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这位姊妹姓名?又在何处差遣?”
长乐问。
你是当官的吗,是什么夫人吗,敢说这种话?
那戴着绒花的姑娘把脖子一昂,很是骄傲:“我是伺候二老爷的丫鬟,你给我记好了我叫成碧。这朵绒花,可是老爷赏给我的。”
长乐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姑娘很美。
她瓜子脸,腰肢也极为纤细,哪怕穿着厚厚的冬装,走起路来也能翩翩如细柳,的确是个佳人。
哦,原来苏二老爷有了新猎物。
难怪自己没再看到他。
太好了,想到最近都不会被二老爷纠缠,长乐心里特别高兴,都不计较成碧态度差。
这不是找茬的,这是恩人啊!
“成碧姐好,成碧姐教训的是,小妹这就回去。”长乐不愿和成碧起冲突,她巴不得成碧继续得二老爷的宠呢。
看到长乐抱着猫离开,
雪燕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她就怕长乐性子执拗和别的丫鬟起冲突,然后受罚。
而且这个丫鬟是二老爷的人,被二老爷知道,长乐估计又得被关在柴房了。
太好了,这丫头总算学会“宽容忍让”。
成碧丫鬟看到长乐服软,得意洋洋起来。她心想,我有二老爷做后台,她果然怕我。
“哼!”成碧得寸进尺:“别人都夸你美丽动人,蕙质兰心,现在看来就是个村姑而已。”
她扭着腰肢,从长乐边上路过的时候,还故意踩了长乐一脚。
好在长乐足够敏捷,
才没让成碧踩到自己新换的绣鞋。
等她走远了,雪燕松了口气。
长乐问雪燕:“这个成碧好嚣张啊,你知道她的来历吗?”
雪燕摇了摇头。
她是吴夫人的丫鬟。二老爷很久没看吴夫人了,所以她对二老爷屋里的动向知道不多。
“我知道。”
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长乐发现之前那个害怕猫咪的姑娘竟然还坐在地上呢,于是快速将她扶起来。
“谢谢,我叫环儿,是王姨娘的丫鬟。”
环儿和雪燕她们进了屋里,坐在椅子上聊天。
三人互相通报了姓名。
看了看周围没人,环儿才对长乐她们说:“这个成碧是三天前进宅子的,性情极为大胆,大白天的,还敢和老爷戏水,听说是鸳鸯浴。然后,二老爷赏了她绒花。”
白日戏水,鸳鸯浴!
雪燕捂住了嘴,白日就那个了,这对于她一个小姑娘太刺激了。
长乐关注点与众不同,她问:“绒花很贵吗?”
两个“土著”姑娘对长乐见识短浅,表示不可思议,七嘴八舌的给长乐科普。
长乐才发现,现代电商平台里,可以几十块一朵随便买的绒花,在古代竟然身价至少百倍。
绒花产地就是扬州。它原料是蚕丝绒,凝结了制丝、勾丝、染色等十多道制作工艺,只有最厉害的工匠才能做,而且产量非常低,是古代女子的限量奢侈品。
绒花的历史非常悠久,在唐朝,扬州绒花是御赐贡品,只有后宫妃嫔才能享用。过了百年,商品经济发展,绒花从宫妃头上,走进了权贵富豪的家里,让贵妇小姐用来争奇斗艳。
但绒花对于平民百姓仍然可望不可即。
此时,长乐终于懂了,这绒花相当于“爱X仕”的包包,难怪成碧那么骄傲。
“如果有人肯送我绒花,那我一定嫁给他。”
环儿捧着脸眼神期盼。
雪燕给她泼冷水:“我们月前才几钱银子,这个绒花少说也要过千。一只绒花都能买好几只银簪了,还不如让那郎君买簪子,一天戴一个,每天不重样。”
然后他俩都看向长乐,等她发表向往。
“哎,买绒花、买簪子对我来说,不如买块良田,我当地主婆不香吗?”
长乐是实用主义者,一点都不解风情,
没办法,买地种田的渴望都刻在她DNA里了,改也改不了。
在长乐怀里,小奶猫也喵喵叫起来。
三人都笑了。
等长乐离开雪燕她们住的小院子,已经是日落时候。
长乐蹭了顿饭,白得一只小猫,还知道二老爷有新欢的消息,心里别提多快乐了。
然而,等她回到绣楼,没看到四娘子和红桃,只看到一个脸上都是皱纹的老嬷嬷,跟着几个健壮仆妇守在门口。
“你就是长乐?”
老嬷嬷语气冷硬,看上去不是个好相处的。
“是。请问大娘您是哪位分管?”
“把她绑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立刻把长乐按住了。
“我犯了什么错?我要见四娘子。”
老嬷嬷拿出一个瓶瓶罐罐,对着长乐说:“你这些东西是什么?”
长乐定睛一看是自己制作手工皂的原料,连忙说:“那是我制作香皂的原料。”
“一派胡言,分明是毒药。”
老嬷嬷冷酷地说:“花花绿绿的瓶子,藏在阁楼里,分明是用来害人的。”
长乐知道辩解无用。
现在只能等四娘子回来,给她们看到香皂实物,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于是她说:“我是四娘子的人,你要处置我必须问过四娘子。老嬷嬷你先别急,这些东西的用处等四娘子回来,你一问便知道。”
老嬷嬷睥睨了长乐一眼。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竟然是赵大嫂。
长乐大概知道是谁害自己的。
赵大嫂,她一个厨房管事,怎么会到绣楼来?肯定是来搞宅斗、栽赃诬陷那一套。
真是可恶的小人。
赵大嫂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说:“最近红桃那些丫鬟老来拿厨房的瓶瓶罐罐,而且还频频出入街坊市集,买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小的也是留心观察了好几天,才敢跟夏嬷嬷汇报的。”
这位夏嬷嬷是跟着老祖母的内宅管事,有权利处置犯错的丫鬟和仆人。
夏嬷嬷说:“长乐,你可知罪?”
既然知道敌人是谁,长乐便不再惊惶,只是重复着:“打狗也得看主人!我是四娘子的人,四娘子知道我的事,你处置我之前,必须先问四娘子的意见。”
夏嬷嬷看吓唬不了长乐非常生气:“既然不认错,就去雪里跪着,跪到反省为止。”
太阳落山,天气越发寒冷,长乐被按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抱紧胸前的小奶猫,双脚都被冻麻了,煎熬的想,不知四娘子什么时候回来?
血红的夕阳,渐渐暗淡,
长乐身形越发单薄,孤寂,无助。
……
另一边,正房大院,
吴夫人看了香皂啧啧称奇。
“花花绿绿,真是太好看了。”
“母亲,你来试试,长乐说了香皂能洁净身体,还能美容养颜。”
四娘子让丫鬟鸳鸯端了盆温水,让吴夫人用香皂洗手。
“香软细滑,洗完满手留香,这东西叫香皂吗?洗完我手都变嫩了。”
看到母亲爱不释手的样子,四娘子趁热打铁拉着吴夫人衣袖:“母亲,长乐发明香皂,女儿自己没用到,就过来送母亲了,你可得好好赏赐女儿。”
“赏赏赏,就知道给自己讨赏,我赏你一块块绿豆糕。”
吴夫人心里忍不住夸奖长乐,聪明伶俐:
“长乐这孩子才是真的有心了,这香皂这么好,
我该给她赏点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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