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为校园镀上琥珀色滤镜，窗外的槐树簌簌摇晃，清甜的香气抖落在围栏上。
放学铃响起后，学校顿时热闹不少，学生们收拾书包的同时，和身边的朋友闲聊着，别有一番惬意。
高一（1）班里的大部分人还没走，比起其它教室的吵闹，这里显然安静很多，她们的目光都被门口的那个身影暂时吸引了注意力。
“林溪染同学，可以出来一下吗？”
少年单肩挂着书包，篮球服领口处露出半截锁骨，被微风拂过的刘海下是双浅栗色的瞳孔。
林溪染刚收拾好书包，一中不强制上晚自习，她原本已经准备回家了。见有人找自己，林溪染提起书包来到门口：
“有什么事吗？”
男生的耳尖泛着一丝红，嘴角扬起时有浅浅的酒窝，还能看见小虎牙，原本高大的身躯在此时莫名显出一点可爱。
“边走边聊吧。”
林溪染点点头。
随着两人走出教室，原本短暂安静下来的教室又开始讨论起来，无一例外话题都指向了林溪染和那个男生。
“那人看着有点眼熟啊，好像是我们校队的人……”
“程彦！我记得他，上次运动会他打篮球超帅。”
“不出意外，应该又是班长的桃花……”
前脚林溪染刚走，随后又有人来到了她们教室。许妄安往里面看去，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就随手拉住了一个男生。
“同学，你知道林溪染在哪里吗？”
“林溪染？有个男生找她，两人往那边去了。”
少年眉头一挑，拿出手机给林溪染发消息。
而已：「你在哪？我有事找你。」
对话框的那边迟迟没有“对方正在输入……”的显示，许妄安知道她没看手机，索性把手机屏幕关上，直接下楼找人。
有什么事要两个人单独说？他倒要好好瞧瞧。
……
高一年级被安排在四楼，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程彦感受到身边人的沉默，一时有些紧张，原本打好的腹稿忘了三分之一。
他悄悄看了一眼身边人，发现她神色平静，程彦头脑一热，原本学来的那些文绉绉的情话丢到一边，直接了当道：
“林溪染，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林溪染正准备拿出拒绝人时的统一话术，突然感觉自己的腰从身后搂住。
“同学，你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溪染下意识回头去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近，她几乎要触碰到许妄安的锁骨，少年冷冽的松木香就弥漫在鼻尖。
他怎么来了？
林溪染知道自己这位冤家竹马平常最爱逗弄人，恶趣味十足，可没想到他这次直接玩起了角色扮演。
原本只要拒绝就好了，现在许妄安一搅和，事情又变复杂。林溪染不想被传上莫名其妙的绯闻，当机立断，踩了他一脚。
许妄安见她不配合，心中有一丝郁闷，笑着松手道：
“小祖宗，我这不是帮你嘛。”
林溪染不为所动：“越帮越乱，你去一边待着，别在这造谣。”
程彦原本看见这个突然冒出的男生，沸腾的热血凉了一半，还有些不甘心。可是看到林溪染的反应，也顿时明白过来。
许妄安原本还想说什么，被林溪染打到一边，只好缩在角落给两人腾出空间。
对话虽然被打断了，但程彦很快调整好状态，没有过多在意这个小插曲，而是垂眸看向她，等待回答。
此刻，林溪染亦回望着他。
微风拂过少女的秀发，微卷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小刷子似的阴影，眼尾天然晕开的桃红色像是被草莓汁染过的云絮。
以往都是偶遇时偷偷注视的身影就在眼前，程彦感觉自己此刻心跳有些快，这还是第一次，不是路过，两人对视超过三秒。
“刚才那是我朋友，我希望和你的谈话能足够真诚，所以不会隐瞒你。同学，拒绝你是因为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对上这样坦然的目光，程彦也忍不住多说一些。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我可以改的，你喜欢什么类型，我尽量往那方面靠拢。”
反正已经表白，索性破罐子破摔，程彦的手已经起了一层薄汗，他一贯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被拒绝也能重整旗鼓再争取一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但是如果今天我接受了你的表白，是对两个人的不负责。”
林溪冉的音量并不大，刚好够两人听见，程彦知道自己没戏了。
“抱歉，感情不能控制，我们也不是在演戏，我不能答应你。”
似乎是见程彦脸色不太好，她顿了顿，又继续道：
“我们了解不多，你喜欢的或许只是一个假象，我也有很多缺点，所以，就这样吧。”
林溪染礼貌性对他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程彦注视着林溪冉的背影，突然道：
“我也该说一声抱歉，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她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笑着看他，夕阳的暖光给水墨色的发丝镀了道金边，唇边梨涡盛着的暮色晃出来：
“我有预感，你最近必有好事发生。”
程彦愣了一下，接过奶糖，小声说了句谢谢。原本还沉浸在郁结的情绪中，现在他却感觉心中泛起一丝甜意。
许妄安此刻也缩不下去了，拉着林溪染就往学校门口走。
“大小姐，怎么别人都有糖，我没有？”
许妄安的步子走得快，林溪染只好提速追上他，刚才那糖已经是最后一颗了，她赶紧想了个补救办法：
“那，我请你吃饭？”
许妄安捏了一下她的脸：“勉强原谅你了。”
林溪染：“找打！”
在挨了几拳之后，许妄安突然抓住她的手：
“你说暂时没谈恋爱的打算，是因为什么？”
林溪染想抽手出来，却反被许妄安靠近：
“林溪染，你刚刚让我别开玩笑，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他认真看向面前人：“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要你做我女朋友，你会同意吗？”
林溪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他圈在怀里，她没有说话，只是垫脚，吻上少年的唇。
笨蛋，当然是因为喜欢，不然谁让你这么胡闹。
……
林溪染在放学时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虽然许妄安说要送她，但还是被回绝了，时间太晚的话，林溪染也会担心他。两人分别后，她就直接提速往家里走。
一中的放学时间不算太晚，但是她租的房子离这里有点远，走回去要花不少时间。
林溪冉在体测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别人以为她是学习还不忘锻炼，但其实只是因为赶路的时间够久，根本不用刻意去做什么。
学区房的价格贵得离谱，哪怕是常常拿奖学金的她也绝对不会选择那里。
路上的行人很多，黄昏时太阳已经不那么灼热了，林溪冉穿过人流，感觉自己就像一滴水，融入人海里，又拼命向着目的地前进。
额头已经冒出了薄汗，好在晚风温柔，为林溪冉带来了一丝凉爽。
回到出租屋，林溪冉先写了一点作业，随便吃着简单糊弄的晚饭，又背了几个数学公式。
学校的作业布置得多，但老师只是提供一个大方向，并不会强制要求学生完成。林溪冉本身基础牢，所以针对性地学起来，效率还算不错。
只是成绩越好，能提升的分数就越有限，她还有别的事要忙，始终不能像机器一样不停转动。
等事做得差不多后，林溪冉看向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了。她租的地方是老破小，租金便宜，但是环境不是很好，晚上能不出门都尽量待在里面。
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林溪冉喝了大半，身上的燥热散去不少。
房间里有空调，但是能耗太高负担不起，林溪冉自己买了个风扇，能随时搬动，也算够用。
租的地方空间不算大，一个卫生间，一间卧室，再加一个厨房和晒衣服的小块阳台。
之前她的衣服都是手洗，后来天气冷了，穿的衣服厚，才买了个小型洗衣机，一次只能洗一件厚棉袄。
来到浴室，林溪染把身上的衣物褪下，牛奶般的肌肤在镜子中呈现出来，如果不看腰间那道狰狞的刀疤，简直就像是造物主偏爱的宠儿。
花洒中的温水从林溪染的发尖穿过，身上的疲惫好像也被这温柔的水流带走了，她在浴室放空大脑，只觉得心静。
洗完澡换上睡衣，林溪染把吹风机开最大功率，想快点把头发吹干。直到发尾还透着一点湿意的时候，她才停了下来。
正打算看会儿课外书睡觉，林溪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妈妈。
“喂？”
“溪冉啊，吃饭没有。”
“吃过了。”林溪冉的目光移到窗外，楼下的小贩还在用喇叭宣传商品，从这里能清晰听到。
“你把门锁好，平常自己在那边一定要小心，听见了吗？”
“嗯。”
“那我挂了？”
“好。”
短暂的对话结束，林溪冉打开手机，看了一下自己的余额，转了一千块钱给妈妈。
林：我这里还有钱，你先拿去还债吧。
没一会儿，消息提示音响起，显示“如意”已经领取了转账。
林溪冉看到对话框内几次出现的“对方正在打字……”，可是最后，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林溪冉从微信里退出来，打开读书软件，看了半个小时。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自己则躺在床上，忙了一天，困意很快袭来，她沉沉睡去。
……
许妄安回到书房，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在书桌前记录着什么。
写完后，许妄安把纸张翻到前面，不时改动着，本子里贴着许多照片，拍的都是不同时期的同一个人。
许妄安的指尖触碰着照片上的女孩，嘴角勾起一抹笑。
片刻后，许妄安把本子小心放回抽屉，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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