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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隐情(1)

巡夫打着三更天的梆子,声声渐远。停尸房内燃着几盏残烛,银釭折射出刺骨的寒芒,照在屋内九具并列摆放的焦尸上,更显凄恻悲凉。

采薇一一细看,只见尸首大多面目全非、颅骨纹裂、胸腔腹腔烧透、四肢残缺不全,更显死状之凄惨可怖。即便在严冬,屋内仍旧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味。幸而天寒,尸首腐烂程度低,又只过去几天,尸身的保存状况尚且良好。

死者生前显然曾经奋力想逃出火海,有三具尸首呈跪姿,双臂延伸向前,似在用力推什么。另有三具尸首呈挣扎状,双臂位于脸前,双腿蜷曲,身子弓成一团。还有两具尸体状似匍匐在地。其中一人一臂向前延伸,好像在奋力去勾什么东西。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挣扎着,呻吟着,被那场无妄之灾剥夺了最后的生机与色泽。

潘樾毫无适才在塘边的戏谑,目光沉冷,神情严峻。

“那三个人是在下房被发现的,都是店里的小厮——”,指了指呈跪姿的三具遗体,“大火烧断了横梁,横梁阻住了去路。”

又示意剩下的五具遗体,“这五个人,是在柴房被发现的。那两个马夫身体健壮,想来曾奋力试图逃出火海。”

采薇看时,那两具匍匐在地的遗体果然是焚毁程度最轻的,头部甚至还有发肤未曾被烧焦。她沉吟片刻,道:“驿站一般上房在内,然后是下房。柴房则在最外。从尸体焚毁程度看,大火想是从内间燃起,向外蔓延的。”

潘樾抬抬手,示意她看向厅首。

采薇向最后一具尸体走去。这具遗体焚毁最为厉害,躯干在盆骨处被几乎焚尽,双腿只剩一坨残肢;肩膀处,只有焦黑的肩胛骨未被大火吞噬;胸腔被烧透,白森森的肋骨暴露在外,内里的肺叶早已被熏成黑灰,肠、肝、胃脱水成一团粉灰色的干皮,从胁下被烧穿的一个大洞中淌出。

如此惨状的焦尸,采薇见所未见。

“你猜的不错。田福的尸首,就是在驿站上房内被发现的——”,潘樾指了指一旁架子上一坨被熏得黑灰的银子和一枚仍旧锃亮的金戒指,继续道:“财、物都在身旁。军医验过牙上的金箔,确定是田福。”

采薇走到那具尸首旁,将手套带好,验看死者口鼻。只见鼻腔内有一层薄薄的烟灰碳末,但咽喉里却没有了。

“军医说是烧死的?”

“众口一词。”

采薇解开皮囊,摆开刀具,抽出一把柳叶形小刀,用棉布擦拭干净。

“大人,生前烧死之人,胃内可查见烟灰碳末,死后焚尸则没有。我现在要刨开死者胃部,查验有无灰末。”

潘樾做个手势,“请。”

死者脏器脱水过甚,胃部只剩薄薄一层皮包裹。采薇动作小心,从胁下烧穿的那个大洞中取出死者的胃,在顶端刨开一个小口,然后取一块干净白丝帕,在胃内部几个点上轻轻擦拭取样。

潘樾凑近前来看,只见白帕干干净净,毫无灰末痕迹。

采薇没瞧潘樾脸上神情,向其他几位死者走去,道:“大人,田副将胃里并没有灰末,说明死前已经停止了呼吸。其他几位死者却不同。你看——”,边说,边一一指出,“这两位受伤最轻的,眼睛紧闭,只烧焦睫毛尖端等方面,外眼角起皱,眼睑裂内可见炭灰,说明死者在世时曾紧紧蹙眉闭眼;另外几位伤重的,口鼻之中皆有糊状灰末,说明死前尚未停止呼吸,而且——”,捏开一位死者的口腔,“咽喉处粘膜出血、坏死,形成灰白色、易剥离的假膜和水泡。而田副将咽喉里却只成一团焦灰。这说明,黏膜和机体组织在着火时就已经没有任何生理反应了。”

“这么说田福确实是唯一一个死后被焚尸,而非生前被烧死的了?”

“正是。因此,这场所谓的意外失火,想必正是冲着田副官去的。其他八位,都是平白被牵进了这场无妄之灾啊。”

有那么一会儿,二人皆沉吟不语,各有所思。过了良久,采薇才再悠悠开口。

“大人,我还发现了一件蹊跷事。”

潘樾回过神儿来,看采薇复又回到田福尸身旁,“大人,活人被火烧灼,定剧痛难当,泪水剧增,有一些会从鼻腔流出,与进入鼻腔的烟灰交融,即成糊状灰末;其他几位死者尽皆如此。可大人请看——”,说着,用那块白丝帕承接,从死者鼻腔中轻轻弹落一些灰末,声音陡然降低几分,“田副官鼻腔中的灰末,可是干燥如尘沙啊。”

潘樾沉思片刻,惊道:“你是说,杀人纵火者故意往田福口鼻中塞入灰尘,混淆视听!?”

“正是。这说明,杀人者很有可能是一位刑狱出身的官员,但这人又并不十分精通仵作之道,想作伪,却反而留了破绽。”

潘樾许久未语,脸色越来越沉,低垂的眼睑也难敛目光中的锋芒。采薇竟看的一阵不寒而栗。

“可能辨别死因?”

采薇没立刻答话,而是取出一只小刷子,将暴露在外的肋骨一根根清理干净,再从囊中取出一张卷好的红油纸,道:“烦请潘大人灭尽火烛,只余一盏端近前来即可。”

潘樾不明所以,欲问,又想起自己答应过采薇,查案之事皆由她作主,遂不再追问,按吩咐灭了灯烛,只余一盏端来采薇面前。

姑娘将红油纸抚平,让潘樾将火烛拿在红油纸背后。火烛之光经由红油纸一滤,打在白森森的骨上,也呈一片暗红。姑娘细细近看那一根根肋骨,片刻后,指着一处对潘樾道:“大人,你来看。”

潘樾俯下身,近前看姑娘所指之处。只见田福右胸腔两根肋骨上交叉几道细微的红色裂痕。

他抬起头。红烛光暖,二人呼吸相交,采薇清丽秀美的脸庞近在咫尺,一双明眸正笃定地望着他。潘樾忽有一瞬失神,采薇却什么也没注意到,自顾自说了下去。

“大人,盖因人活着时被打或受伤,血液渗入骨质,会留下血印存在。将骨清理干净,用红油伞或红油布遮住尸骨,挡住强光,可验看骨上血纹。从这几道血痕可见,田副将生前确实遭受过重击。但……尸体其他地方,尤其是头骨,皆已化作灰炭,我无法看出这里是否是致命伤,是钝器击打致死还是失血而亡……”

采薇渐渐止了话头,垂眸思虑片刻,忽然想起晚饭时与师父的谈话,不禁惊叹一声,“诶!等等!或许有一个办法!”

姑娘柔润的小脸儿上神采明媚,大眼里藏了将露不露的嫣然笑意,目光如星辰般璀璨夺目。潘樾心头一动,胸口因案情淤积的阴霾被采薇这一个表情挥散去不少,眼中也浮起了淡淡笑意。

“哦?”

“明日,大人可否带我去趟驿馆的废墟?我或有一个办法,可让死者的死状显形。”

去案发现场的要求合情合理,可潘樾却没敢立刻答应。将采薇带来将帅府已是冒险,可好在是夜间,他的家仆口风又严。若是大白日里去驿馆废墟,只怕被内鬼知晓了采薇这个能力出众的验尸人,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潘樾唇边扯出个笑,从姑娘手里取过卷好的红油纸,边替她放回囊中,边向她站得近了些,柔声道:“今日夜深了,你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明日的事,我们明日再说,嗯?”

说罢,扬声叫来了阿泽,吩咐给采薇备客房。

潘樾没有直接答应她去驿馆,采薇正觉得诧异,此时却不及多想,忙道:“大人,不用了。我明早得先照顾好师父才能过来,今晚还是回义庄的好。我们明早直接在驿馆见面。”

说罢,不等潘樾答话,行了个礼,拿上皮囊从阿泽身旁推门而出。阿泽见自家公子又没留住心上人,心中替他唏嘘,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公子却给他递了个眼神儿。阿泽立刻心领神会,在院儿里追上了未来的公子夫人。

“杨……那个,杨姑娘请留步!公子让我保护你回义庄!”

他嘴欠,刚才差点儿喊成杨夫人……

§

一夜无话。次日,采薇早早出门,打算在去将帅府前买好两坛酽米醋,一坛留给师父,另一坛带去案发现场。谁想,刚一打开院门,在屋外头等着她的,正是潘樾。采薇探出头一看,潘樾身后停着辆双架的华美舆车。天水碧色的帷帐在晨风中卷舒,倒和男人那一身儿打扮相得益彰。

潘樾说,只有借着一番排场,招摇过市,才能确保凶手不去伤害采薇。凶手既然把杀人焚尸伪装成意外失火,此时如果害死验尸人,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告诉所有人田福并非死于意外么?

“可是……卖酽米醋的佐料铺就不顺路了呀。”

“要多少?”

“一坛就够。”

潘樾给阿泽使了个眼色,小侍卫跑去了后街上的佐料铺。这一等不要紧,阿泽和派去找他的人回来时已过了一个时辰,一问才知,原来是没找着佐料铺,险些走丢了。潘樾算了算日子,不禁笑道:“也好,正赶上墟市。” 遂正色吩咐,“就挑一条人最多的路,去官驿。”

墟市大街早已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沿路小贩们叫卖吆喝声如铜板铁琶,路人看客的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一派熙熙攘攘欣欣向荣景象,丝毫没有战时常见的慌乱无措。潘樾身为中书守将,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能外御悍敌,内安民心,足可见其运筹维握概比管乐,视民如伤如保赤子,劳谦夕惕犹若厉也。这么个大男人,大抵也只有与采薇一同时才愿露出几分小儿般的率真本性,幼稚行止。

人群摩肩接踵,马咽车阗川流不息。采薇与潘樾的舆辇绮丽绚灿,大张声势地摇晃行于闹市之中,盖因途人一见有热闹可看,即时便聚拢无数路人围观。不多时,四周茶馆酒肆中人听说新到任的大人花车游街,不禁纷纷撂下手上摊铺吃食,前来想看,颇有「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之意。

看客们项背相望,忽觉车内二人一个长相俊美,一个貌若无盐,一个锦衣华服,一个衣衫褴褛。舆车旁沸沸扬扬,小声嘀咕渐成高声喧哗。

“快看,那就是从京城来的潘大人!”

“诶呦,潘大人果然好生俊俏,听说连公主娘娘都对他颇为赏识呐……”

闲言碎语入耳,潘樾冷着脸寻思,这帮人,不在乎自己朝乾夕惕宵衣旰食,反而在八卦这些捕风捉影的绯闻艳事,话里话外,他是靠宫廷贵女们赏识那张漂亮脸蛋才走到如今地位。

“欸!这不是义庄那个丑八怪吗?她怎么有资格坐在潘大人身边啊?”

潘樾脸色更冷,斜眸觑视了眼采薇,怕她不悦。姑娘倒并无忐忑愠恼,安然端坐于他身旁,只是神色中略有些无奈,见他瞅向自己,这才发话。

“我早就说过了,潘大人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坐在一起。”

话里没有丝毫自艾自怜之意,听来似乎是为潘樾着想,却暗含欲与他划清界限之意。潘樾本就艴然不悦,此时被采薇挑起了几分气性,反问道:“你这样的人?那是怎么样的人?” 说罢,也不等采薇答话,自顾自道:“美丑贵贱当论心不论形——”,侧目凝视姑娘神情,忆起幼年往事,神色稍缓,眼中含了几分笑,道:“怎么?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反倒忘了?”

采薇未料到他还记得自己当年的话,心里泛起几分说不出的滋味,有诧异,有淡淡的欣慰,还有几分的缅想、旧念。她回过头去,不再看潘樾,也没再接话。

集市上采买的妇人姑娘们见潘大人貌美,按当地习俗,取篮中蔬果,往舆辇中投去,正所谓「投之以木瓜,投之以木桃」,期望的自是对方能「报之以琼琚,报之以琼瑶」。采薇不禁在心中暗叹,同是这些妇人和姑娘,平日里向她扔的可不是时令蔬果,而是烂菜叶儿、小石子儿。

她淡淡一笑,捡起落在裙裾上的冬桃一个,举到潘樾面前,调侃道:“潘大人要不要尝尝?这可比菜叶子好多了。”

潘樾挑眉,侧头瞩视采薇。姑娘见他不吃,耸了耸肩,将桃子送进口,边嚼边笑道:“砸都砸啦,与其生气,不如物尽其用。”

潘樾哑然失笑,不自觉向帷幔里侧回过头去,生怕被人瞧去心动时的冁然模样。

年少时,他曾在书中读到「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一句,彼时也以为自己便是那磐石,而采薇则是那蒲苇。

他如今才知,这句话,说的原来是采薇一人:身虽如蒲苇,心却胜磐石。

§

舆车抵达驿馆时已过巳时,天气渐暖,日头高升。驿站是官家地界,独栋而立,四周没有邻舍,也正因为此,火势才未蔓延开来。采薇下车看去,只见废墟四周围了二三十个精兵把守,个个面容沉肃,军容严整,可见军纪之森然。

采薇微低着头,跟在潘樾身后两步距离,进了废墟。潘樾带她穿过几道断壁残垣,指出一片三丈见方堆满沙石瓦砾的空场,道:“这是田福当晚睡的上房”,又指了指一旁,“水淼就睡在旁边。”

采薇俯身摸了摸横斜在瓦砾中的一根断梁,忽道:“大人,这驿站正好选在了个斜坡上。你看,这根梁若不是被瓦砾挡住,只怕要滚下去呢。”

潘樾细瞧此间地势,采薇说的果然不错:那坡度低矮,不细看看不出,但若观察圆木动向,的确是北高南低。

采薇站起身来道:“嗯……烦请大人请几位信得过的军士来,先把这里清理干净,用扫帚就行,动作千万要轻柔,把大块儿的瓦砾床板等杂物移开就行,尽量不要损坏地面。”

军士打扫之时,采薇在外间行走,发现楼道所在处的地面上有个亮晶晶的小东西。捡起一看,似是一点儿崩坏的刀刃,一半已经被烧成黑灰色,但刀刃处用的精钢仍银亮完好。她寻思,虽不知此物是否与案情有关,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遂将其放入囊中收好。

二人回到田福房间时,烧毁的门板、桌椅、瓦砾等都已被移好,空地上仍有黑灰,不过土的颜色已经显露了出来。采薇拔出酽米醋坛的塞子,在田副官被发现的北墙边泼洒。大概一炷香时分,黑灰与黄土之上,斑斑点点的黑红渐渐显形,在阳光下分外显眼。

潘樾奇道:“这是?”

采薇取出干净棉布,在地上略略一蘸,拿给潘樾细看,道:“这是田大人的血。古书有载,‘若被刀杀死,却作火烧死者,可以酽米醋酒泼,若是杀死,即有血入地,鲜红色。’”

“这么说,人确是刀伤致死,并非缢死或钝器致死?”

采薇刚要作答,却忽然咦了一声。潘樾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有些酽米醋顺着斜坡往南流,所到之处,皆有红色液体显形,且越往南,血迹越浓。采薇拿了剩下的酽米醋,一路往南泼洒,直到南墙的残垣旁。不多时,血迹显形,南墙旁的红黑色浓得连墙根都渗透了。

“怪哉。若是杀人者在杀人后立刻焚尸灭迹,以这个坡度的倾斜,三丈左右的距离,死者的血不该那么快就流到南墙根,更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墙根都染透了。”

“莫非是伤口太大,血流过猛?”

采薇摇了摇头。

“昨日验尸所见,死者脏器完好,腹腔未被刺伤,最有可能的致命伤就是右胸腔那道伤口,极有可能是伤到了肺部。这个部位不同于心脏,失血的速度不会那么快。”

潘樾沉吟片刻,道:“若是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起火的时间比杀人的时间晚了许多。凶犯杀人后先离开了现场,过了半夜后又回现场纵火。”

采薇蹙眉,道:“可是,这样做,对凶犯有什么好处呢?”

“或许是猛火油没有备足,但凶犯既然能打听到田福当晚要来驿站,那说明他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所以,更可能的是,凶犯是在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凶案发生在四更天,他不在城中的时候。甚至,杀人犯和纵火犯,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同一人,而是一对同伙儿。”

作者本人早就想写一部探案题材,自嗨而已,剧情不可深究,作者自知破绽百出,万望诸位莫怪。大概还有两章完结。

《洗冤集录·卷四》载,“又若被刀杀死,却作火烧死者,勒仵作拾起白骨,扇去地下灰尘,于尸首下净地上,用酽米醋酒泼,若是杀死,即有血入地,鲜红色。须先问尸首生前宿卧所在,却恐杀死后移尸往他处,即难验尸下血色。” 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似乎也有这个情节。不过这种勘验方式大抵是不科学的,不可尽信。

另载:“检骨须是清明。先以水净洗骨,用麻穿定形骸次第,以簟子盛定。却锄开地窖一穴。长五尺、阔三尺、深二尺。多以柴炭烧煅,以地红为度。除去火,却以好酒二升,酽醋五升泼地窖内。乘热气扛骨入穴内……蒸骨一两时。候地冷,却去菅,扛出骨质。向平明处,将红油伞遮尸骨,验。若骨上有被打处,即有红色路,微 ;骨断处,其接续两头各有血晕色;再以有痕骨照日看,红活,乃生前被打分明。骨上若无血 ,有损折,乃死后痕。” 此处我略去蒸骨一节,只留比较有科学依据的红油伞一节。人活着的时候被打,血液渗入骨质,会有血存在。红油伞会吸收阳光的部分射线,使血印更易被看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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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隐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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