏凤清于老凤声”。
那个说秦岭潜心研学数载,他的文章波澜老成,所见之人无不称赞,是公认的北方才子。
还有兴阳府的尤长清,武邑府的何凯文,宁远府的华硕等,据是才名远播。
总之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着实急坏了一众看客。
刘自止了解原委要离开的时候,还被一围观的看客拦住去路:“敢问这位兄台,依你看谁会中头名会元?”
他只好回道:“观众位推崇据是才华横溢之人,一时之间竟难分伯仲,确实猜不出来。”
“你又能如何能知?”看客书生打扮恍然一怔,似乎才察觉不妥,连忙拱手。
“在下新洲府沈方修,冒昧打扰,实属不该!”
“在下兴阳府刘自止,观兄台性情中人,无妨!”
经过这一遭,又过了许久,榜单才被张贴出来。
一时间人流攒动,人们争先恐后朝榜单处蜂拥而去,连刘自止这个本身在外围处的也被带动着朝前移动几步。
“刘安,榜单跑不了,当下人多,呆会再过去。”刘自止见刘安要随人群疯挤,顿时拉住他。
“二少爷,别拦着小人。夫人该着急了,小人看了名次就来。”说着则挣脱开来,转眼间被人流挡住。
大约20分钟之后,刘安前来,刘母当即问道:“咋样?”
刘安摇摇头说:“两个榜都找了,没看到二少爷的名字。”
刘母一听,当场一愣,悬着的一口气总算还是顺过去,骤然平静下来:“没事,那就是没中。”
刘自止想过最好的结果也不过上个副榜,现今两榜都未上,也不奇怪。
见刘母情绪稳定,如常说道:“看来和早先料想一样。”
“后日领了卷子,到时候让你阿爹和老大帮忙看看。”
刘自止点头说声:“好!”
“夫人,咱回去?”刘安小声问道。
刘母直接回复:“不回,老二呆会过去好生看看榜单,省得日后不知何为勤奋!”
刘自止自是应允,对于榜单他也有亲自看一遍的想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