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滕王不知道忙些什么,自那日起,就在京城中销声匿迹了。
太子也再没在夏恬眼前出现过。
就连顾澜,就没怎么来芙园。
夏恬忙着筹划瑞芙祥的步行街。
顾澜爽快地入股了瑞芙祥,签了入股文书。
果然是没写自己的名字。
不过那几个顾家的铺子,就此并入了瑞芙祥,经过一系列的操作,终于拿下了整条街的经营权,并且按照夏恬的规划,陆续招商、开业。
这一日,夏恬梦想中的夜市,也终于开了,夏恬兴冲冲地带着杏儿去逛夜市。
步行街的夜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但吸引了那些高官贵人,还引来了众多平民百姓,与民同乐,其乐融融。
裴掌柜陪着夏恬看了几个人潮攒动的铺面,夏恬随口问他:“顾澜有没有干涉瑞芙祥的日常业务?”
“并没有,世子还给了我们几个不错的货源,不但质量好,比正常的还便宜两成。”
夏恬微微蹙眉,便提醒了几句:“过于便宜,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裴掌柜点头:“拿货之前,我调查过,没问题。高长宁高大人家的铺子,也在那拿货。”
夏恬看着前方的人群挤在一起,急着去看热闹:“行了,裴叔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好玩的!”
夏恬先是挤着看了一场精彩的杂技杂耍,又随着人流去听了一段小曲。
这些都是街头表演,都是瑞芙祥花钱请来的,免费在步行街、定时定点的表演,表演中的打赏也归表演者所有。
一场表演拿两份钱,艺人们都分外卖力。
然后在杏儿强烈的建议下,两人慢慢往卖吃食的小摊子前行。
这些小摊子,原本分散在京城各地的街角桥头,也是瑞芙祥把他们一一找来,前期先给了保底的收入,随着他们生意转好,在逐渐进行抽成。
先给杏儿买了一包蜜饯果子,又买了一包又热又香的糖炒栗子,夏恬自己捧着剥壳,剥了一手的腻黑。
前面传来扑鼻的香气,杏儿指着前方高挑如林的幌子:“姑娘,你想吃什么?炙猪肉还是烤鳝鱼?梅家的鸡杂我也很想吃……”
夏恬望去,眼前一亮:“哎?有鲜鱼羹!我想吃鲜鱼羹!”
鱼羹让她回忆起美好的江南。
两人艰难穿过拥挤的人群,方才来到卖鱼羹的小摊子,这里只有小小的两张方桌。
其中一张方桌,已经坐了一对男女,那男子看到了夏恬,“哎呀”叫了一声,站起身来。
夏恬微微惊喜:“高长宁!好久不见啊!”
高长宁上次被顾澜打掉了几颗牙齿,听说深居浅出了很久。
后来市舶司从礼部剥离,高侍郎从市舶司里,给高长宁谋了个职位。
高长宁从此在顾澜手底下,便更加不敢在夏恬这露面了。
所以夏恬回到京城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高长宁。
此刻初见,高长宁呆立着,盯着夏恬,神情恍惚。
身边的女子不满地扯了扯高长宁的衣袖。
夏恬微微扫过,只见那是一个长相富态、妇人打扮的女子,心中便大致知道是谁了。
“这位是少夫人吗?”夏恬主动含笑问。
高长宁脸一下子红了,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赶紧道:“是……是……这是我夫人……”
“夏夫人好!请问,这家鱼羹好吃吗?”
那富态的夏夫人皱着眉头,刚摇了摇头,忽然捂着胸口,直欲干呕。
旁边的店家一见大惊失色,赶紧过来解释道:“这位小姐!可不是我的东西不干净啊!是这位夫人她有孕了!”
“啊!”夏恬马上笑着恭喜:“那真是恭喜了,高公子好福气!”
高长宁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身边的妇人站起身,拉着高长宁的胳膊:“我闻不得了,咱们走吧!”
高长宁瞅了瞅夏恬,走了几步,又回头瞅了瞅夏恬,终于还是跟着妇人离开了。
初恋啊,就如同一场绚丽的美梦。
梦醒了,总要回到真实的生活之中。
就比如,他身边这位虽然长相平庸,但温柔体贴,还为他怀了孩子的女人。
夏恬目送着两人离去,心中感慨。
看起来,高长宁夫妻和睦,算是有了不错的归宿。
两人就坐在了高长宁夫妇空出来的位置。
“老板,你的鱼新鲜吗?”夏恬清朗地问。
“新鲜、新鲜!小老儿的鱼都是刚从码头买来的!”老板见到来了生意,喜笑颜开地回答。
“那来两碗热腾腾的鱼羹!”
“好嘞!”老板利落地去锅里下鱼羹了。
“姑娘,鱼羹好吃吗?”杏儿边问,边直起身子到处看,眼睛贪心得很。
夏恬道:“好吃!我在江南吃过!”
她看着杏儿身子一直扭啊扭的,知道她的心思,好笑道:“知道了,你爱吃什么,便去买回来吧!”
杏儿欢天喜地跳起身来:“姑娘,那你先坐着,我去买一包李和家的炒鸡头米回来给你尝尝!”
一时杏儿还没回来,两碗热腾腾雪白的鱼羹已经端上来了。
“小姐,您尝尝,鲜得很!”老板殷勤道。
夏恬拿了调羹,在碗里轻轻搅动了一下,一股鱼腥味升腾而起,直扑鼻腔。
夏恬忽然就觉得,从胸中涌起一股恶心,她努力压制,终于还是压不住。
“呕……”她拿着帕子掩住嘴。
“哎呀……姑娘……这……这……我的鱼真的新鲜啊!”小摊老板吓了一跳,急忙喊着,心里委屈死了。
杏儿正巧跑了回来,看到夏恬脸色发白,一头冷汗,赶紧问:“姑娘怎么了,这鱼羹有这么难吃吗?”
夏恬帕子掩着口鼻,无力地摆手:“我身子不舒服……咱们回去!”
夏恬急匆匆回了芙园,虽然天色已晚,却仍然命人急去小林医馆请了林更生来。
回京之后,夏恬跟小林大夫,相交不多。
当初瑞芙祥的金鸡纳,就是通过林更生,接触到他的叔叔林医正,从而送进宫的。
随着皇上服药见效,小林大夫也算是进献神药立了功,受了封赏,所以就常常跟着叔叔进宫在太医院当值,日常忙得不亦乐乎。
而对夏恬来说,她跟顾澜在一块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顾澜对林更生颇为忌惮,不喜她与林更生更多接触。
她倒不是怕顾澜,而是怕给林更生带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跟小林大夫就生分了许多。
再后来,她离开丛深巷来了芙园,她也忙,林更生也忙,所以见面也不算多。
这番深夜因为生病请来林更生,还真是回京之后第一次。
林更生还是如前一样,温和儒雅。
他微微卷起自己的袖子,微笑道:“我听说了,你过得很好,我很放心。今日是怎么不舒服了?”
夏恬脸色有些白,勉强笑道:“你诊完脉,我才知道好不好。”
林更生微凉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白玉般轻轻跳动的脉搏上。
过了良久,林更生收回了手指,面色不动。
夏恬窥着他的脸色,惴惴不安:“如何?”
林更生微微垂眸,所问非所答。
“当时你在顾府,我给你开了驱宫寒的药方,你可有认真吃药吗?”
夏恬认真想想,有些惭愧:“断断续续的……”
说起来,她跟顾澜在一块的时候,顾澜倒是一直记得日常盯着她吃药的。
但是她每次离开顾澜的时候,自己反而常常忘记吃这个药。
“那避子汤,吃了多久?”林更生淡淡问。
夏恬就更惭愧了,禁不住脸红:“有的时候吃,有的时候就……”
她自恃不利子嗣,吃得有一搭无一搭的。
不过看到小林大夫这样问,她心里七七八八有了结论。
“小林大夫,我,我是不是有了?”她微微抬起眼,试探着问。
“你多久没来月事了,自己不知道?”林更生瞅了她一眼。
夏恬微微低头:“我一直不太准……你不是说我不利子嗣吗……”
林更生垂首,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微微一笑:“不利而已,也不是不能,何况你年纪长大了。你的滑脉虽然微弱,但是挺清晰的。快两个月了吧。”
夏恬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第一次感到茫然无助。
她轻轻摩挲着腹部。
这里平坦如常,怎么就孕育生命了?
再说,自己这般处境,配当个合格的母亲吗?
林更生看她脸色不好看,忍不住轻言安慰:“这不算什么大事,你别为此难过费神!”
夏恬愣愣地望着他,忽然道:“小林大夫,若是,若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有办法吗?我是说,安全的办法!”
林更生一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不要这个孩子?顾世子肯定不会答应的!”
夏恬面色冷静了下来:“孩子是我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我有了身孕!”
林更生皱起眉头:“你要瞒着他?即便能隐瞒,也只是一时而已,怎么能永远瞒住他?”
夏恬低垂眼眸:“先瞒过一时,以后我会想办法,”她抬起头,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其他人也就算了,若是日后被顾澜发现,他迁怒他人,首当其冲肯定又是林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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