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11月7日上海霞飞坊弄堂
弄堂晨课
晨雾裹着煤球炉的烟气漫过石库门，苏静姝将婴孩抱到老虎窗前。青石板路上的苔藓还沾着昨夜的秋霜，卖糖粥的梆子声里，她握着孩子的小手在玻璃上描红："这是爹爹教娘写的第一个字——'永'，八法俱全..."
婴孩的荧光指尖突然偏离字格，在窗角画出只歪扭的兔子。隔壁亭子间传来留声机的《天涯歌女》，苏静姝蓦地想起顾明璋曾用钢笔在《良友》画报边角给她画过同样的兔子。玻璃上的水痕渐干，兔子耳朵蜷成"心"字，恰似他当年在她手帕上绣的暗纹。
"苏小姐，今朝的蟹粉小笼。"二房东端着描金漆盘叩门，虾子酱油的鲜香里混着蹊跷的铀矿粉气息。婴孩忽然啼哭，眼泪坠入醋碟腾起蓝烟，将顾家祠堂的暗纹蚀在青花瓷上。穿香云纱的老妪在巷口闪过，龙头杖尖的玉蝉镖正滴落晨露。
城隍庙记
豫园九曲桥的残荷垂着铀液凝成的珠链，苏静姝将婴孩举过沉香阁的许愿池。鎏金匾额突然映出顾明璋的虚影，他玉化的手指穿透香火烟云，在婴孩掌心放下一枚玻璃骰子——正是去年元宵，他们在城隍庙灯市赢的彩头。
"娘娘，买朵白兰花伐？"卖花女臂弯的竹篮里，玉簪花芯嵌着微型怀表。苏静姝别花时触到篮底的《申报》，社会版头条照片上的顾家矿难现场，遇难童工腕间的玉蝉纹与她怀中婴孩如出一辙。婴孩突然抓落她鬓边白兰，花瓣粘在许愿池水面，拼出"长恨"二字。
湖心亭茶楼的皮簧声里，老匠人吹出的玻璃凤凰突然爆裂。糖霜碎屑在空中凝成顾明璋的侧影，他虚握的掌心托着枚辐射光球："静姝，看糖人担子..."话音未落，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女学生已挤过人群，铅伞柄暗藏的盖革计数器正对准糖人爆鸣。
旗袍夜课
昏黄台灯下，苏静姝就着弄堂路灯补缀旗袍裂口。婴孩在摇篮里攥着顾明璋的玳瑁眼镜，镜片折射的荧光在墙面投出《饮水词》笺注。忽然有玉化的手影覆上她执针的指尖，虚影带着伽南香握住顶针："当年教你缝盘扣，你总把'如意头'缝成小兔..."
雷雨骤至，晾在竹竿上的尿布翻飞如幡。虚影在雨帘中忽明忽暗，讲述着1921年的往事：他如何在顾家监视下，用铀液在玻璃厂订单上给她写密信。雨滴穿过他虚化的手掌，浸透她旗袍下摆的缠枝莲纹——那是他连夜用放射性丝线绣的暗语。
后门突然被撞开，丁香社少女拖着染血的铅箱闪入。箱里二十三盏破碎的莲花灯正渗出荧蓝液体，拼成顾明璋的绝命诗："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婴孩突然放声大哭，眼泪竟将残灯修复如新。
冬至夜宴
老正兴菜馆的跑堂端着砂锅腌笃鲜穿过大堂（20字），婴孩胸口的怀表突然倒转。苏静姝的银箸停在蟹粉豆腐上——这道菜下埋着张泛黄的字条："跑马厅第三看台，有你要的真相。"
穿杏黄葛纱的歌女登台唱起《黛玉葬花》，水钻话筒折射的光斑在婴孩额头拼出北斗七星。顾明璋的虚影突然出现在二楼雅座，玉化的手执红釉酒盅向她致意——1923年冬至，他正是在此席间，借着敬酒将婚书塞进她织锦手笼。
"少夫人，三鲜汤来哉！"跑堂掀盖的刹那，铀液蒸汽裹着二十三枚玉蝉镖扑面而来。苏静姝抱起婴孩后仰，珐琅怀表坠入浓汤，表盖内侧的照片突然显影：顾明璋在玻璃厂废墟抱着新生儿，身后是漫天辐射极光。
灶坡间絮语
夜雨敲打着灶坡间的铁皮顶棚，苏静姝就着煤油灯煨红豆粥。婴孩在竹摇车里啃咬顾明璋遗留的怀表链，银链突然伸长缠住她的手腕。虚影从蒸汽中浮现，玉化的手指搅动粥勺："当年你说要学煮赤豆糊，烧糊三只砂锅..."
墙角的无线电突然杂音大作，女播音员正念着顾家破产公告。婴孩突然指着糊掉的锅底咿呀叫嚷，焦黑米粒竟拼出"明晚七点"的字样。穿香云纱的老妪在窗外闪过，龙头杖尖的玉蝉镖正滴落雨水。
晨光信笺
次晨的梧桐叶落满信箱，苏静姝取出沾着铀液的信封。顾明璋的字迹透过放射性污渍浮现："教会医院第37扇玻璃窗，我续写了三百六十五遍'愿为西南风'。"婴孩忽然抓过信纸塞进嘴里，唾液竟将墨迹显影成全家合影——顾明璋的虚影正从背后环抱她们母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