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坐在软榻上,胤禛拉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颇有种两相对峙到天荒地老的意味。
剪秋和绘春看着他们的样子,面面相觑,想了想,便十分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还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门。
胤禛的举动却让胤禩坐如针毡,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垂着头,低声问道:“皇上,都这个时辰了,上朝已经晚了。”你快走吧,在这里坐着干什么?看爷的笑话吗?
看着依旧不愿抬头看自己的胤禩,胤禛叹气,放下手里的佛珠,双手抬起,抚上胤禩的脸,略微施力,将他的脸抬起来,迫使他看着自己。
胤禩被迫看向胤禛的眼睛,本以为是寒冰一片,却在里边看到了深邃如海的温柔与情意。
“小八,既然你不愿意说话,那就听四哥说。”胤禛的声音低沉温和,与他平日的语气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胤禩愣是从中听到了几分宠溺。
“小八,上辈子,四哥将你圈禁,将你逐出宗籍,是做过了。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四哥只有这么做,四哥不后悔。”胤禛没有等他回复,就自顾自说了起来,“可是有一件事,是四哥上辈子最后悔的。现在,我们既然重活一世,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再后悔一辈子。”
胤禩听着胤禛的话,看着他眼中显露出来的郑重与认真,不知怎么心也被提了起来,耳边仿若听到了心脏砰砰直跳的声响,满是紧张。
胤禛用手指温柔地抚了抚胤禩与上辈子十分相似的容貌,低沉的嗓音带上了柔情:“胤禩,四哥心悦你,不是兄弟之情,而是想将小八纳入怀中珍藏宠爱一辈子的情意。可是上辈子,四哥太怯懦,怕小八知道四哥的心思后就会远了四哥,怕小八讨厌四哥不再理会四哥。但没想到最后,你我却成了那样的结局。如今再活一世,四哥向你保证,这辈子,我一定好好爱小八,保护好小八,让小八不会再受到伤害。”
胤禩愣愣地听着胤禛的告白,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四哥说,他心悦自己?
四哥说,不是兄弟之情?
他眨了眨眼睛,觉得四哥说的话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胤禛看胤禩呆呆的不说话,心里不免紧张了起来。现在想来,自己的举动还是有些冲动,要是小八不能接受,那两人以后要如何相处?可是同时他心里还是有些期盼,若是小八答应了呢?
“小八,四哥不求你立刻就接受四哥,但……小八不要讨厌四哥,不要不理四哥,好吗?”他摸了摸胤禩的脸,轻叹了口气。说罢,胤禛站起身来,敛去眼中的情绪,准备往外走,“你好好休息,四哥进宫一趟。”
胤禩正愣神,就见面前的身影站了起来要走,那一瞬间身体比大脑的动作还快,伸手拉住了胤禛的袖子:“四哥别走!”
“小八?”胤禛有些意外地看着胤禩。
胤禩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运转,拉着胤禛的衣袖,一脸的不敢相信:“四……四哥说的,可都是真的?四哥真的心悦我吗?不是骗我?”
胤禛看到了胤禩的不敢置信,怜惜地坐到软榻上,珍而重之地将他抱在怀里让他的耳朵贴在自己心口:“小八,听到了么?”
胤禩靠在胤禛怀里,听着他心口传来的加速的心跳声,终于将心中的不安驱散,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两人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胤禩想起了乌拉那拉氏的记忆,便抬起头来问向胤禛:“四哥,弟弟是不是要恭喜你过段时日就要抱得美人归了?虽然是个不守妇道的美人。”
胤禛闻言,无奈而宠溺地刮了刮胤禩的鼻子:“四哥有了小八,再美的天仙都不会入四哥的眼。更何况,小八本就如此绝色,四哥怎么会再去看别人呢?”
胤禩听了,嘴上说着“到时候就算是四哥眼中有了别人,弟弟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嘴角却越翘越高,满意极了。
胤禛为胤禩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声音温柔:“四哥等下进宫一趟,将这个福晋退回去。这种女人,四哥可消受不起。”
这么一说,胤禩但是有些担心。他微微皱起了眉:“这婚都赐了,若是四哥进宫请求退婚,岂不是要惹宫里那位生气?”对着一个根本不是自己熟悉的康熙喊父亲,胤禩觉得有些别扭。
“从四哥得到的记忆来看,这个雍亲王深受皇父喜爱,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生气的。不然,若说是要生气,雍亲王求娶这个乌拉那拉·柔则的时候就该大发雷霆了。”胤禛伸手将胤禩皱起的眉头抚平,嘴角含笑,“小八不必担心。”
胤禩见胤禛泰然自若,也放下心来:“既然四哥不担心,那我就放心了。”
胤禛看胤禩担心的模样,心里划过一道暖流,笑着开口:“再说,就算是要娶福晋,四哥的嫡福晋只会是小八,也只能是小八,谁也不能阻止。”
“四哥……”胤禩抬起头,凤眼微张,显然没有想到胤禛会这么说,看向他的眼中染上了感动。
胤禛看着得到自己一句承诺就如此感动的胤禩,心里越发柔软,低下头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唇,慢慢舔舐研磨。
“唔……”被吻住的胤禩猝不及防,身体有些僵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胤禛此时有分寸,就算再不舍也只是浅尝辄止,恋恋不舍地在胤禩唇上舔了舔,便站起身来嘱咐道:“你好好休息,四哥现在先进宫去,等回来再来陪你。”
“嗯。”胤禩乖顺地点点头,脸上扬起笑容,看得胤禛又没忍住将人抱在怀里好好亲了亲,把人亲迷糊了才放开,往屋外走去。
胤禩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呆呆地抚着被吻得通红的唇,露出了他上辈子绝对不会出现的傻笑。
再说胤禛进了宫,便直接往乾清宫走去。
李德全站在门外候着,便见本应在准备大婚的雍亲王往这边走了过来,急忙打千行礼:“奴才给雍亲王请安,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劳王爷等奴才给皇上通报一下。”
胤禛点点头,道了句“有劳公公”,便等在了门口。
不一会儿,李德全便从殿中走出来,向胤禛行礼:“皇上让王爷进去呢,王爷请。”
胤禛点头,拉起衣摆跨进了殿里,行至御案前,给坐在桌子后边批阅奏章的康熙行礼。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御案后边坐着的康熙与胤禛记忆中的康熙不一样,三十六年的康熙正是壮年,意气风发,而这个康熙,虽也是壮年,却有了垂垂老矣的状态。且他子息不丰,四阿哥之前和之后的三个阿哥都没有活下来,八阿哥也是英年早逝,之后的小阿哥也没有活下来几个,也难怪他已经有了想要传位的打算。
“老四?你不在府里准备大婚,怎么进宫来了?”康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依然还是有着天子威严,他的眼睛依旧盯着奏折,时不时用手中的朱笔做些批注。
“儿臣是来请罪的。”
“哦?”康熙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胤禛,“请罪?请什么罪,说来听听。”
“是。”胤禛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道,“儿臣日前一时冲动,不顾乌拉那拉·柔则有婚约在身,不惜以嫡福晋之位求娶,是滑天下之大稽,让我大清皇室蒙羞的荒唐之举。冲动过后,这几日儿臣在府中细细想来,认为此等在妹妹有孕之时以探望之由行勾引之举的女人,实在是配不上我大清亲王嫡福晋之位。因此,儿臣特来向皇阿玛请罪。”
康熙显然没有想到胤禛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来,不由挑了挑眉,反问道:“可就算是你此时知道了此举不妥,婚已经赐了,婚期也将近,你又要如何处理?”
胤禛心中早有对策,因此面上丝毫不见慌乱:“儿臣以为,将乌拉那拉·柔则不守妇道,伤风败俗的举动和儿臣的罪状昭告天下,以示惩戒。至于大婚,儿臣斗胆,请求皇阿玛允许儿臣将乌拉那拉·宜修扶为嫡福晋。”
“放肆。”康熙听到扶侧为正,便不悦地开了口,“自清军入关以来,从未有过侧福晋扶为正室的先例,这是祖宗规矩,老四,你是要弃祖宗家法于不顾吗?”
“儿臣不敢。”胤禛依旧不慌不忙,“儿臣想,乌拉那拉家出了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只怕再立乌拉那拉家的女儿为嫡福晋有所不妥。因此儿臣以为,府中少了一个姓乌拉那拉的侧福晋,也不是不可。”
康熙毕竟是皇帝,自然明白胤禛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带着扳指的手敲了敲扶手,沉吟了片刻,给了最后的命令:“如此,老四,你只要做到你的嫡福晋不姓乌拉那拉,其余的就随你吧。”不过偷龙转凤的事情,在康熙看来,胤禛已经是一国储君,下一任皇位继承人,又何必为了这件事情而与他闹得不快呢?
“儿臣明白,谢皇阿玛成全。”饶是胤禛将这位和皇父完全不同的康熙的心思猜测得十分准确,在听到他同意自己偷龙转凤一事的时候,胤禛依旧十分意外,但意外过后,能够明媒正娶小八的喜悦充斥着内心,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浅笑。
站在御案旁伺候康熙的梁九功看到这笑只觉得十分稀奇,没想到平日里面无表情地冷面四阿哥,这笑起来也是会让多少闺中少女沉浸其中的啊。
康熙想了想,又对胤禛道:“如此一来,你府中便缺了个侧福晋。那朕就做主,等大婚过后,将年羹尧的妹妹抬到你府里做侧福晋吧。”
胤禛想了想年羹尧现在的身份,不同于上辈子朝中还没有这个人,这一世他已经是四川巡抚了,本以为可以躲过这场赐婚,最后却因为历史拐了个弯,还是没逃掉。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低下头应下了。
“行了,跪安吧,好好准备大婚。”
“儿臣告退。”胤禛正想退出殿外,便见外边李德全走了进来。
“皇上,德妃娘娘来您送补汤来了。”
“嗯,那老四就等等,跟你额娘说几句话再走吧。”
“儿臣遵旨。”胤禛听到“德妃娘娘”四个字,眼中流露出十分复杂的情绪。
对于上辈子那个偏心老十四偏到天边去的额娘,胤禛以前也是有过期待的,可是这个期待在她一次又一次地触犯自己的底线之后,便碎得连渣都不剩了。如今这辈子再听到这四个字,胤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很快,德妃便踩着花盆底带着一个端着盘子的宫女走了进来,看到一旁站着的胤禛,不由有些诧异,向康熙行了礼之后便问道:“四阿哥不在府里准备大婚,怎么进宫了?”
胤禛也低头行了礼,听到她这么问,冷着脸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但提及嫡福晋的事情,也只是说皇阿玛另有安排。
德妃听了之后,也点点头,一副欣慰的样子:“四阿哥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是再好不过了。”随后她又露出了几许为难,“不过……皇上,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说看。”康熙依旧不动如山。
“柔则这孩子,就算是再不堪,说到底还是臣妾的表侄女,经此一变,柔则就再没有人敢娶她了,臣妾甚为怜惜。因此斗胆请求皇上赐给柔则一个恩典,让四阿哥将她纳入府中吧。”
闻言,胤禛的眉头倏然皱起,十分不悦。但是这件事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康熙手里,他也无法插言,只是经过这件事,胤禛对德妃的印象更是一落千丈,不指望这个德妃能让自己舒心一些了。
再者,胤禛不得不深想了一些。他现在有些怀疑乌拉那拉·柔则能够干出这种事情,跟这个德妃可能脱不开干系。
不怪胤禛多想,实在是德妃想尽一切办法要将乌拉那拉·柔则塞进自己府里的举动实在太过奇怪,这才让他往不好的方向猜测而去。
康熙听了,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竟是答应了这个请求,拍板道:“既如此,那就抬进府里做格格吧,这种女人,做个庶福晋都算是抬举她。”
胤禛忍着不悦,咬牙道:“儿臣遵旨。”
为了能够尽快撒糖,云裳对于四四和八八之间的纠葛淡化了很多,让他们很快就和好了,而且也是第一次写四八同人,对于两个人的性格什么的还没有完全掌握,可能会有ooc,希望我写的大家能接受吧。欢迎大家评论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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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嫌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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