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搬完院门一关,外头那些军属嫂子们可闲不住了,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嚼舌根。
“啧啧,这苏同志命可真好啊!”
王婶儿嗑着瓜子,“一个寡妇带着三个拖油瓶,居然能嫁给陆团长这样的香饽饽!”
“可不是嘛!”
李嫂酸溜溜地扯着衣角,“你看陆团长给她置办这些家当,缝纫机、煤炉子,俺们想都不敢想!”
张大姐突然压低声音:“你们看见苏晚没?那身段,那脸蛋,哪像生过三个孩子的?啧啧啧!”
说着还比画了个曲线。
“漂亮顶啥用?”
隔壁赵大娘撇撇嘴,“过日子还得看会不会持家。你看她那双手,白嫩嫩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
赵大娘的话刚落,旁边蹲在地上逗安安的小媳妇突然扑哧笑了:“大娘,您可别说了。昨儿我看见陆团长还在院里劈柴、晾衣服呢!”
另一个嫂子立刻接话:“就是!人家男人疼她,轮得着咱们操心会不会干活?你看陆团长看她那眼神,跟看稀世珍宝似的!”
这话没错。
方才搬东西时,陆远川生怕缝纫机磕着碰着,自己肩膀扛着机头,却让苏晚只拎着轻飘飘的说明书,还时不时回头叮嘱:“重的东西,等我来拿。”
阳光照在他军装上,也照在苏晚白嫩嫩的手背上。
几个小媳妇偷偷撇嘴,心里却忍不住羡慕。
这年头,能嫁个疼人的军官,谁还在乎会不会干活啊!
苏晚弯腰把安安抱下车,轻声对陆睿说:“阿睿和保国,带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看小人书,别出院子,知道吗?”
陆睿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些,他郑重地点头:“知道了,娘。”
声音虽轻,却透着股小大人般的认真。
陆睿走在最前面,轻轻推开东屋的木门。
晨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将新刷的白墙照得透亮。
保国熟门熟路地跑到四方桌前,踮着脚抽出那本《小兵张嘎》,封面上张嘎子正神气地扛着红缨枪。
“我要看这本!”
卫国蹦跳着去够《小英雄雨来》,差点撞到后面的安安。
陆睿眼疾手快地扶住妹妹,顺手把《小马倌》塞进她手里。
三个孩子抱着书来到院子里,在石凳上排排坐好。
卫国忽然指着地上喊:“哥,蚂蚁!”
陆睿抬头看了眼,轻声道:“看完这一页再去看。”
保国已经沉浸在故事里,手指跟着张嘎子的红缨枪比画起来。
安宁乖乖挨着大哥坐着,小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读,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轻轻扯陆睿的衣角。
现在保国、卫国和安安都改口了,都叫陆睿为大哥。
而张保国是二哥,张卫国是三哥。
安安就是妹妹了。
堂屋里,苏晚和陆远川开始整理采买的物品。
那台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被安置在靠窗的位置。
阳光在陆远川半跪的身影上镀了层金边。
他挽起的军装袖口卡在结实的手肘处,小臂肌肉随着拧螺丝的动作起伏,线条分明的轮廓让苏晚的心跳漏了半拍。
“咔嗒!” 最后一颗螺丝拧紧时,他指尖的薄茧蹭过金属炉身,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试试稳不稳。” 他抬头看向苏晚,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
苏晚慌忙递过毛巾,指尖不经意蹭到他的小臂,那温度烫得她心头一跳。
她耳根发热,转身躲进厨房,把油盐酱醋一样样归置整齐。
苏晚侧耳听着院外孩子们的嬉闹声,飞快地从空间里取出整罐的花椒、八角,玻璃瓶在橱柜深处码得整整齐齐。
粗陶缸里倒完自家带来的面粉后,她又偷偷从空间舀了几瓢精白粉,雪白的粉末混着原有的面粉,把缸子填得满满当当。
想起今天在供销社听到的大娘羡慕地说 “俺家半年没见过纯白面了。”
苏晚嘴角忍不住上扬,木盖 “咚” 地盖上时,那沉闷的声响仿佛都带着富足的底气。
苏晚将手上的水珠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回到里屋。
新买的布匹散发着淡淡的棉麻香气,她手指抚过那些细腻的纹理,小心地将它们收进五斗柜最下层的抽屉。
关抽屉时,铜制的拉手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苏晚望着窗边那台静待使用的缝纫机,心里已经盘算好。
等安顿下来,先给陆睿他们几个做几件夏装。
那孩子所有的衣服都是苏晚后来给他做的。
至于陆远川,苏晚望向窗外,男人正在院子里劈柴,军绿色的背影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苏晚抚摸着新布料的纹路,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 。
陆远川正在院子里劈柴,军绿色的作训服被汗水浸得深了几个色号,肩头磨得有些发白。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和结婚后,还是只有那两身军装换着穿。
“咔嗒”,抽屉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她指尖划过缝纫机的蝴蝶商标,心里盘算着:“得给他做身便装,换着穿。”
正想着,陆远川擦着汗走进来喝水,看见她盯着缝纫机发呆,随口问:“想什么呢?”
苏晚抬头冲他笑,眼睛弯成月牙:“在想给你做身便服,往后在家就不用总穿军装了。”
陆远川愣了一下,喉结滚动着没说话,只是转身时,脚步似乎比平时轻快了些。
东西都归置妥当后,苏晚瞥了眼腕表,表盘上的时针已经快指向十一。
“老陆同志——” 苏晚倚在厨房门口喊他,尾音故意拖得长长的。
正在劈柴的陆远川手一顿,斧头差点砸偏。
“中午不用去食堂了,往后都在家吃。”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陆远川 “嗯” 了一声,背对着她的肩膀却明显僵了僵。
苏晚眼尖地看见,他抬手抹汗时,袖口蹭过耳根,那抹红从耳廓蔓延到后颈,连带着回答的 “嗯” 字都比平时低了半个调。
她忍不住低头偷笑,这男人明明在战场上能扛枪冲锋,却在她一句 “老陆同志” 里红了耳根。
苏晚走进厨房,目光落在角落那个乌黑发亮的新煤炉上。
她蹲下身,指尖好奇地碰了碰炉门把手:“这炉子要怎么生火?”
确实,她还真没摆弄过这样的老式煤炉。
“得先有煤。”
陆远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军装袖口还沾着些木屑,“下午我去后勤处换些蜂窝煤回来。”
苏晚点点头,转身去淘米。
水声哗啦中,听见陆远川说:“我出去一趟,取点东西。”
“记得准时回来吃饭。”她头也不回地叮嘱道,手里的动作没停。
直到听见院门吱呀一声响,才忍不住转头看了眼。
男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树的阴影里。
院门口传来“吱呀吱呀”的声响时,苏晚正往锅里下面条。
苏晚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刚走到院门就被板车上的物件惊得睁大眼:“老陆同志,你这是把木工房搬回来了?”
陆远川抹了把额头的汗,军绿色挎包在肩上晃了晃:“去后勤处领了些边角料,顺便借了套工具。”
他拍了拍碗柜的漆面,“给安安打的小床,漆是跟王师傅讨剩余的。”
板车上满满当当。
一个深棕色的碗柜漆得发亮,安安的小木床刷着白漆,还有给陆睿和保国准备的简易书架。
更多的是一些长短不一的木板,整整齐齐地捆在一起,边角都打磨得光滑。
部队配发的家具都是最基础的样式:铁架床、四方桌、长条凳。
但孩子们用的矮书桌、梳妆台、厨房的置物架这些,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苏晚盯着院角的木板堆,忽然轻声道:“孩子们吃饭总跪着,桌腿锯短些会不会好点?”
陆远川正在用墨斗弹线,闻言抬眸:“不用锯,我量了尺寸,打算重做张 70 公分高的。”
他指了指最长的那块木板,“桌面用这块杉木板,轻便不压手。”
看样子是要做张矮些的。
陆远川从推车上卸木板房子院子的一角,木屑从他的指缝间簌簌落下。
陆远川扛着白漆小床往屋里走,苏晚连忙掀开棉门帘:“放东屋窗边吧,早上能晒着太阳。”
“嗯。” 陆远川把床尾对齐墙根,指节敲了敲床板,“榫卯结构,结实得很,够安安睡到上小学。”
转身搬碗柜时,苏晚指着厨房角落:“搁这儿行吗?离灶台近,拿碗方便。”
陆远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行,等会儿拿螺丝固定下,省得孩子碰倒。”
他站在院子里拍打身上的木屑,目光扫过那些木板,已经在心里排好这些木板的去处了。
几个孩子听见动静,好奇地围了上来。
卫国刚碰到刨子的金属刃口,陆睿 “啪” 地拍开他的手:“别碰!爸爸说有刀片会划手!”
卫国凑过来看热闹,手指着布包里的锯子:“爸爸,这是锯木头的吗?像我课本里画的那样?”
陆远川刚放下木板,闻言蹲下身,拿起一把小凿子递过去:“这是凿子,用来挖洞的,等做好桌子,教你们刻自己的名字。”
“开饭了。”苏晚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她用围裙垫着碗底走进来:“老陆同志,喊孩子们洗手吃饭了!今天做了骨汤面。”
陆远川从里屋出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海碗:“怎么不让我端?烫着怎么办?”
苏晚抿嘴轻笑,“哪里有那么娇气。”但是她心里还是很受用陆远川的体贴。
苏晚把咸菜丝炒得油亮,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四个孩子乖乖洗好手,齐刷刷坐在饭桌前,眼巴巴等着妈妈分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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