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晚看了眼挂钟,快到晌午了,该做午饭了。
见赵红星还在跟自家孩子玩得欢,她寻思着干脆多做点。
从面缸里舀出二和面,打算做顿番茄牛肉臊子面。
面刚做好呢,院门“吱呀”一声响,陆远川训练回来了。
赵红星这才发现都到饭点了,赶紧站起来:“苏姨,我该回去了。”
八岁的孩子懂规矩,知道不能在别人家饭点儿赖着不走。
苏晚手上沾着面粉,从厨房探出头:“急什么?就在这儿吃!下午想玩接着玩。”
转头对陆远川说:“老陆,你去趟赵营长家,跟牛嫂子说一声。”
陆远川二话没说,军装都没换就又出门了。
赵红星站在厨房门口,小手揪着衣角,耳朵尖都红了。
他支支吾吾地说:“苏、苏姨,这多不好意思!”
苏晚正往锅里下面条,热气腾腾中回头笑道:“傻孩子,跟阿姨客气什么?快去洗手,面条马上就好。”
陆睿一把搂住赵红星的肩膀:“走啦!我妈做的臊子面可香了,保国能吃三大碗!”
保国不服气地嚷嚷:“明明是你吃得多!上次你还偷夹我碗里的牛肉!”
三个孩子推推搡搡地往院子里跑,赵红星被逗得咯咯笑,那点拘束劲儿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厨房里,苏晚看着孩子们闹腾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她麻利地往沸腾的面汤里点了勺凉水,心想: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一锅面怕是还不够呢。
这边,陆远川大步走到赵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正是赵红星的爹,赵大勇。
他一看是陆团长站在门口,赶紧立正站好:“陆团长?您这是?”
陆远川摆摆手:“你家红星中午在我家吃饭,我媳妇让我来跟牛嫂子说一声。”
赵大勇一听,黝黑的脸上顿时堆满笑:“哎哟,这怎么好意思!”
“孩子们玩得高兴。”
陆远川简短地说,“下午要是还想玩,就让他接着在那儿待着。”
“成!”赵大勇爽快地应着,“那麻烦嫂子了!回头我让孩儿他娘送点自家腌的咸菜过去!”
陆远川点点头,转身离开。
牛美兰正在堂屋摆饭,听见动静抬头问:“刚才是谁来了?”
赵大勇搓着手进来:“是陆团长,来说咱家红星在他家吃午饭了,特意来跟你说一声,怕你担心。”
他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你是没看见,陆团长在部队那叫一个威风,说一不二的,谁见了不怵三分?结果在家里,媳妇说让跑腿就乖乖跑腿!”
牛美兰没好气地瞪了赵大勇一眼:“你懂个啥!人家这才叫真疼媳妇。”
她把手里的鞋底往桌上一摔:“哪像有些人,半点不知道心疼人。”
赵大勇急得直挠后脑勺:“哎,这话说的,我啥时候不听你的了?”
“懒得跟你掰扯。”
牛美兰摆摆手,“倒是咱家那小子,在人家玩得都不想回来了,我这老脸都没处搁了。”
牛美兰下午再过去看看,再拿点自家腌的咸菜,上次看苏妹子好像很喜欢。
晚上,赵红星坐在自家饭桌前,扒拉着碗里的饭,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妈!中午苏姨做的番茄臊子面可香了!我没忍住吃了两碗!”
他比画着碗的大小,眼睛亮晶晶的。
“陆睿屋里全是书!”
赵红星激动得饭都忘了吃,“苏姨给买的!每天晚上还给他们讲故事呢!”
他放下筷子,手舞足蹈地继续说:“最厉害的是,陆睿和保国还没上学呢,就能自己看书、画画了!”
赵红星越说越来劲,小脸兴奋得通红。
他没想到自己的小伙伴这么厉害,心里既羡慕又骄傲。
赵大勇和牛美兰互相瞅了一眼,心里想的都是一个样儿。
瞧瞧人家陆团长家的媳妇,教孩子可真有一套!
这天吃完晚饭,夜空中繁星点点,月亮格外明亮。
苏晚望着窗外,突然来了兴致,转头对陆远川说:“咱们出去走走吧!”
她眼睛亮亮的,像盛着星光。
陆远川正收拾碗筷,闻言擦了擦手,干脆地应道:“好。”
“阿睿、保国、卫国、安安,咱们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苏晚招呼着孩子们。
安安和卫国立刻蹦跳着应声:“好呀!”
保国和陆睿对视一眼,也默默点了点头。
月光下,一家六口慢悠悠地在家属院里散步。
苏晚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陆远川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外面并肩而行。
前面四个孩子自成两对:陆睿牵着蹦蹦跳跳的安安,保国拉着东张西望的卫国。
这段时间俩大孩子常跟着赵红星去训练场玩,早把家属院摸熟了。
夜风轻拂,四下无人。
没有路灯的院子里,只有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
苏晚悄悄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挽住陆远川的手臂,把脸轻轻贴在他坚实的臂膀上。
陆远川低头看她,眼里漾开温柔的笑意,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搂得更近了些。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成了一体。
陆睿走着走着,突然回头望了一眼。
月光下,父母依偎的身影就这样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苏晚妈妈挽着爸爸的手臂,爸爸低头看妈妈时眼里盛满温柔。
这时候他还小,不懂这是什么,只觉得爸爸妈妈这样真好。
直到多年后,当他第一次牵起心爱姑娘的手,才恍然明白,原来当年月光下看到的,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后来他成了家,总是不自觉地学着父亲的样子。
妻子做饭时从背后轻轻环住她,散步时一定要十指相扣,吵架时先低头认错再讲道理。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夜晚,父亲用一生教会他的,爱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藏在月光下相偎的身影里,藏在日复一日的温柔相待中。
正走着,旁边军属小院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门响。
苏晚和陆远川条件反射似的立刻站直身子,默契地拉开半步距离。
杨红梅提着煤油灯推门出来,灯光一晃就照见站在路边的苏晚。
她眯着眼往后一瞅,惊讶道:“呀,陆团长也在啊?”
“大晚上的,你们两口子在我家门口干啥呢?”杨红梅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苏晚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远川已经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带孩子们散步消食,正好路过。”
话音刚落,前面传来安安脆生生的喊声:“妈妈!哥哥说要去看萤火虫!”
四个孩子不知何时都折返回来,呼啦啦围到两人身边。
杨红梅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嘀咕了句“大晚上带孩子瞎转悠”,就提着灯往公共厕所去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苏晚悄悄松了口气。
陆远川忽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回家?”
月光下,苏晚抿嘴笑着点头。
这回不用再躲躲藏藏,她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牵着,一家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得老长。
杨红梅走出几步,到底没忍住回头瞥了一眼。
这一眼可把她酸坏了。
月光底下,陆远川正弯腰给苏晚拢衣领,四个孩子围着他们叽叽喳喳。
苏晚不知说了什么,向来严肃的陆团长竟低头笑了起来,那笑容晃得杨红梅心头直冒火。
杨红梅越想越气,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她想起自家那个周文瀚,同样是团长,同样是二婚,可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
人家苏晚带着三个拖油瓶嫁过来,陆团长却把她宠得跟什么似的。
自己呢?
头婚嫁过来,反倒像个免费保姆,整天伺候周文瀚和他前妻留下的小崽子。
想到这里,杨红梅心里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
就凭苏晚长得比她好看,身材比她窈窕?
有点文化的杨红梅,不相信堂堂一个优秀军官会看重这些肤浅的外在?
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陆远川蹲下身给苏晚系鞋带。
那个在训练场上让士兵们闻风丧胆的铁血团长,此刻正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帮媳妇系好散开的鞋带,还顺手拍了拍她裤脚沾上的灰尘。
杨红梅猛地跺了跺脚,扭头就往家走,连公共厕所都不想去了。
可走着走着,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嫁过来这几年,周文瀚好像从来没牵过她的手散步。
跟苏晚一比,她杨红梅算什么?
一样的嫁给部队里的军官,一样要当后妈,怎么她杨红梅的日子就一地鸡毛,又乱又糟心!
人家苏晚呢?
过得体体面面的!
丈夫宠着,继子敬着,连亲生的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想买件新衣裳,陆团长二话不说就给钱;想吃什么,家里从来不缺。
再看看她自己,周文瀚每个月工资攥得死死的,多花一分钱都要被她念叨半天。
继子整天跟她对着干,生个女儿还遭男人嫌弃!
杨红梅越想越憋屈,指甲都快掐进掌心了。
难怪她第一眼见苏晚就不顺眼。
这哪是看人不顺眼?
分明是看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苏晚压根不知道,他们一家子的温馨场面,把杨红梅气得牙痒痒。
这会儿她正忙着给安安洗澡呢。
小丫头坐在木盆里扑腾水花,咯咯直笑。
苏晚挽着袖子,轻轻给她擦洗后背:“我们安安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安安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抱我看萤火虫啦!”
等把香喷喷的小闺女塞进被窝,苏晚坐在床边轻声哼着歌谣。
安安眼皮渐渐发沉,小手还攥着妈妈的衣角。
另一头可就没这么温馨了。
陆远川背着手站在卫生间门口,三个男孩排着队刷牙洗脸。
保国正要把毛巾随便一挂,就听见他爹咳嗽一声:“叠好。”
卫国偷偷吐了吐舌头,赶紧把牙缸摆整齐。
陆睿作为大哥,已经利落地把自己的床铺整理得棱角分明。
“熄灯。”随着陆远川一声令下,三个男孩齐刷刷钻进被窝。
整个房间安静得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一边是安安甜美的睡颜,一边是三个男孩规整的床铺。
苏晚轻手轻脚地带上门,正好撞进丈夫温暖的怀抱里。
苏晚抬头看向陆远川,嘴角忍不住翘起一抹甜笑。
陆远川手臂一收,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卧室走。
两人的影子在走廊里融成一道,随着脚步轻轻摇晃。
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洒下一道银边。
苏晚靠在他肩头,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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