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为了弥补昨日将白玉兰忘在码头两刻钟之久,颜辉亲自赶着驴车,载着白玉兰回了柏东村。
一路上看到路边被暴风雨吹断的树枝,白玉兰的心里沉甸甸的,也只好心里默默祈祷,那变色花种在房子后面,是被着风的地方,应该能挡住风吹的。
待见到爹娘那手足无措,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的样子时,白玉兰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白家泰夫妇见到回来的女儿,激动地语无伦次:“你好了!真是谢天谢地!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嗓子难受不难受?困不困,要不要先进屋睡会儿?”
“我全都好了的,不用担心”,白玉兰一心想知道红花的情况,“爹娘,我的变色花怎么样了?是不是都被吹跑了?”
一听问询,夫妻俩对视一眼,面露难色,最后还是田小巧转身进屋,拿了一个小布包出来。
然后,她颤着手打开:“那天暴风雨来的太急,娘跑到菜地那边时,花株很多都已经被吹断,最后,就捡回来这些花瓣。”
白玉兰见状,早已释然,其实非要把已经蔫了吧唧的花株种菜地里,其实是为了能一个理由。
一个到了明年开春,自己可以不受阻拦与质疑,顺利将九斤多红花种子种在地里,种两三亩地那么多的理由。
不过,因为昨天关于鞋码的事情,她已经找到了好办法-----推给张秀才喽。
毕竟,这里的人对读书人有一种莫名的崇拜与信任,昨天说鞋码书上写了,颜辉等人就深信不疑了,以后都可以用这个理由解释啊。
想到这里,白玉兰心里开心不已,深觉张迟这个先生算是拜对了,嘿嘿。
等她再去看田小巧手里的花瓣,就没有刚才的伤心了,接着,她就注意到了举着花瓣的那双手。
“娘,你的手……”是抢救这些花的时候刮刺的吧?
“没,没什么。”田小巧闻言,顿时就将手缩回,背在了身后。
但是因为之前双手捧着花瓣,这样向后背手,双手就得分开,这一分开,花瓣全部散落在地。
“哎呀”,田小巧惊呼一声,又立刻蹲下身子,伸手去捡。
白玉兰趁机伸手抓住她的双手细看,只见她的右手上,还有前小臂上,都有好多红色的类似被猫抓了的长短不一的痕迹。
“嗐,没事儿,这平常做啥不磕磕碰碰的,不碍的。娘对不住你,只来得及摘回来这么点,还都是花瓣,没有整朵的花了。”
女儿的眼泪滴在手背上,她一下子惊慌失措,虽然那些刮伤又痒又疼的,她也全不在意。
“就是就是,兰兰,我跟你娘厚皮糙肉,不碍的,你别吃心。就是你那个花,看着娇滴滴地,那刺毛竟然比仙人掌还厉害,我给你娘挑刺都挑了大半时辰……”白家泰接收到妻子求救的目光,赶紧打圆场。
“说什么呢,你个蠢货,兰兰,那些花都被吹倒了,或者吹跑了,怕是,怕是再看不到了……” 田巧儿拦住口无遮拦的丈夫,简明扼要地告知女儿那些花株的现状,这些才是女儿关心的吧。
“那些不要紧的,没有就没有吧。娘你真的不该去抢救的,那天乌云盖天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地倾泻而下,你有没有淋到?有没有感冒?除了手,还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没,你别担心。”
“对对,你娘说的对,你照顾好自己最重要,我们没事儿的”。
白玉兰很感动,相比前世的父母,这对夫妻真的很好。以后,她一定也会好好孝顺这对好父母。
最后,大家还是一起把花瓣捡了起来,然后又一起吃了午饭,聊了一会儿,白家泰才送颜辉回城。
白玉兰追在后面,气喘吁吁跑到村口时,颜辉和他的驴车已经走远了。
白家泰担心她再受寒,赶紧背起女儿就往家回。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他们就听见一个男孩的话:“我家有两棵变色花,黄色变成红色了,你们要不要看?看一次一颗麦芽糖”。
父女俩顿时俱是一惊:还有两棵变色花?!
父女俩齐齐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田边,几个小孩围在一起说话,正中间有一个梳着朝天揪、穿着灰扑扑的褂子、露着圆圆小肚皮的男孩,五六岁的样子。
“小宝?!”
白小宝,年方七岁,面相白净可爱,性格调皮捣蛋,这不是二伯白家顺家的小儿子又是谁!
白小宝扭头一看是白玉兰父女俩,表情像是看到了妖怪一样,也不答应,而是转头就往自家方向跑去。
“小宝,你刚才又野去哪里了?我可警告你啊,不准去河边,更不准下河洗澡听见没?你要是敢去下河看我不到打烂你的屁股!”胡一画瞧见慌里慌张回家的小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瞧你那样,火烧屁股了还是怎地了?你个小兔崽子,才一眨眼的功夫,你这溜出去又窜回来的,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看你爹回来,不让他好好教训你一顿!”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嘘~娘你小声点”,小宝抱起墙根处的一盆变色花就往他房间里搬去,走到门口又改了道,不能放自己屋里,容易暴露。
还是放进爹娘房间里面,看他们敢进去!哼~(¬︿????¬☆)
“哎,哎,你个兔崽子,这花放外面多好,你往我和你爹屋里面搬啥?” 胡一画莫名其妙。
“二哥,二哥,你在家吗?”院外传来叫门声,胡一画只得先去开门。
“哟,老三,你咋来了?前几天雨太大,地里积水了,你二哥跟阿天他们下地放水去了”。
“兰兰,这是你儿伯娘,快叫人。”
“二伯娘。”
“哎”,听见这脆甜的声音,胡一画眉开眼笑,“快进来,你还没来过咱家呢吧?快进来,进来。”
“好”,白玉兰点点头,钻过她横在眼前的胳膊,就进了她家院子,正好看见小宝搬着一盆变色花要走。
“站住!”
小宝被怒喝声吓得腿一软,差点连人带花盆摔在地上,幸亏他平常小霸王横惯了,很快稳住脚步,捡起花盆,他就继续往他爹娘的屋里搬。
进去以后,哐当关上门,白小宝踮起脚尖就要插上门栓,这样他就可以躲里面不出来了,小宝我可聪明了,哈哈。
不料,下一刻就被白玉兰推开了门。他自己更是因为没站稳,被开门的风呼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腿长了不起啊,你咋跑的比兔子还快呢。
小宝一边心里吐着槽,一边双手撑地爬起来就伸手,想挡住白玉兰的视线。然后,“哇”一声大哭起来。
白玉兰:……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小宝?”胡一画闻声,顾不得门口的白家泰,转身就窜去房间看情况。
真服了你们母子俩,一个小腹黑,一个护短瞎。
“二伯娘,我没有欺负小宝,是他偷了我的变色花。”白玉兰懒得废话,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盯着小宝身后的那张床上开的正艳的变色花。
不错,至少有一二三…… ,一共开了有六朵呢,刚好够我拿来做染布实验了。
之前的花瓣,她娘捡回来以后,还用清水洗了一下,加上被雨淋过,白玉兰怀疑是否还能染出红色,所以,这里的几朵花,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回去。
“呃,咋,咋能叫偷啊,你个小妮子,不要说那么难听”,听到这话,胡一画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没错,这花确实是小宝那孩子去他三叔家后院挖回来。但是,她也精心养护了十几天,才让它们活过来了呢。
那花是真漂亮了,幸好她给它们装盆里 ,太阳太大了就搬屋里,不然前几天的暴风雨来的时候,这两盆话定然跟老三家后院种的那些一样,全被摧残的一枝半叶都不剩了。
“好,是我用词不当。那我感谢您和小宝的照顾,我就搬走了”,白玉兰说着就要越过小宝去搬走那两盆花。
“哎,”胡一画一把拉开白玉兰,然后上前一把抱起她家小宝,也挡在花前,“你这丫头,好没道理,怎么进人家屋里就要搬走人家的东西?”
“二伯娘,这是我的变色花,全县城只有我一个人买了,你敢说这两棵不是我的?”白玉兰耍起横来。
“侄女啊,你这就不对了,就两棵花,你做姐姐就不能送给弟弟了?再说,就算是你的花,那也是我精心养护才活下来的,不然你怎么能看见它们现在安然无恙,而不是跟你家后院的那些断枝残根一样?”
还挺伶牙俐齿的,看来是不想还给我:“二伯娘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我把这两盆搬走,明年我再双倍送给小宝怎么样?”
“不要!”
你个小屁孩!!!
“那你想怎么样才肯还给我啊?”
“不给!”
白家泰只好在院子里站着,他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去,毕竟现在只有嫂子在家,还是在屋子里,他得避嫌。
这会儿来了好多老太太小媳妇和孩子的,他们有的爬上墙头,有的甚至连门也不敲门就直接进来了,应该是刚跟小宝一起玩儿的那几个小孩回家说了些什么,于是都来看热闹。
白玉兰前世就在农村长大的,最烦这种情况了,屁大的事儿定然给你传得满城风雨。
她的经验就是,一点小事儿也决不能示弱,不然就会被人永远被压一头,那她可就一辈子抬不起头,说话也没人听了。
她也不想为了这点破事儿就浪费很多时间,于是,她转身就往堂屋里走,看见桌上的针线框,伸手就选了一个趁手的家伙,转身回屋。
外面的妇女则看得口吸一口凉气,着急地大喊:“小宝他娘,你可要小心啊!”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还没落,就听到胡一画惊慌尖利的颤音儿:“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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