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卢千户不断给白县令施压,城中梨园茶楼皆被寻了麻烦。
民怨四起。
诉状如雪花一般飘进县衙大门。
白县令躲在房中唱六月飞雪,凄凄惨惨戚戚,怜自己一朝青天变狗官,顶住多少压力无人知。“若非我从中周旋,姓卢的手段又何止这些?我要真是狗官,就该把那断腿的书生供出去!不知好人心,师爷,我心里苦呐……人比黄连苦,命比窦娥冤。”
“……”
扫雪人秦师爷无奈捧着一叠状纸,想呈于县令,再次被其推拒无视。
“不看不看,看了眼睛苦。师爷,你知我是得罪上官被贬谪下来的,现如今区区七品芝麻官,细胳膊怎么拧得过卢家粗大腿呢?再说上报上官,谁知道上官是不是卢家的人?哎,此事难办。”
局面僵持不下。
这边厢李先生和小汉子早被秘密送往庄子,由林北贴身保护起来。
吴煦、柳玉瓷等人方知,林北哥哥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二毛捶胸顿足浪费了大好光阴,一有时间便想去缠林北要学武。奈何林北接了任务,神龙见首不见尾。
吴煦亦回了东山村,和被解禁的二毛、累成狗的狗子,恢复摆摊日常。
书院那边秦山长日日坐镇,专门盯在卢照西身后怕再生事端,快把人盯疯了。
卢院霸自觉无趣,好些日子没去书院。
柳玉瓷、方宁和赵云亦恢复了学业。
柳玉瓷上学牵上了白白,壮胆。
再有人敢无故欺负同窗,喊白白上去咬,咬坏了就赔,他也做回恶霸!
特殊时期,秦山长自觉理亏,仅严厉叮嘱不得纵狗伤人,不得靠近课室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柳二苗另去镖局雇了哥儿保镖,随身保护孩子们,柳玉瓷上课时就负责在竹林遛白白。
如此,吴煦也能安心做买卖,并暗下决心,早日暴富,为瓷哥儿撑起一片天,再去求娶!
吴煦想着求娶瓷哥儿的画面,直接把洞房花烛、三年抱俩都脑补全了,又羞涩地反思会不会太快,瓷哥儿年岁尚小呢……
他一会痴痴傻笑,一会腼腆脸热,神情几经变换。
二毛直呼中邪,一肘子打醒他,“老大,醒醒!榜一少爷又来啦!”
榜一梅文华摇着荷花扇,让一旁小厮捧着莲花青提冰饮喂他,逢人就显摆这是他的私人订制礼盒,独一份的!
到了吴煦近前,还要交心得,给吴小老板反馈意见,重点是把甜品饮子说得如何如何诱人,末了叹一句“此物只应天上有”,引得周围众人两眼放光、垂涎三尺。
摊子上的客人多是状元巷的,不少与梅文华相熟。有看不惯他嘚瑟样的,有羡慕他手中独一份礼盒的,不一会便把吴煦团团围住,抢着想买莲花礼盒。
吴煦不答话,他们便争相叫价。十两银子也出得!
二毛激动地直拽吴煦的袖子,被其不动声色地避开。
已经意识到对瓷哥儿感情不一般的吴煦,自觉守起了男德。他指指二毛眉心,无声提醒对方注意点,哥儿汉子授受不亲。
二毛:“……”什么玩意,我家老大为什么不对劲。
狗子也很激动,十两!发达了发达了发达了!他隔着二毛拼命给吴煦使眼色示意,奈何吴煦不接。
吴煦摊手表示,私人订制款乃小摊贵客礼赠,只送不卖。
梅文华闻言更加得意,大手一挥又包下不少好东西,尽兴而归。
其余客人恼自己晚了一步,再问吴小老板,贵客标准是什么,“总该像林家酒楼一样,定个规矩章程,花费多少才能算贵客,有无时限。”
“是啊小老板,总不能只他一个吧,我们可也日日光顾呢!”
“说的是说的是,小摊有如今的红火热闹,多亏诸位捧场。这样吧,我们定每月最后一天为贵宾日,专门接待诸位贵客,届时会有应季新品不限量品尝、主题手工体验等,凡是每月本摊累计消费二两银子以上的客人可凭券免费入场。”
“好!”
“二两?多了些,小老板再商量商量?”
“小老板,莲花礼盒有吗?”
“有呢,管够!”
“二两银子是多了些,可小摊就三个人,门槛低了咱们忙不过来呀,总不能降低吃食品质是不?”
“可我还是想要梅文华那样的,不行吗?”
“哎呦这位客人,您别看礼盒新奇,但饮子哪有现做的好喝不是?礼盒多了,就得提前备货,提前备货就得坏了口感,岂不是砸了小摊招牌?劳您体谅体谅哈。大家若实在喜欢,我们就在贵宾日抽一位幸运嘉宾,被抽中的客人下月可得一份同款私人订制礼盒,如此可好?”
“可、可,有机会总比没有好。”
“我看也行,小老板说的有理。再者物以稀为贵,要是人人能得,不就失了独一无二的乐趣。”
“行吧,倒是便宜梅文华那小子啦,可恶!”
吴煦笑而不语,心说榜一少爷是状元摊的财神爷,私下又帮了不少忙,情分自是不同的。
其后数日,因着吴煦推出的贵宾日噱头,状元摊生意日日火爆。
月末贵宾日。
吴煦包下了茶楼半个大堂为手工体验区,门口状元摊上摆放琳琅满目的莲花系列甜品糕点饮子。
美轮美奂的莲花宴,惹得路人频频侧目,却被告知贵宾日活动只送不卖。无意吸引更多潜在客人,决心下月多光顾,定要来体验一回。
榜一梅文华又是第一个到场。
差不多时辰到的,还有状元巷的小客人们,牵着阿爹阿娘的手,一早便喊闹着要来玩。
贵宾日的说法稀奇,不拘年岁,只要钱财消费达到数额,一券进一人,体验完即可换下一波,出了场子便不得再入。
今日凑热闹的不在少数。
然书生们多要念书,惟有凑巧私塾休沐的书生、逃课的榜一,和家里蹲的小朋友们,方可早早出席。
梅文华一手一杯莲花饮,跟吴煦打完招呼便笑眯眯进了茶楼,身后跟了一圈小萝卜头,有样学样亦一人捧了两杯。
见吴煦并未喝止,就有贪心的想拿三杯,被二毛拦下,“啊呀,小客人,喝完再拿嘛,若是拿不稳摔了怎么办?今日吃喝管够,您且放宽心吧,一会再来哈。”
“哦。哥哥,我要一块糖果。”手里拿不下,嘴里总能嚼一份吧。
真是个小机灵鬼。
二毛好笑地给他喂一颗,他才心满意足地入了茶楼。
茶楼体验区有手工莲花笔筒和折纸莲花灯可供选择。
莲花笔筒是在饮品竹筒的基础上,顶端雕了萌趣可爱的读书小猫、瞌睡小狗等立体小动物,侧面光滑则需客人自己创作。
先前摊子上许多人觉得盛饮子的竹筒有趣,有特意想买竹筒的,这回便叫他们自己体验刻上一刻,以莲为题,有二毛爹做的样品为模板,可仿照,可创新。
莲花灯则以牛皮纸为材料,先用毛笔写几句励志鸡汤语录,或许下心愿,再折成莲花状。亲手制作一盏禅意书法莲花灯,寄意好运莲莲。
因着烛火易燃危险,吴煦没让小朋友的花灯添蜡烛,暂时只梅文华一人的花灯提供烛火,可用于观赏,亦可在夜晚放灯许愿。
此外,吴煦还添了彩头,结束时随机请十名路人分别评选出最佳作品,各赠十张饮品半价券,激发众人创作积极性。
午时左右,陆续有离得近的书生趁午间歇息赶到。
小朋友们都被领回去吃晌午饭了。
梅文华仍留在茶楼,直接喊了小厮外带酒楼饭菜送来,只要他人不出茶楼,这儿一天都是他的场子。
有他私塾的同窗见了,直嚷嚷他翘课等着被夫子责骂吧。
梅文华满不在意,继续给他炫耀自己手中墨香莲花灯。梅少爷巧思,没有摆蜡烛,而是在其中放了只微型香炉,点燃熏香,至雅至美。
向来娇生惯养的梅少爷第一次亲手做点东西,正骄傲呢,一会给同窗展示展示自己的佳作,一会到吴小老板那求几句夸夸,非让人说出第一非他莫属方罢休。
围观者有真心实意夸他两声的,他当即能使唤小厮买点心相赠。
至于状元摊嘛,今日不卖。
于是,见状学着来夸梅少爷的人更多了,直言一会铁定选他的莲花灯。
梅少爷不差钱,一概要赏。
吴煦急急去拦。
吴煦:闹呢!当我面贿赂。
对此,吴小老板现场为梅少爷改了规则,改成邀请评选时恰巧路过的单数位路人十人,再有参选嘉宾□□,给每样作品打分,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总分最高者胜出。
被拦着不让行贿的梅文华一脸不服,“这样就公平嘛,他们都妒忌我,串通不让我得第一怎么办?得分一样又怎么办?”
“平分便由我们状元摊仨老板投票,至于妒忌你……”吴煦拍拍梅文华肩膀,语重心长道:“您实在多虑了。”
读书人多清高,为十张半价券,不至于不至于。
最终,最佳作品分别由梅文华的墨香莲花灯,及另一位书生的步步生莲笔筒摘得。
读书上从未赢过同窗的梅少爷,接过半价券随手赠了投票的路人,捧着他的宝贝莲花灯,学螃蟹横着走回了家。
券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
这日过后,好运状元摊生意蒸蒸日上,愈加红火。
茶楼连带着多了好些生意与熟客,有人喜欢点杯饮子、买份茶点,在茶楼待上半日,有人乐意尝试手工扇、手工竹筒体验,坐在茶楼消磨时光。
茶楼掌柜佩服吴煦的生意头脑,主动与之结交,免除了他们每日的租子,与吴煦等人关系亦亲近热络许多。
此乃后话。
当下收摊回家的吴煦,数着手中大把大把的银钱,开心得直咧嘴。
耶,小目标暴富计划指日可待,离求娶瓷哥儿大目标又近一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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