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一人在前,一人绕后。
沈知淳一把抓住鬼祟的身影,手上一用力,那人痛呼出声,直接跪倒在地。
“疼!疼疼!”赖二抱头讨饶,“别打,别打,我是来报信儿的!”
“是你啊?”沈知衍从院子里出来与沈知淳一起,结结实实将赖二堵在墙角,“趁夜前来,行踪鬼祟,可别怪我大哥下手重了。”
瑟缩在地的赖二原本就生得瘦小,被两个高他许多的汉子堵住心里已经发慌,又见沈知衍似笑非笑语带威胁的样子,更是又惊又怕。想到自个儿好不容易做回好事,结果却是这个下场,一下子悲从心来,泪珠子刷一下滚下来,呜呜咽咽嚷嚷道。
“我本是好意才特意跑这一趟,可你们倒好,问都不问一句,就先将我打一顿!要不是上次看你们为我解围,没让我老娘太伤心,我才不来呢!呜呜,不识好人心,呜呜,我怎么这么惨啊……”
“好了!别哭了!”沈知淳见他一个大男人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可怜又可笑,“再哭,我可真动手了啊!”
“嗝……”赖二瞧见沈知淳身后的大弓,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害怕的捂住自个儿的嘴,生怕真被打上一顿。他可是听说了,沈知淳将那几个贼子打了个半死,还见了血!眼睛又偷摸着瞟了一眼沈知衍,呜,这沈家的两兄弟怎么都这么吓人?不是说沈二郎是读书人吗?
沈知衍略一思索,便与沈知淳商量:“大哥,让他从后院进去说话吧。”
“嗯嗯嗯。”赖二不住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知淳。他趁着夜色偷偷来报信,可不想被人瞧见。沈知淳把头撇过去不看赖二的脸,一把提溜着他闪身进了后院。
三人进了后院约莫一刻钟,赖二又伴着月色悄摸走了。
兄弟二人看着佝偻着身子一溜烟跑走的赖二,目光复杂,沈知淳率先开口:“二郎,赖二的话能信几分?”
“观其行事和面色倒不似作假。”沈知衍沉吟半晌,“武叔没探听到消息,这倒是和赖二说的对上了。我明儿入城,拜托武叔去盯着陆三!”
沈知衍颇有几分懊恼,先前知道陆三被人引着去赌,便没多插手。不曾想,这把火居然还烧到了自家身上。
沈知淳拍拍他的肩:“别担心,左右这次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他们暂时不会有动作……”
犹豫再三,沈知淳还是问道:“二郎,这次院试,你有几分把握?”
刚才赖二口中提及的王富户他也有所耳闻,在桃源县中开茶楼起家的,近来因与县里的典史搭上了关系,行事便格外嚣张,没少听说他或是贱价收购茶叶或是强买人家的方子。
据赖二所说,常乐坊内最大的赌坊,与这位典史很有些不清不楚。此次前来的三人中,有一人常年混迹常乐坊,赖二闲逛时曾瞧见其出入那王富户的家中。
“咱们,不,他们,他们这些人,拿钱办事,无论事成与否,都不会再与上家联系。这是规矩,还想在道上混,便不能坏了这规矩。你们找不着人的,我是碰巧看见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我偷偷给你们报信,之后你们如何行事我管不着,只一点,可别说出我来了啊!”
县衙的典史虽属未入流的吏,可代代相传,几代人经营下来,不是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能招惹的。若是二郎这次还是不中,那王富户这次不成,一定还会有下次!
沈知淳话问出口就后悔了,科举一事,实在艰难,村里那考了十来年的老童生不是没有。就说先前中了的陆家那位秀才,不也是考了好几次人到中年才考上的吗?二郎才二十,也才考了两次,且这次家中出了变故他肯定挂心,怎么能这样苛刻他?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咱们能先过一段安生日子。”沈知淳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先回去歇息,赶了一天的路,你肯定累了。弟妹肯定也惦记着你呢,回吧!”
说完就走的沈知淳压根儿没给沈知衍说话的机会,留后者在后头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沈知衍觉着自个儿这回考得还不错来着,至少策论就比上次强多了。用词用典信手拈来,论点、论据和论证娓娓道来环环相扣,不是那等空有词藻堆砌却言之无物的文章。
罢了罢了,事以密成,未见分晓前多说无益。且不知道学政大人的文章风格和喜好,还是做两手打算的好。
房内的林芷确实是在惦记沈知衍,不过和沈知淳想的不一样,她不是惦记这个人,而是惦记他打听出来的消息。沈知衍一进门儿,林芷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可有新消息?”
沈知衍瞅她:“你怎知来的是知情人?”
“我又不傻。”林芷白他一眼,之前沈知淳废了大力气都没问出来。来人趁着夜色丢石子,特意引起沈家人注意又不想让人知晓他的到来。在这平和的乡野生活中,除了家里进贼这件事之外,林芷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来人这样小心。
她伸手先给沈知衍倒了杯温水,才捅了捅他胳膊催促道:“快说说!”
沈知衍早知林芷聪慧且颇为大胆,他无意隐瞒,便一五一十全说了:“这件事,说来还与那陆家老三有关……”
林芷听完前因后果很是无语,她知道会遭人眼红,可她实在是没想到还会与那便宜后娘家扯上关系。陆翠巧间接害死原身,林芷在她手里也没占多大便宜。陆家强占了林秀才留下的大部分家产,分给她的那点儿,一成都不到。
就这,陆家居然还有脸对她怀恨在心,三天两头想法设法地给她添堵,实在欺人太甚!
“不用如此生气。”沈知衍见自家小媳妇儿脸都气红了,赶紧出声安慰,“那陆三被人引着染上了赌瘾,就说明有人盯上了陆家的家产。咱们只是捎带手的,大头还是那陆家,他们迟早自食恶果。”
沈知衍已经决定了,趁着这次找武叔,还得让人好好宣传一下林秀才生前置办下的家底子是何等厚实。
林芷突然笑了,她想到了一个损招:“你说,我把咱们凉糕凉茶的方子公开如何?”
沈知衍只觉得林芷被气昏了头。
==
第二日,沈知衍早早进城,今日不止要找武叔,还负责采买,家里明日要请客,该准备的东西得备齐全。而拒绝了沈知衍进城邀请的林芷也要干一件大事儿!
她把凉糕凉茶的制作方法都写了下来,今日,她要去茶水铺子好好宣传宣传。
开玩笑,茶水铺的东西定价如此便宜,全是因为有甘草素这个作弊器。要是其他人想做出味道差不多的东西,这里头的成本可是天差地别。
哼,那什么姓王的富户不是想要方子吗?她给就是了,她倒要看看,他的茶楼敢不敢如此定价卖凉糕凉茶!
沈记茶水铺一如既往,是整个集市上最热闹的地方。可今日这份热闹还添了几分古怪,无他,有人说,那沈记,居然把他家铺子里头卖的凉糕凉茶是如何制作的,都公开了!
莫不是傻了?这沈记有多赚钱,他们可都瞧着呢?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人嫌钱多烧手?
一时间,集上的人,但凡闲着的,都一股脑儿地朝着沈记茶水铺涌去。铺子里真真是人挤人,你踩我一脚我踩你一脚。
林芷见情况不对,怕出意外,赶紧让沈知淳出来主持秩序。
“诸位,诸位。咱家的方子就贴在这儿,绝不会长腿儿跑了,都别挤,别挤。什么时候来看,都在这儿贴着呢!”
沈知淳人高马大本就颇有份量,再加上因为那三个贼子的事情,很有些凶名传出去。往那儿一站,这场子就镇下来了。
“沈掌柜!你该不会框我们吧?哪有人把这钱生钱的法子往外传的?”有那实在好奇的藏在人堆里喊。
“这铺子能开起来,全仰仗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抬举。眼看就是秋收了,每年抢收都有人中暑,今年这秋老虎又格外厉害,我家铺子这些吃食刚好能解暑热。此时公开来,若是在抢收时能帮到乡亲们几分,便是积德了!”
这也是林芷说服沈家人公布方子的理由之一,结善缘,为沈知衍造势。
“再来,我这不是还要卖薄荷吗?不公开这方子,谁来买我家这野草啊?”沈知淳一席话说完,人群先是一笑,随即便不住有人赞沈家高义!先前因为沈知淳对付贼子而传出的几分狠辣之名,全都消失不见。
这也是林芷另一个目的,她自己和沈家的两个山头上都种满了薄荷。这东西在山头上疯涨,就算每日薄荷茶卖得最好,沈家自己也消耗不了这么多。而且已经有人常在沈家山头附近转悠了,与其废心思去防,还不如让这无本的薄荷再给她赚上一笔!
瞧,现在不就很好,五文钱一盆的薄荷,居然卖得不错。
等林芷看见有些生面孔不仅来店里抄了方子还格外豪气的一口气包圆了剩下的薄荷之后,更是好笑。抄去吧,买去吧!
等好不容易做出来,才发现这东西赚不到钱之后,我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