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后江夕望躺在懒人沙发里,摸着肚皮又开始找新的乐子,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着摆在墙边的画板,她又有新的主意了。
“要不你画画我呗,让姐姐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江夕望拿肩膀撞了撞夏犹清,忽悠着她,她惯会使用这招,笑意晏晏用着最好听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与人央求着,很少有人能从她的迷宫里走出来,饶是看起来不苟言笑,又有些蔫儿坏的夏犹清也逃不出来。
她鬼使神差的拿过画笔和画板,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开始描起来。
夏犹清或许是一个合格的画手,但江夕望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的模特。
因为她十分钟已经换了八百个姿势了,她一会儿靠着一会躺着一会儿,不是玩手机,就是找夏犹清说话。
准确来说是她自说自话,因为她也不需要回答,她陷在床榻里,新换的雾蓝色床单和白色被子相得益彰的揉杂出来了夏天的海,而江夕望是落在水波上的海鸥是日光洒在海面的点点光斑,不安分的模特画面里最灵动的点缀,于是这便成了最好的一幅画。
夏犹清很少画人,或者可以说,她几乎没有正儿八经的为一个人画过一副完整的画,所以不免有些生疏。
夏犹清仔细的盯着江夕望,然后低头完成了最后一笔。
“画完啦?”
江夕望赤脚走了过来,她的指甲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妖艳又耀眼的像十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每走一步就绽放一朵,直到全部盛放,接着玫瑰花的主人停在自己的腿边。
俯身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画板,她的头发带着薄荷的味道,冲淡了几分玫瑰的香气,很好的中和了房间里的暧昧,但这暧昧的只属于夏犹清一个人。
她抬头从江夕望的脚,到细长笔直的腿,再到露出来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再往上是女人独有的性感,最后落在她握着画板的手指上。
夏犹清感觉原先在她遏制下,抑制了生长的种子,此刻正像藤蔓顺着往上爬了出来,然后她就听到自己的声音。
“江夕望,我好像有点喜欢你,是想恋爱的那种喜欢。”
正专注看画的江夕望,原本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将挡住自己脸的画板放下,就恰巧对上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只有几十厘米的夏犹清。
她知道听错是她自己找的借口,她和夏犹清对视,企图从她眼里读出一些玩笑,恶作剧的成分,但是她失败了,那双眼眼睛里写满了**和认真,还夹杂一些期待、紧张,却唯独没她想要的。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你哪位老师的影子是吗?还是,这是你走出上一段困境的方式。”
江夕望问的很直白,直白到,就像本来是一幅水墨画,她却只肯草草涂上一笔,明明她有最好的画笔最漂亮的颜色,但是她吝啬,不愿分享半点。
夏犹清着急的摇了摇头:“不是的,你就是你,不是谁的影子也不是治病的药。”
她怎么会这样想了,影子替代品终究会被更像的替代,治病的药在病痊愈后就也没了作用。
江夕望对于她而言是一朵花、一条河、一阵风、是千千万万世上所存在的存在,只要有世界,只要夏犹清活着,江夕望就会在。
苏漾是苏漾,她有她存在于自己生命的意义。
江夕望并非完全不相信她的话,但是她没有办法给出她想要的答案,夏犹清的表白确实让她很是惊诧,她以为这段时间她黏着自己,只是因为她们又像回到了小时候,因为在韩山镇除了彼此,她们没有别的朋友,她从未想过她生出了别的情感。
“可是你知道的,我结过婚离过婚,我不知道我的取向将来会不会是女孩子,可是你比我小这么多,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真的没有办法选择你。”
夏犹清抿着嘴。攥紧的手握成拳头又展开,“其实我在这之前,对于答案已经是料想过的,我不知道我们之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我不想让我的喜欢成为从未说出口过的遗憾,而被拒绝的遗憾是在阳光下有颜色的。”
“夏夏你会遇见更适合你的人。”
“我期待,你也是。”
夏犹清喜欢江夕望,这是她笃定的,她之所以对江夕望说好像,是因为苏漾,她不确定自己对苏漾怀抱的是那分没有得到答案的遗憾,还是爱情,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想要苏漾的答案的同时又想要江夕望和自己有关。
再者她有过前车之鉴,她不想自己的情感成为别人的负担,甚至是阻碍是坎坷,所以她尽量把话说的轻一些,把自己放的低一些,装作不在意一些。
但那是她伪装的样子,一旦躲起来卸下伪装,她就是会回到那个支离破碎,被拒绝的刀子插满全身的样子。
她思考过后,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在表白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江夕望相处,但她不知道怎么给外公外婆解释,为什么不在去找江夕望。
所以她当天晚上就和外公外婆说要回去江岸,尽管外公外婆觉得突然,又挽留在住几晚,毕竟这离开学还有十天的时间,当时来的时候是好说开学前五天再回去,这一下提前了一半,老两口有很多的舍不得,但是夏犹清还是坚持要回去,于是在第三天的早上她提着行李箱出了门。
她以为是不告而别,悄无声息,但其实站在二楼窗口的江夕望看的一清二楚,她看着她在门口和外公外婆挥手告别,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变小然后消失在转角,江夕望感觉好像有些东西在心里下沉,她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书桌上还放着那天两人给彼此画的画,夏犹清的笔下的江夕望,比江夕望本人还要好看几分,她把自己得眉眼,神情画的很生动很温柔,连江夕望都不曾见过这样的自己。
她相信那句只有画画的人带着情感,画出来的人才会灵动。
回去后的夏犹清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心理医生,她清楚自己此时有一些些糟糕,她急需有一个人能来听自己那满腹的心思,而医生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江夕望在夏犹清离开后的下一个星期也回了江岸,公司接了四个项目竞标需要做提案,忙不赢需要她回来支援。
也确实休息的够久了,老板也很体谅自己了,所以江夕望灭并没有犹豫收到消息的第三天就回到了公司,一秒切回了职场模式。
做提案是最辛苦的,因为手上正常服务推进的项目依然不能耽误,又需要为一个新案做策略方向,写推广文案,做VI视觉,线上要做价值画面的设计演绎,还要出广告物料的设计示意,所以这种时候光靠执行人员是绝对不可能的,分岗到位的总监们要全部上阵。
江夕望作为事业部负责人,基本上是全权对这几个项目进行负责,每天加班都到了深夜,连着一个月才把四个案子全部提完,好不容易在家要养的几斤肉全掉了,脸上还冒了好几颗大痘痘,不是夸张的说眼袋重的快掉到地上了。
老板看她那样,实在不忍她情场失意职场失美,大发慈悲的又放了三天假,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她第一天睡了个天昏地暗,睡得不知身在何处,闭眼的时候是夜里睁开眼还是夜里,整个屋子漆黑一片,她从黑暗中醒来,茫然的睁着眼睛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因为十几个小时未饮水,嘴唇干的有些起皮,她舔了舔嘴唇,发现无济于事,里面也是口干舌燥的。
下意识的想叫人,老字才出了个音节,公字还在喉咙里,她笃然的清醒过来,心里涌现出巨大的失落和孤独。
她和张嘉离婚有四个多月了,这期间她一直用各种事情将自己塞得满满的,不允许自己难过不允许自己怀念。
除了刚发现张嘉出轨离婚的那几天,她的情绪被左右吞噬以外,便只有在那个海边的清晨让她极力隐藏的东西跑出来了片刻。
但此时此刻,她想抛下所有的尊严也好、体面的形象也罢,她不顾一切的放纵自己哭的撕心裂肺,她离婚的实感,她和张嘉2000多个日日夜夜的羁绊与牵连,都化作了只可追忆的往事,再往后的每一天这个曾和自己亲密无间的人,再也毫无关系了。
他们其实已经在计划要生一个小baby了,还曾商量着给孩子起个小名叫将将好,因为张嘉说江夕望对于他而言就是将将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对。
其实张嘉很早就想要孩子了,但是因为江夕望工作太忙,加上对生孩子的恐惧两人就一直拖着没生,不可否认的是张嘉一定很爱江夕望,只是那份爱不是唯一的。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只觉得眼睛酸胀的厉害,身上的力气像都像随着眼泪流完了一样,她连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都觉得吃力,等拿到手上后,她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房间里依然黑暗一片,只有喷雾机的电源灯发出幽暗的红光,窗帘被她拉的严严实实,泻不进来一点外面的光。
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他们虽然买的是精装,但为了装修出自己喜欢的样子,他们又把地板什么全部敲掉,自己重新装修。
家里从硬装到软装,每一件家具用品都是精挑细选的,还记得选窗帘的时候,因为江夕望执着买到又好看符合家里风格同时遮光效果也要十分好的,他们在网上和家居城都没有看到合心意的,然后她和张嘉大夏天也不怕热不怕辛苦,开着车一家家跑,最后在城郊找到一家专门做窗帘私定的店,虽然价格比预期超了近一倍,但他们还是咬牙定了。
那时的他们手头算不上很紧,但购房购车装修,加上他们平时的生后品质也不差,和宽裕也实在是挨不上边。
江夕望还有些犹豫要不就将就的时候,是张嘉毅然决然的说,好不容易找到满足你每个要求的,贵一点也值得,不然这么多天不是白跑了?
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江夕望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感动吧?肯定很感动,觉得自己找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一定还憧憬着将来他们搬进新家后的理想生活。
后来的日子,江夕望幻想的生活确实实现了,只是比较短暂。在他们相伴第七年的时候,一切都戛然而止,犹如装着金鱼的鱼缸,前一秒是鲜活美好的,下一秒就摔碎在地上,破碎不堪,奄奄一息。
奄奄一息不止是当时的江夕望,还有现在躺在床上被手机光亮照的苍白如鬼一样的江夕望,也并未从那场干涸里的及时的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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