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别墅内灯火通明。
林溪染坐在沙发上，没有一丝困意。半个小时前，她的丈夫打电话说临时有事，回家的时间会有延迟。
桌子上的离婚协议整齐地摆放在那里，她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整理好了，明天搬家公司就会过来。而现在，只需要许妄安在上面签字。
咔哒，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林溪染转身看去，丈夫已经回家了。
许妄安如往常一样带了玫瑰花回家，这是她们的约定，迟到的人要负责把浪漫补回来。
他身上的西装是自己用心搭配的，修身服帖，能很好地勾勒出身材的曲线。
“老婆，我回来了。”
许妄安从外面看见灯还亮着，就知道他的妻子又在等自己回来，虽然每次他都为此而愧疚，可是看见那抹身影时，幸福感便油然而生。
林溪染接过玫瑰花，把刚倒好的温水递给他，许妄安一饮而尽，在外面一直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终于安定下来。
“我有件事和你说。”
“嗯？”
许妄安想摸摸她的头，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手僵在半空愣了几秒，又释然，自己最近确实回来得太晚了，她生气也正常。
两人坐到沙发上，林溪染把离婚协议递给他。
“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他原本回到家放松的心，在看到“离婚”两个字时，紧了一下。
“宝宝，最近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许妄安的目光在协议上扫过一眼之后就没有再停留过，甚至都没有打开，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妻子身上。
他知道林溪染对待感情认真，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你看看吧。”
林溪染没有回答丈夫的问题，而是又重复了一遍，许妄安知道她是动真格的了。
“你知道我连这上面的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溪染，最近公司的事比较忙，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是我的错，明天我会把公司的事全推了……”
“妄安，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了，”林溪染平静地打断他，“如果你相信我，就直接在上面签字吧，我不会动不属于自己的财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林溪染起身，“协议就留在这里，明天我会搬出去。”
在林溪染准备上楼时，许妄安拉住她的手：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林溪染看向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那是自己挑了很久才选中的款式，寓意百年好合。
当初挑戒指时的场景和此刻重合，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你知道原因的。”
说完，林溪染甩开丈夫的手，径直走上楼去。许妄安快步追上她，从身后抱住妻子。
“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求你了。”
男人的声音已经沙哑了许多，林溪染试图挣扎，禁锢在她身上的力量也逐渐加大。
她果断放弃，俯身狠狠咬住许妄安的手背，直到感受血腥味在口腔漫延才停下。
禁锢在林溪染身上的手还没有松开，她突然感受到一阵心累，眼泪啪嗒一声滴在丈夫的手背上。
许妄安的身体僵住了，缓缓松开她，心中酸涩不已，低声安慰道：
“对不起，我会签字的。”
林溪染挣开他的怀抱，头也没回地快步走向房间，一眼也没看他，把门反锁后才长松了一口气。
原本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已经消失，再看去，她的脸上只剩下冷漠。
这么多年了，许妄安还是吃这一套。
房间内有淋浴间，林溪染把身上的衣物褪下，进入浴缸时，温暖的水包裹着她，林溪冉久违地感到一丝惬意。
她的身体紧致玲珑，肤若凝脂，简直就像是上天偏爱的孩子，亲手一点点雕刻出的人儿，如果不看后背上那道长达五厘米的刀疤。
洗了个热水澡，把一身疲惫卸下后，林溪染只觉得轻松，她裹着浴袍出来，用吹风机把湿透了的头发吹干，镜子照出林溪染精致下略显疲惫的脸，她轻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结束。
二十年如一日，这是她和自己之间约定好的小秘密，每晚睡前都会念的魔咒。
倒在床上后，困意席入脑海，林溪染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又做了梦。
梦里林溪染变成了漂亮的洋娃娃，被传到不同人的手里，那些人的脸模糊不清，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却反抗不了，甚至连话都讲不出。
后来，好不容易林溪染恢复了点行动力，她想要逃走，却在离大门一米处被人拎住了后颈，抓了回去。
“为什么想要离开我呢？”温柔的男音响起，这下林溪染看清了最后一个人的脸。
是许妄安，就在这时，林溪染猛然惊醒。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下来，枝头上的叽叽喳喳的鸟鸣充满了活力。林溪染用手捂着自己跳得过快的心跳，这证明她还活着。
多年来的噩梦早就让林溪染习惯了，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打开手机，是六点五十分。
林溪染把齐肩的乌发扎起来，简单洗漱后，准备去外面吃个早餐。
搬家公司这么早来不太现实，林溪染不准备临时更改约定好的时间，打算先去外面吃个早餐。
打开门，便看到许妄安站在门口，他的眼下有浅浅的黑眼圈，虽然精心打扮过，那张俊朗的脸上还是能看出来略显疲惫。
“一起吃个早餐吗？”
许妄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昨天失控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虽然一晚上没睡，全靠咖啡醒神，但是不影响许妄安想在林溪染这里谋取一点加分项，相反，他的思路现在异常活跃。
昨晚示弱和略显强势的态度都被驳回，许妄安知道这次离婚的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但是他对于回到妻子身边有足够的信心，执着是一对恩爱夫妻共有的好品质。在许妄安心中，没有比她们更适配的伴侣。
“好。”
林溪染没有拒绝，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打破表面的平静。
下楼后，林溪染直接走向大门，许妄安知道她不想在家里吃，默默把准备好的问话收回，拿出准备好的车钥匙。
先帮妻子打开车门，许妄安才坐进车里，启动车子时问道：
“想吃什么？”
“都可以。”林溪染有选择困难症。
许妄安感觉妻子总是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可爱到自己，被依赖的时刻让他感觉两人好像还是亲密无间的，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嘴角也不自觉挂上微笑。
“那我就看着定了。”
林溪染点点头，车子行驶的速度不算快，因为她晕车，所以买车的时候都是选敞篷的。
附近有不少餐饮店，许妄安带她来的是学生时期经常去的那家店，那个时候她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拉个手都会脸红，吃早餐的时间也能在闲聊中拉长很久。
“到了。”许妄安打开车门，轻声道。
林溪染知道他为什么选这里，从车里出来后就尽量保持沉默，许妄安也没有说话，这还是第一次，她们在这样的气氛中进入这家饭馆。
因为之前来的次数多，两人长得也惹眼，老板对她们印象很深，刚看见人进门就招呼了。
“好久不见啊，今天还是老样子？”
“嗯，麻烦了。”
许妄安帮林溪染拉开凳子，心里想着，她对这里印象不错，或许可以借此缓和一下关系。
林溪染知道他最擅长温柔刀，所以不准备主动开口说话。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温热的豆浆上桌，许妄安把它推到林溪染面前。
“后面还有几个展，我准备先把这段时间忙完。”
热腾腾的小笼包和油条也被端了上来，还有各式精致的早点，让人看着食欲大发。
林溪染夹起一块烧麦，吹了几口气，往嘴边送去。浓郁的糯米香充斥着她的感官，几口下肚后，又喝着豆浆，林溪染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在美食加持下持续up。
许妄安眉头微皱，不想让妻子过度操劳，可是他知道林溪染对事业的执着，并不打算说劝阻的话败坏好感。
“好，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林溪染笑着看他，这人把体贴都刻进骨子里了，还有什么能让他失控呢？
哪怕是快要分开的妻子，许妄安都能温柔地照顾对方的想法，林溪染十年如一日地享受着他的体贴周到，并为此深深感动。
这种感动让她们的婚姻持续了很久，但是林溪染离开他时就决定不会为这份柔情蜜意驻足。
察觉到林溪染的目光，许妄安回过头来和她对视，眸中的暗沉像是要把身边人包裹住。
吃完早餐，搬家公司就会把她的东西带走，那套别墅只会留下妻子的生活痕迹，还有被抛下的许妄安。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住爱人。
就像从前的许多次，最后林溪染的身边只会剩下自己。
他可爱的妻子会难过，会流泪，而许妄安则负责把爱人拥入怀中，慢慢地再软化她的心。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留在我的身边。许妄安在心中默默想着，他会补偿这一切，在妻子回到自己的世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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