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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来了。”不是问句。她抬头看着江初照入座。

两人披了月色,隔案对坐。

“怎来得这样急?”司马信关切道。见她秀发发尾湿哒哒披着,甚少见她不束发的样子。语气更柔和了些,“晚饭可曾用过了?”

银光描摹着她的眉梢眼角,与官衙里那个铁面无私的判若两人。“殿下别在此处传饭了。”

那便是还没有。“我让人送你房里?”

“多谢殿下。”她嘴角勾起池中那样柔和的涟漪,笑意一直漾到眉角。

“今日你倒是不推辞。”她放下笔,深山曲径青石上,银光中松花纷纷扬扬落下的场景总是,令人挪不开眼。

她见她卷起锦,这样一幅花好月圆的夜色中,却勾勒了一幅春光中,娥眉簪花,红袖添香的画。

这是司马信第二次画她了。

江初照似游鱼那般挪开目光,司马信将画作叠好,揣进怀中,才问:“可是听说了父皇的圣旨了?”

“嗯。”所以才来得这样急。

“可是有嘱咐我的话?”司马信又问。

“州捕虫万石,郡捕虫千石者,连升三级;四州之中,率先灭蝗者,迁昭德将军,赐食邑百户;一郡率先灭蝗者,赐食邑五十户。”江初照简略了圣旨,“幽州形势渐好,殿下后日启程去往何处?”

知她者,江初照也。她知道自己后日要动身,便不纠结此事。不答反问:“父皇在圣旨中,夸我杀伐果断,斩了樊同。此为何意?”

是鼓励,让她放开手脚去干;还是二千石的郡守说杀就杀了,先斩后奏的敲打?

“君心难测。”江初照答。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司马信问。杀的樊同是司马仁的亲信,这边州郡长官,大多是反对新政的世家的爪牙。难知自己是否做了那一张弓,江初照是否做了那一只犬;二人在幽、并、冀州杀了飞鸟、狡兔,回洛阳便有一场腥风血雨。

父皇不可能责怪自己,司马信并不担心回洛阳后有罪加身;反倒是江初照。上次恩选之时,父皇已经表露了杀机,她怕司马业借此事发难于江初照。从来都是臣替君受过。

江初照摇了摇头,既然新政不是司马信在总领,那么二人便没有为笼络寒门这件事做嫁衣。

那便放了心。

“我本意,是先去冀州。杀了樊同,烧了蝗神祠后,灭蝗事宜已经有条不紊进行。我想趁尚且风平浪静之际,去一趟冀州,试探一下梁任。”司马信道,“但你深夜而至,必定是想阻止我去冀州。因为父皇这道圣旨。率先灭蝗之州,刺史升昭德将军,你是怕我去了冀州,冀州蝗患先除,抢了头功。”

道破了江初照的心思,她略微有些得意,“只要三月之内灭蝗,我便有功,你不想我抢了这个风头。”

知江初照者,司马信也。她现在也是越来越懂和光同尘的道理了。横竖都是有功,把这个头功让给别人,他人办事才会更尽心竭力。

江初照:“然也。只要三月之内蝗灾除去,殿下便是有功之人,不必去争这个头功;有了这个奖赏,各州郡必定星夜不休,去抢这个头功,不必殿下督促,此其一;按朝中局势,殿下是新政寒门领袖之一,若将功都揽完了,齐王和燕王,还有他们身后的世家也是不答应的,此其二;现下新政推行,但毕竟根基不稳,需循序渐进,不可风头太过,此其三。”

司马信补道:“现在需要风光无限的是韦娴儿,她代表的是新政,新政后面便是寒门。”

崔玉棠真非等闲之辈也。从前司马信哪里想得到这些,她的心里只有“百姓”“欲图大业”;换作从前,早就风驰电掣一马跃进冀州城,先斩梁任杀鸡儆猴,一把火焚了蝗神祠,雷厉风行地在四州捕杀蝗虫,时不时声东击西;这些官吏苦不堪言,陛下要治罪,还能治自己女儿的罪吗?

司马信:“我先修书与冀州和青州的官衙,入了冀州境内,却急转并州,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她说着说着,便要提笔。

葱根镀着霜白,笔尖似游蝶戏花。是否人一旦有了牵挂,便时时想着归途。何须尺素传音信,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使君,使君,”差使来报,“钦使已过中山,现在已在常山郡的驿站住下了。”

并州刺史并不慌乱,只挥了挥手,示意来人退出去。

“司州与并州和冀州交壤,钦使却出其不意到了幽州,两千石的郡守,先斩后奏,这是让我等不敢松懈怠慢。我早知钦使修书冀州、青州,是为了声东击西,打并州一个措手不及。”

他示意家奴给在座添酒,端着土陶酒碗起身道:“诸位,捕虫万石,千石者,连升三级,此建功立业之机,洛阳城内有齐王殿下作保,机不可失啊。”

厅左一留着短须的男子道:“使君放心,我等早已准备充分,此次头功,非您莫属。”

他笑意更浓,眉飞色舞道:“我若升迁,岂能忘诸位耶?”举起酒碗,便一饮而尽。

“我等恭祝使君拔得头筹,先立头功。”众人齐举酒碗,干杯道。

入常山休整兵马,已和拿着她印信的渚月汇合。司马信嘱咐众人道:“今夜早些安寝,明日一早,随我星夜疾驰信阳。”

先修书与冀州、青州,再经中山、常山入并州,这是众人熟悉的司马信的声东击西。可她此次声的是并州,击的是冀州。

好他个梁任,竟连她的话也不听了,以为身后有齐王撑腰,便可以与她筑台擂鼓。

……

“使君,钦使入信都了。”李卓自堂外走进,拱手道。

冀州治所安平郡信都县,是州刺史、都督衙署所在。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梁任并未像李卓那般有慌乱之色,他捋着短须,思虑道。按司马信在洛阳办案的风格,此次除蝗患,第一个来的应该就是安平信都;然后照幽州范阳如法炮制,先烧了蝗神祠,斩了他这个长史或是别驾;从自己管辖的州内,以儆效尤,由此,其他州郡莫有敢犯者。

二千石郡守,先斩后奏,虽听起来威风八面。却不如斩一个长史或者别驾足以震慑。

他在回信中言语多有冒犯之意。局势尚且安定,可以腾出手来铲除异己了。可他背后有齐王殿下,再不济,也应该忌惮这冀州几万兵马。

“使君?”李卓提高声调又问。

梁任又捋了捋短须,“你去城门接她便是。”

李卓一怔,莫说是公主兼着钦使的身份了,她这个冀州刺史回本府,也是应当前去迎她的。他有些不大确定,抬头看他一眼,试探道:“使君,我只是一个小小主簿,算得是您的家臣了。”他声音弱下去,“再不济,也当让奇虎奇别驾带着诸曹从事前去城门迎接。”

梁任闻言,抬头瞪他,目光怒意渐浓。愤道:“你既知是我的家臣,便应该事事以我的号令。她斩了一个区区郡守,带了几个女流,你便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了?”

他拿着土陶碗在案上一砸,酒水溅出来,怒喝一声“嗯?”。李卓吓得连忙跪下叩首,以表忠心:“属下没有,使君恕罪。”

“还不快滚下去。”梁任斥道。

“属下遵命。”李卓磕了几个头,连忙提着下裳起身退下。还不忘抬头偷偷打量。

这位五殿下,那可是宫中的贵人,许多皇子尚不及她尊贵,圣宠万千,如此怠慢,倘若追究起来,怕是小命难保。

几骑身后的尘埃被风吹散,遥遥看见土筑的高高城墙上,甲兵手中的长矛的红缨。慢步踏近,便看见一匾高悬城门之上,赫然用纂书刻着三字——信都县。

遥见那为首女子穿着松花色衣,瑾瑜色裳,秀发高束,面如冠玉,俨然一副天潢贵胄的气质;身侧那女子木簪束发,着正青色交领广袖衫,面容清秀,有清风明月君子雅士的气质;身后几位随从,皆是神情严肃,有挡万夫之勇。还有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

李卓断定便是这一行人了。

“属下见过殿下。”

看着毫无征兆就跪地顿首的人,司马信坐在马上,与李卓四目相对。

“尔等何人?”

李卓并未起身,那双眼无辜地眨了眨,他只是被梁任派过来背锅的人而已。有些无奈:“回殿下,属下是冀州刺史府内,”他顿了顿,才认命般干脆道:“主簿。”

江初照在身后皱了皱眉,居然派一个主簿前来迎接。她驱马上前,薄唇轻启:“冀州长史呢?”明明是责问,却似琴弦拨动后,趋于平静时颤起的那阵又轻又脆的尾音。如闻仙乐。

声音不大,语气内的气势却压得人不敢生出僭越的想法。

听闻五殿下身边有一位算无遗策的谋士,想必就是这位了。相比于羽扇纶巾的意气风发,这位女子更似清风明月,静水流深,柔中带刚。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不过李卓仍然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回答:“回这位大人。我们长史,他,他公务繁忙,便让属下代为迎接。”

“别驾,诸曹从事也公务繁忙,无一人能抽出身?”江初照再问。

迫于气势,李卓稽首,不敢对答。

司马信瞥他一眼,看向城内,命令道:“带我去你们长史邸上。”不容置喙的语气让李卓汗流浃背,她不管李卓,驱马入城。

李卓哪敢带她去梁任邸里。梁任还不将他活剐了。他手脚并用快速爬到司马信马前,稽首后不敢抬头,只恳求道:“殿下,给属下一家老小留条活路吧,殿下……”

司马信勒住躁动的马,语气严肃道:“留不留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梁任说了算,是我大魏律法说了算。”

“可还不走?”她厉声问。

退是被梁任乱棍打死,不退顶多是被马踏死,总比牵连一家老小要好。李卓不敢退。

从小到大,何人敢威胁司马信,她又何曾受过别人威胁。

只听抽马鞭清脆的一声,李卓如惊弓之鸟,战战巍巍地,那张阴影只盖在自己后背一瞬,如离弦之箭,破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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