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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死

屋子里,谢禹的状况不容乐观,白翠守在他身旁,见谢景儿进来,忙将位子让开,谢景儿没有拉开床帐,只是隔着帘子看着老爹的影子。屋子里始终萦绕一股血腥气,门窗都紧闭着,生怕有夜风惊了伤者。

“爹。”谢景儿喃喃,伸手想掀起纱帐,却在指尖触到灰纱的那一刻猛地缩回,她惶然地看着那道影子,再也说不出话。

“姑娘,大夫说了,谢老爷今天夜里若是不发热,便平安了。”白翠小声道。

谢景儿点点头,白翠见她不说话,也不动弹,便劝:“姑娘下午奔波劳累,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奴婢在这儿守着便是。”

谢景儿木然摇头,白翠蹙眉,不解地看向她

“我来守着吧,白翠,还要劳烦你照看五儿歇下,麻烦了。”她说这话时才转了目光,白翠有些担忧她如今的状态,正想说什么,却见谢景儿已经坐到谢禹床前,便住了口,福身退下。

外面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声音渐渐远去,谢景儿一晃神,时间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母亲缠绵病榻,那时父亲从矿场跑回来后,日夜不停地守在母亲床前,喂汤侍药,盥洗换衣,从不肯假手于人。

她抱着弟弟站在正堂外面,看着父亲忙里忙外进进出出,偶尔歇息时,她去寻他们,便见父亲坐在这个位子上,温柔平静地注视着母亲,母亲偶尔会说些话,看到她进来,便招呼她过去,要听她讲讲学堂里的事。

那时,她抱着谢五,从课上的诸子百家讲到身边的人与事,往往还没讲完,母亲就已睡着了,父亲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出正堂,门口映入房间里的一点光照在父亲脸上,她清晰地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日,便有矿场上的管事找来,把爹拖了回去。那日后,守在娘床前的人成了她,怀里只有一岁出头的弟弟还不懂事,总是哭闹,把母亲吵醒。她辍了学,回家照看母亲和弟弟。

母亲最初时还极力反对,不过两三日,她却连话也说不出了。

谢景儿每日买药熬药,院子里渐渐药气弥漫,也没人再来拜访,可不知为何,这药服用得越多,母亲的病却越重,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母亲是被人用木板车拉出去的,父亲是被人用木板车拉进来的。看着血肉黏连地躺在干草上的父亲,心中的恐惧更甚于悲伤。失去了母亲,她恐惧也这样失去父亲。

幸而父亲的伤渐渐愈合,身体也逐渐好转。

八年过去,她对父亲始终不比五儿对父亲那般亲近,反而是对这残缺不全的家爱之更深。

谢景儿常以弟弟自幼与父亲相伴为由来解释,就如同她对母亲,孩提时的陪伴日常平淡,回想起来却刻骨铭心。

殊不知深埋心底的情感,越是内敛,便越是强烈。

当真到了生离死别时,心中那道拦蓄情感的大堤便会被震得松动,虽不会立刻决堤,却叫人更为难熬。

夜半,谢景儿掀开床帘看了看谢禹的脸色,见他面颊泛红,双眉皱起,似是十分痛苦,她伸手探向那满是血疮的额头,却又不敢去碰,转而摸了摸他的脸,微微发热的感觉让谢景儿猛地惊醒,她疾步冲出门去,开门却发现白翠坐在门外沙地上,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站起身。

“姑娘,怎么了?”

“找大夫来,爹发热了。”

白翠立刻跑出去,不多时,安静的院子里再次忙碌起来。这时只有谢景儿与白翠二人忙前忙后,大夫开了药房,却捋着胡子面露难色,谢景儿一颗心沉到谷底,却还是幻象有一丝希望,拿了药,匆匆跑去后厨泡。

回来时路过厢房,看见谢五探头探脑地出来,面上还带着睡意,他拉住谢景儿衣摆,问:“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谢景儿揉了揉他的头,让他回去睡觉,旋即进了主屋。

身后,谢五鬼鬼祟祟地跟过来,扒在门口见大夫,白翠姐姐与姐姐都在,便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当下走了进去

谢禹身上已经热的可怕,尽管大夫来的及时,可也比不过后夜的湿气速度快,谢禹已经喂不进药,大夫见状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和白翠一起离开。

谢景儿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上的石碗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景儿......小五”

一只缠满绷带的手伸出床帐,像是要抓住什么,谢景儿忍着泪意,拉着谢五的手上前蹲下。四只小手紧紧握住那缠满绷带的手。

谢五尚不能察觉自己要面临什么,扭过头来对姐姐笑道:“姐,爹爹醒了!爹爹醒了!”

谢景儿只觉得鼻子酸涩,眼前谢五的脸变得有些模糊,她的手紧紧连接着世间最后的两位亲人,她探过头去,声音轻柔,让人听不出其中哭腔:“爹,”

手中的绷带渗出血来,谢景儿惊觉,忙松了手。谢五直道:“血,血!出血了!”

“走...你们姐弟,相互珍重......阿璃,我来寻你。”帐外的手陡然垂下,谢五愣愣地看着绷带溢出的血滴落到地面,忽然扑上去,紧紧抱住帐子里的人。

谢禹的身躯尚有温度,谢五抱着他,看他灰白的面色,额头上渗血的伤口,涕泪横流

“爹!爹!爹!”

他一连大叫几声,房门被人打开,白翠冲进来查看,只见谢五扑在谢禹的身上,而谢景儿呆呆地跪在床边,也不去阻拦,心中咯噔一下,走上前去,小声问道:“姑娘,节哀顺变。”

谢景儿还是一动不动的跪着,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白翠侧过身去看她,才看见她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许是谢景儿自己都没有察觉。原来人到了伤心之处,连哀恸都凝作无声的泪。

白翠心底叹息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破晓天明,云拨间日,正房的门终于打开,谢景儿衣上的药汤已经干了,印在身上一块块棕色痕迹,谢五哭哭啼啼地出了门。白翠迎过去,扶着谢景儿要往厢房走

“我去找三长老,按照谢氏庶族的礼制申办葬礼。”谢景儿语气有气无力。

白翠生怕她再连轴转下去也熬坏了,立刻道:“姑娘歇着,我来去。”

谢景儿摆摆手:“这事只有死者亲属去说才有用,让我去吧。”

白翠无奈,只好道:“五公子睡去了,我来扶你去。”

谢景儿没有推脱。一路上的气氛颇为沉重,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等到了三长老的住处,他一听来意,便大笔一挥地批了银子,待又问了一遍她姓名后,忽然蹙起眉,对着小厮吩咐两句,小厮得了令,跑出院子

“七姑娘啊,拿这条子去找内务管事领东西吧。”

谢景儿拿着条子走出院子,回头看了一眼院中,三长老已经回了房间,她对白翠道:“你先回院子,若是一会儿有人过去,一定要问清来由,不能随便放进去。”

白翠点点头:“奴婢记下了”

一路上,谢景儿心中都存着隐忧,父亲逝了,虽然对谢氏而言不值一提,可她与谢五的人生必然会因此发生改变,无论是谢庸一派的人还是洛盈一派,应该都要动手了。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面对生活,她必得重新谋划她喝五儿的未来。

果然如谢景儿所想那般,谢三长老向谢庸通了口信,谢庸一早便派人去找洛盈退了婚。

《云谷礼篆》有言:“父母逝,丧三年”子女三年之内需素食戴孝,不得婚丧嫁娶参加宗室典仪。

谢庸之心,昭然若揭。

洛盈的人下午便接走了白翠,这倒是出乎谢景儿预料的,她本以为按照洛盈表现出来的“宠爱”,一定会和谢庸拉扯几轮,再不济也会把人留下。不过白翠走了也好,她倒是更方便按照新的谋划办事了。

送走白翠,谢景儿回灵堂跪在谢五身旁,阖眼静坐。

谢五哭了一会儿,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扭头瞥见谢景儿平静的面容,不由问她:“姐姐,爹死了,难道你不想哭吗?”

谢景儿缓缓睁开眼,入目是挂在正房前梁上的一段白麻,压抑住心底的悲怆,答道:“想,不过现在还不能哭。”

谢五疑惑地看向她,并不理解姐姐的话,不过看着谢景儿又闭上眼,便也不再问了,起身出去,呆呆地看着院中满地的纸钱。

入夜,余晖留下的温热也彻底散去,谢景儿从停棺的正堂中走出,看了看天色。

月明风疏,云淡空青,地上的纸钱与软泥混在一起,映的黑一片白一片,谢景儿轻轻踏过石板路,打开厢房的门。

这房间是自己生活了十四年的屋子,不过此时谢五正静悄悄地躺在床上,谢景儿轻手轻脚地摸过去,悄声唤他:“五儿?”

谢五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接着月光,谢景儿看到他哭红的双眼与惊魂甫定的神情。

“怎么了这是?”

谢五却不说话,一下子扑进谢景儿怀里,紧紧将她抱住。

谢景儿坐到床沿上,像幼时安抚哭泣的他那样拍着他的背,半晌,谢五松了手

“姐姐”他嗓音沙哑,已经快说不出话来,谢景儿转身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拉起他的手,道:“我们走吧。”

谢五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这么晚了,去哪里啊?”

“离开谢氏,离开云谷,去哪儿都行。”

“可是爹的棺材还没......”

“爹已经殁了,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们好好活下去,各自珍重。所以,不必愧疚。”

谢五瞪大了眼睛,一时不能完全消化谢景儿几句话里的内容。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谢景儿却道:“你不想离开吧,可是如果我们不走,你便要守三年三个月的孝了。”

“为什么?”

“我会死在这里,如果不走,你也会死。”

谢五鼻子一抽,又要哭出来,谢景儿这次没再安慰他,生离死别,弟弟总有一天会再次面对,可到那时自己却未必在他的身边了。

等谢五啜泣一阵,谢景儿在一旁点了点盒子里的东西,半盒塞得都是契子银钱一类,另有两块父母成亲时互赠的合木,谢五襁褓时戴的银锁,以及两人的名籍。

她从衣橱里翻出一间自己与吴乾瑛会面时穿的及膝兜帽篷子,罩在自己身上,看了眼身材矮小的谢五,想着没有合适的衣裳,却也不能让他穿着孝服在云谷晃荡,便找了件短袄给他套上。如此做粗陋的伪装,倒也能防范一下日后谢庸派人在云谷对他们的搜捕

今夜是偷逃出去,一切必要从简,是以干粮与水一类的都不能带,谢景儿收拾好东西,见谢五不再哭了,便拉起他,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很快被茫茫夜色吞没。

《云谷礼篆》

“家中兄姊尚未婚娶而亡故,弟妹戴孝素食三月,以示哀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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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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