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凯低估了黎蔻的胆子。
不过想来也是，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深，很多话说出来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可爱。
“……真是大胆的发言。”话题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却不是他想要的发展，阿凯也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黑市，顾名思义，那地方见不得光，若是能像你说的，老人带新人直接进，奥兰多早就把手伸过去了。连这颗星球的老大都得按照那里的规则玩游戏，更何况是我。”
黎蔻不解：“我第一次杀死霸海战旗的时候，不是说奥兰多喜欢垄断星球上的稀有鱼魂技，拿去黑市换取高额的金钱吗？他那么贪的人，都接触过这个交易组织了，居然忍得住不去接手？”
“或者你可以换一种解释，并非他不想……”
“而是做不到？”黎蔻更惊讶了，“那个黑市的组织者到底是谁啊？比一颗行星的执政官还厉害吗？还是说……‘黑市’本身是一种有自我意识的建筑？就跟13号仓库一样，会选择主人，把未经允许就闯入的人赶出去？”
阿凯听着她的描述抽了口气。
黎蔻也跟着“嘶”了一声。
“……这都能被我说中！？”
“那还是有点儿区别的，但你的解释还真吻合了某些方面。”阿凯拿起酒杯，却发现杯中的酒水早就见了底，“有时候我真好奇，你明明是个……来客，却时不时就能说中这里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了，”黎蔻急迫地想知道答案，“那个黑市，到底是什么情况嘛？”
“有自我意识的建筑——不过，并非是说生命体的意识，更像是高完成度的AI防御系统。”阿凯回忆着自己去黑市时的见闻，“我也调查过那处场所，其实严格来说，‘黑市’只是那幢建筑的很小一部分，每次交易的场所和时间都是固定的，时间一到，组织者就会清场，让所有人离开。”
“啊……这听起来，所谓的组织者，对于那幢建筑而言，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啊？”
“就是这样。我推测，组织者的权限也只有开放的那一小部分，估计是他意外获得的，只不过能在执政官眼皮子地下办起黑市的人，胆识和心智都远超常人，他把这意外得到的权限利用了起来，打造了这颗星球的黑市。”
黎蔻又有了新的问题：“难道在交易时间里，没有人尝试过去开发区域以外的地方探索吗？”
“有啊，”阿凯并不意外她会提出这个问题，平静地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代价惨重罢了，让目击者印象深刻，再也无人敢升起那样的心思。”
“噫——”
黎蔻也摸了摸脖子，背后起了一层薄汗。
她总结了一下阿凯给出的信息，心里有了大概的推测。
“听你这么说，那个黑市的所在地，在奥申·D1869上，却又一只没有被发现，那就是……在海底咯？然后吧，需要乘船前往，经过那什么潮，还有固定交易的时间段……”
她眼神一闪：“听着像是某个遗迹？黑市的组织者发现了遗迹，并且想办法绕开，或者说是利用了遗迹的AI防御系统，在特定的时间段里使用遗迹中的一小块区域作为黑市。”
阿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没错，这就是大家主流认可的对奥申·D1869黑市的猜测了。”他叩了叩桌面，“不管组织者是投机还是真的掌控了那个神秘遗迹的一部分权限，他对于那里的了解，比其他人都要更深，就算是奥兰多，面对未知文明的痕迹，也束手无策。”
“未知文明？”黎蔻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那不是星际帝国的造物？”
“信息太少了，而且那里的防御人工智能完全无法沟通，一旦离开黑市的范围，闯入者就会被重火力击杀。”
黎蔻吞了口口水：“这也太吓人了！”
她现在感觉自己恐怕来不及救佐伊就要先死在黑市里了。
什么防备心、距离感……这一刻，黎蔻承认自己怂了。
“——我又仔细想了想，去黑市这事儿确实急不来。”她语气诚恳地说道，“花费超出预算就不说了，其实要提升技能等级，也不一定非要通过鱼魂技固化器嘛。”
黎蔻之前通过不断地与提取了【拟态】的鱼魂技固化器进行临时融合，使用技能来达到提升熟练度的目的，也有想要练习“融合——剥离”这项操作的考虑。事实上，当她解锁了技能之后，完全可以抛开辅助工具，直接使用技能，只不过那样一来，相当于一直在变换永久融合的鱼魂技，消耗比临时融合要更大一些。
而最快的升级方法，其实是找一个被检测出携带高级【拟态】技能的海洋生物，杀死它，赌出货。一旦成功获得高级的完整鱼魂技，熟练度就会大幅提升。
可是时间紧迫，她上哪找这样的海洋生物？更别说，她要如何解释自己能够检测出目标身上携带的具体技能，甚至连技能等级都能确定？
黎蔻也查过高等级【拟态】的鱼魂技卡价格，3级的鱼魂技卡价格已经突破四位数的贡献点，4级则接近五位数，她目标里的5级更是直接达到了几十万，还是求购价，有价无市。
甚至在线上拍卖行里，有人挂出来了一张7级的【拟态】鱼魂技卡，那已经是覆盖目标达到4人，被勘破概率低至40%的强力技能卡了，起拍价1000星币，目前最高竞拍价是2300星币，却因为没有达到货主心理预期而流拍。
和这些能够一步到位却花费高昂的高级鱼魂技卡相比，黎蔻选择用1级鱼魂技卡堆数量换熟练度，已经是最稳妥的做法了。
黎蔻在心里权衡再三，还是对自己的计划做出了调整。
“实话说，我想去黑市，主要是为了快速提升【拟态】的等级，这是计划执行的关键，可这前期工作实在繁琐，我等不及……”她老老实实地说明自己的难处，“我需要你的帮助，阿凯。”
阿凯眉头舒展开来。
他很高兴看到蔻蔻没有为了那所谓的独立性而钻牛角尖，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
“让我们来分析一下你遇到的问题。”
阿凯用手指沾了酒杯里仅剩的湿意，在桌面上划了两条路：
“你说，你升级技能的方式是通过固定次数的使用来积累熟练度，以5级【拟态】为例，目前你还需要……”
“360次使用。”
“好，这是第一种方法，使用多次1级技能的鱼魂技固化器来提升，那么另一种方法是——”
“击杀携带着高等级鱼魂技的海洋生物。”
黎蔻知道阿凯早就发现她喜欢直接弄死那些稀有的海洋生物变异体，而非先用鱼魂技固化器进行提取，这在他们之间不是秘密了。
阿凯闻言，顿了一下。
“必须是海洋生物么？还是说，只要携带了高级的技能——”
他看着黎蔻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抖了一下肩膀。
果然啊……
黎蔻瞪了阿凯一眼，回答得毫不犹豫：“除非出于自保，否则我不会那么做！”
阿凯移开视线，让话题回归正轨：“这么说来，其实你需要的也可以是击杀技能携带目标的机会。”
“……是。”
“我给你一个建议吧，蔻蔻。”阿凯支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你还是可以联系奇货帮的人，让他们带你去一趟黑市。”
黎蔻没想到兜兜转转，阿凯的建议会回到原点：“可是那些前置条件我都没有达成，而且……我也不知道最近一次交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啊。”
“你不是已经掌握了【拟态】么？不妨先来一次实战。你尚未找到自己的引路人，但是……我的引路人却是已经合作已久。”
“哈？！”
黎蔻愣了好几秒才弄清楚他的意思：“你是让我伪装成你的样子，通过你的引路人去黑市上买我要的东西？这能行吗？”
“那就得看你怎么用这次机会了。”
阿凯两手一摊：“奇货帮或是其他收集稀罕物品的组织，情报最是灵通，我相信你会得偿所愿。至于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为你改装你的猎钓船，这样等你与自己的引路人开始合作，就不必担心来去的问题了。”
天降馅饼，绝对伴随着巨大的代价，黎蔻一时不敢答应。
“……我没理解错的话，这是交换。你给了我一次去黑市的机会，还帮我改船，那你要什么？”
黎蔻在阿凯那双色泽美丽的碧蓝色双瞳注视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别告诉我……又是看上了谁的机甲？”
“哈哈，我们越来越默契了。”
“……别啊！！”黎蔻捂着脑袋拼命摇头，“上次机甲那事儿连累了佐伊，这次你又看上什么东西了！”
阿凯揽过她的肩膀，在她耳旁说了句什么。
黎蔻听见了自己的抽气声。
还有无法遏制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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