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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

越昭像模像样地坐正身子,向前倾了倾问:“这是哪来的谣言?”

工部侍郎继续扬声道:“臣派人前往江州协助江州重建时,有人意外发现万筠松实则为女人!还请陛下明察啊,万筠松隐瞒如此大事多年,在朝堂上作威作福,本朝从未有过女人上朝堂,她如此行迹是为搅乱朝堂阳刚之气!”

越璟不说话,越昭笑问:“大人莫不是忘了本宫也是女人?”

工部侍郎卡壳一瞬,立刻道:“公主是承皇室血脉,自然与我们大不相同,可她万筠松不仅以女人之身参加科考,最要紧的是她欺瞒了整个历朝,欺瞒了陛下!”

“你又如何确定她是女人?”越璟终于说话了。

工部侍郎眼睛一亮,精神更盛,毕恭毕敬道:“回陛下,自然是有不少人看见了她身着女装出入府邸。”

万筠松不会穿女装出入府邸。

至少越昭能确认,在京城时逼着她穿过一回女装,去江州的路上越昭问过她多久没穿过女装的问题。当时万筠松回忆了许久,才说自入了白鹿书院就再没有穿过了,越昭逼着她那此是这十几年来第一次。

越昭当时问:“为什么?你从未想试过吗?”

万筠松和她一起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看着窗外不断向后连绵的青山:“在学院时就想着读书了,没心思顾上这些。我总是生怕自己比不过其他男孩,就好像证实了就该他们读书科考、我就该早早寻个人成亲。后来科考入了朝堂,就忧心漏了陷,更加不敢性差踏错。”

越昭说:“其实也没什么,女装男装总是给人穿的,只是加了个标签罢了,我瞧着你平日里穿的就很合你的身。”

越璟的话打断她的回忆,她重新看向了朝堂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身侧的皇帝说:“便是这些人证无法证明你说的话,他们都是你的手下,自然要听你的话。”

越昭附和地点头。

工部侍郎像是早料到了一般,得意洋洋道:“不光如此,臣还找来了同万筠松师承一脉的朱右清大人,陛下便是不相信臣,也该相信朱大人,朱大人大义,为了家国社稷大公无私,愿意站出检举罪臣。”

内阁的人站在很靠前的位置。

被点了名,朱右清站出一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陛下,侍郎大人所言皆是事实,臣昨夜辗转反侧,左右思量了许久,夜不能寐,最终还是决定要当着各位同僚的面将这件事实公之于众,这事关国脉传承,事关千年流传而来的祖宗礼法,事关陛下威严,臣思量后觉得便是舍了这颗脑袋也要说出,筠松是女儿身,她隐瞒事实参加科考,进入朝堂!”

越璟神情微妙,让人揣测不出其意:“既是如此,你为何现在才说,若要论起欺君,你也脱不开身。”

朱右清立即下跪,语气铿锵,却全然没有什么清流骨气:“公道自应大于私情,臣同她便是有着多年的长幼情谊,在大义前也理应让道。从前臣困于私情,多有顾虑,但当日侍郎大人一番言语让臣幡然醒悟,决心站出。”

朝中已有不少人为他侧目,或鄙夷,或唏嘘。朱右清全然不为所动。

越璟看了一眼越昭,眼里有未尽的不赞同,但还是把话语交给了越昭。

越昭从余光里看见了越璟的所有动作,她却没有转头回应,只看着朝下皮笑肉不笑道:“朱大人的大话倒是颇有名士风范,但如今万大人仍在江州,你们便是在这儿揭发了,也无法当堂对峙,这事儿……”

她侧首看了看越璟,犹豫道:“怕是得拖上几日了,待急召万大人归京再议。”

越璟沉沉看她,也陪着她演上,刚要点头附和,工部侍郎立即道:“陛下,公主,此事拖不得啊,证据已确凿,再拖也无意义,更何况朝中事务堆积,徒增积压也无异于徒增烦恼。”

“但总要等万大人归来才好验明正身。”越昭犹豫道。

工部侍郎着急道:“欺君之罪是大罪,若是她趁此逃脱呢?臣恳请陛下公主下令押送犯人归京再作审查。”

这等于先给万筠松定罪了。

越昭思虑道:“大人觉得她该是何罪?欺君?未免太过严苛了吧。”

工部侍郎捶胸顿足:“且不论女子不该入朝堂是千年以来的规矩,她坏了风水规矩,就是欺瞒天下之人也该是大罪啊,何来严苛之说。”

很好,话题到了女子是否该入朝堂。

越昭厉声辩驳:“大人为何认为女子不该入朝?本宫如今站在这儿你认为便是坏了规矩吗!”

前头对越昭坐在朝堂上看不过眼的谏臣当即朗声:“女子本就不该参与朝堂议事,女子能懂什么,祖宗礼法自有其理,千年来便是如此,坏了纲常天自降灾祸!”

他意有所指地十分明显,说得好像江州的雪是越昭导致的一样。

越昭气笑,但摆了这个局就是为了怼这些人,她自知因着前段时日自己的揽权,朝中早有人不满。

她撑着下巴笑问:“大人倒是给本宫说说,祖宗的千年礼法说的是什么?”

谏臣挺直了腰板:“自古有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女人独断专横,干政只会乱了朝堂,这是自古便有的箴言。”

“大人的意思是本宫让历朝大乱?”越昭丝毫不着急,慢悠悠地说,“还是大人说江州的雪是本宫之责?”

那位谏臣倒也有些自知之明,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但也说得大差不差:“循古道才是家国永固的至理,至于其他,臣不敢多言。”

“你也知道不敢。”越昭冷笑,“敢问大人抱着老古董就打算这样抱上一辈子吗?是江州的大雪先降,还是本宫先临朝,大人大约还未睡醒罢,脑子这样不清醒。大人这样惧怕女人干政,莫不是比不过女人,心里嫉妒得发狂?噢,本宫倒是记起来,万大人科举考了探花……”

谏臣梗着脖子道:“探花又如何,自然是比不过男子,否则她为何不是状元,她这探花定是走了门道作弊来的!”

若是万筠松在这儿,定是要被逼着走上自证之路了,越昭无比庆幸当日拦住了她回京的脚步,硬将万筠松留在了江州。

“大人是如何入的朝?”越昭好奇问,却看向了吏部尚书孙之简,“孙尚书,有人质疑科举不公,你是否有话要说?”

孙之简立刻了然,怒目道:“照大人所言,是老臣放了水?或是陛下伙同作了弊?”

越昭若有所思:“难道说大人您是走了门道入朝,才怀疑万大人的才学?”

孙之简一唱一和:“回公主,这位谏臣大人是姜家旁支,当日是姜家荫蔽入朝。”

世家子弟举荐入朝本是早有之事,也不算旁门左道,但时人尚科举,如萧伯涯一般靠自己考入朝堂的世家子弟更受尊重。

谏臣脸又些青。

越昭了然道:“原是大人未有科举过,不太了解科举,这倒是情有可原。”

说完她颇有责备地看吏部尚书:“孙大人,科举少说也有百年,可朝中仍旧有人质疑科举公正,你该罚。”

孙之简作揖:“臣领罚。”

越昭叹气:“方才说到哪儿了?噢,是大人觉得本宫不该站在朝堂上吗?大人倒是说说本宫可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为何不能站在这儿?”

谏臣倒是像找到场子似的道:“公主做了何事自己不知道吗?”

这话就有些越界了,但越昭颇有兴致:“本宫做了何事?”说完还询问地看向越璟。

谏臣自顾自道:“公主囚禁了陛下独揽大权满朝皆知!这难道不是谋反!”

他本以为这人尽皆知的事,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附和他,可一时急了,忘了越璟也在,众人端详越璟的态度,没人敢轻易站队。

朱右清见此情形,才惊觉不对劲。

越璟终于开口,声音冷冷问:“公主反了什么?”

朱右清早在陛下还朝时就收到了消息,他原以为萧伯涯已成功,早在越昭和越璟一同上朝时,他以为陛下该在今晨宣读越昭罪状,毕竟是被公主真真实实囚禁了一月有余,没有人甘心,更何况为的是皇位,总该是争得头破血流。

可待到越璟开了口他才恍然自己选错了队,陛下语气中毫无怪罪之意,也并不像是埋了什么坑等这位公主跳入,他立刻站出指着谏臣道:“本是论万筠松之罪,你好大的胆子敢质疑天家公主,公主是皇室,帮衬朝堂也是辅佐治理越姓之家,我们何敢多言!你在此放什么肆。”

越昭忽然明白之前越璟说的朱右清不适宜下放为官说的是什么了,此人是聪明的,最适宜站队,适宜在这儿唇枪舌战,但并不是干实事的。

只是可惜的是自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干了一个多月,大家认可的终究是越璟这个皇帝,终是看了他的脸色才行的事,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先帝的儿子?让她无力又想笑。

“便是舍了这层身份,本宫依旧有站在这儿的本事。”越昭不再松松垮垮,直起身子眼神冰冷,“女子被你们的著书立说捆绑在方寸之地上千年,便是有了冒出的芽头又被你们齐力灭去,一国上万之人,男女各半,科举为何只有男子可参与?女子并非读不懂书,倒是你们从未给过女子读书参政的任何机会入口,本宫今日站在这里就是要给世间成千上万女子鸣冤,科举条例从未有过明令不允女子参考,倒是你们,脑子里长了各式各样的禁令,拿着不知哪里挖出来的古板言论言之凿凿,仿佛是天条一般,敢问若是让在场各位堂堂正正与万大人考一场,谁又能有底气一定考得过她?若是有,本宫也不嫌麻烦,立即诏万大人归京。”

没人敢说话,每次科举的卷子不说完全公允,但前几名于才学上并无可置喙的,文并无第一,排序皆是陛下的喜好罢了。

更何况朝中泰半的人是靠了祖辈的余荫入的朝,要论考学,从来不敢言语。

越昭满意下方的鸦雀无声,继续说:“各位拿着千年来打压女子的结果,说着女子不如男子,因果倒置,竟不羞愧!古有女将军领军打仗,今有女探花入朝,万大人辅助陛下将江州税改之事贯彻到底,来年国库将再添上万银两,如此才能竟被你们说得一文不值?若是有人对此有惑,早些为何不站出来令命前往江州?是你们不敢,还是你们不行?是,你们不敢又不行。”

越昭冷笑:“口中侃侃而谈,实际上抱着古板教诲大喊中庸,朝中真正需要你们时又一个个退到最后,让女人站出来,你们是等着她失败然后嘲笑,还是等着她成功时再不屑道不过是小事人人皆行?”

“本宫今日站在这儿,便是要打破女子不得入朝干政的教条!”越昭站起,站出一步,身侧女官立即递上什么,越昭接过,将它高高举起,众人这才看清是玉玺,惊恐的眼神在上堂两人身上徘徊。

越昭丝毫不在乎,高声道:“本宫身为皇女,依旧有继承大统的资格与能力,万大人身为女子,同样有科举入朝的资格与能力,她不比任何人差,也从未比任何男子差,你们做不到的,她能挺身而出,她能力挽狂澜。你们讲天道,本宫也在此讲天道,天道自酬勤,站上朝堂的从不该是仗着男子身份的庸才,而是勤勉肯为的能人。既如此,以国玺为证,本宫在此开道,从此科举不分男女,皆可参与,历朝不会忘记穷困有能力的学子,开科举供任何怀才之人入朝为官,同样不会丢下任何有才学的女子,江山社稷,非独一人可支,本宫在此待各方能人共与。”

不知谁带头下的跪,不一会儿稀稀拉拉全都跪下,齐声高呼。

越璟坐在一侧看着越昭,眼中是欣慰。

真好。越昭看着下方乌黑一片,心想。

在她离开江州的最后一日,她敲响了万筠松的房门,万筠松已收拾好回京的行李,江州事毕,她本就是为了税改才来,灾后事项不在职责之内,她的职权也再做不了什么,故而也该同越昭她们一同归京。

越昭顶着多日未眠的疲惫和黑眼圈,万筠松乍一见不免吃惊,忙要劝说公主歇息,次日该启程了,更要增添疲累。

越昭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脱口而出:“你想过以女子之身站上朝堂吗?”

万筠松被她一句话砸来,便是早就知道这位公主常常不遵常理,此时也沉默了。

越昭又重复了一遍。

万筠松道:“臣从未忘记自己的女子身份。”

这便够了。越昭想。

“好。”越昭郑重道,“一切交给我,我会站在你们身前。”

她不是喜爱无休无止争斗的人,但她拼死也会给同她一样的女子有参与争斗的权力,这是她身为皇家血脉,被天然赋予的责任使命。

若是她不争,便再无人为她们争取。

万筠松最后目送越昭离去,在一个晴朗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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