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苦于没有人脉。”
李贽单手扶着腰,正要透一透自己的想法,忽然看到禅房的窗户旁挂着好几座鸟笼。
赛珍珠,芙蓉鸟,沉香鸟.....都是名贵鸟种,鸟儿颜色艳丽,乖巧地在笼中梳羽,笼子好像是纯银的,精致小巧。
佛门清静之地,养鸟还是第一次见。
这应该是谁送给主持的,但为何不投其所好?
李贽不自觉地分析起来,他皱了皱眉打住,转念想到李家。
李家刚被皇帝发落,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众人避之不及,他想送礼办事估计人家都要唾他一口,虽然他连礼都没有。
倒是有个赵青,和大哥是朋友,看似也是真心相交,但到底是萧淮远的人。
私情和政治立场向来不是一回事,李贽在现代的时候就明白了,很多时候帮不帮忙都身不由己。
萧淮远。
李贽走神了,这几天他很少想起这个人,萧淮远不来找他绝对是好事,但他心里却空落落的。
“李施主缺个门道吗?”老和尚对李贽的印象很好,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玩笑。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鸟笼,老和尚道:“若是李施主真有法子能救这些流民一命,老衲倒可以助你一把。”
李贽于是知道了,崇华寺不仅经常接待贵人上香,还另外衍生出来了一项业务——替人牵线。
譬如这鸟笼,就是某位想求官的才子送的,等另一方卖官的来上香,就会把这些鸟取走。
老和尚心性恬然,对政事没有兴趣,又终年呆在寺庙深居简出,是个很好的牵线人。
李贽受了一点惊吓,他还以为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富得流油的寺庙.......而已。
毕竟救助难民的同时又做着违法犯科的事儿,有点太亦正亦邪了吧。
老和尚道:“崇华寺三日后会重新接待香客,老衲预备先将流民们安置到后山脚,不知李施主想见什么人?”
李贽心里木木的,舌头熟练地说道:“户部的人,大师可有认识的?”
“户部,有一位,不过只是管校对的小书吏,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李贽已经很满足了,摇摇手:“大师可不要小瞧小吏,越基层的官通常越明白事情本质,而且他官小不要紧,能联系上官大的就行了。”
老和尚似懂非懂。
李贽心底的想法是早就成型了的,但是卡在了第一步,现在第一步有了,李贽顿时觉得把握大了,背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
李贽又开始想攒钱的事,他要买几本兵书。
当初考军校的时候他选的指挥系,大半课程都依托现代军事体系,穿到这以后相当于白学,只有步兵指挥和体能训练算两个有效项。
古代的仗和现代的仗不一样,李贽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他只有一颗被锤炼过而无比顽强的心,和永不放弃的信念感。
除了要想办法使自己的知识储备适应古代战场,还要想办法了解现在前线的战争情势。
李贽觉得时间简直是紧迫了,但这样的生活显然才值得活。
“啾!啾!”
芙蓉鸟叫了两声,极其清脆轻灵,婉转绵长直入云霄,李贽更加身心通畅,哼着小曲扶着腰,挪回了房。
等待那位小吏的时间有些漫长。
三日后的一天下了大雨,重云压顶天气闷热,西风呼啸,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被刮掉的树枝。
树木摇曳,小和尚明弈从厨房进来,歪歪头道:“李公子,我听师父说你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可是真的?”
“算是吧,”李贽无所谓道,放下斧头,拍拍衣摆站起来,“我该去发粥了,你师兄们恐怕忙不过来。”
明弈还没到变声期,声音甜丝丝的就像个小孩子:“那你去吧,那些人可凶了,可得要李公子好好震一震才行。”
难民的态度确实是不太好,因此李贽即使心中同情,每次也都不假辞色,他怕难民发生暴动,总得有个唱黑脸的人才行。
寺庙后山角搭起了一个超大的帐篷,难民们已经被转移到这里,庙里恢复了正常营业。
帐篷是布的,仔仔细细地涂满了桐油,本足够遮挡大雨,偏偏风力太劲,四面都被毫不留情地掀开,靠外的几丈之地全湿了,残叶和豆大的雨滴肆无忌惮地砸进来,茂夏里生出点点萧瑟之意。
难民的情绪低迷,脸上是和外面如出一辙的凄风苦雨。
和尚们正在发粥,队伍不算整齐,因为食物只能勉强果腹,大部分人领了粥后就蜷缩着聚在一起,不怎么动弹。
李贽隔着雨幕就看到了金震,他实在太显眼了,坐在不遮风的最外面,半边身子已经被淋湿了,眼闭着不知是昏是睡。
李贽不及多想,冒雨跑过去摸他的鼻息,金震没有反应,额头有些烫,鼻子应该是被堵住了,在用嘴呼吸。
“醒醒。”李贽轻声道,这个位置不停有雨在拍他的脸,雨水顺着他发亮的鬓发往下流。
附近的难民往这边瞅了一眼,又缩回脖子转过头,离金震最近的手脚麻利地挪远了几步,怕染上什么病。
李贽没有理会他们,将手伸到金震腋下,将他挪到自己背上,沉腰运气,手臂颤抖了五六秒,终于把这个一米九几的大汉托离了地。
他的脸肉眼可见地涨红了。
一个和尚小跑过来,伸手欲扶:“李公子你别逞强......”
这话立马激起了李贽的胜负心,崇华寺的小和尚都纤瘦的很,估计是不吃肉的缘故,连个水桶都得两个人挑,让这样弱的人帮忙,他都瞧不起自己。
他语气平静:“劳烦拿个东西挡挡雨,然后小师父就去忙吧。”
除了脸色之外确实不太能看出李贽的勉强,虽然两人的姿势因为李贽的身高问题极不和谐。
小和尚脱下外衣搭在李贽头上,李贽蹭了蹭盖住金震,又趁隙歇了一会儿,这时候正好发力,把人背回了自己厢房。
等到了地方,他毫不拖沓地给人脱了衣服,几个呼吸擦干身上,又掀过被子紧紧包好,之后就回了帐篷那儿。
他总感觉刚才要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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