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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击鼓鸣冤

李弦卿疲惫的抖了抖双肩,桌上的卷轴堆在二端,摞起了高高的弧度,官侍推开窗棂向两侧,人便径直向殿台走去。

随着官侍敲鼓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窗棂外响起,李弦卿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当上大理寺卿已经有数月之久,因着她家世低微,寒门势微,旁人只当她是走了玉殿的欢心。

陛下赐她为大理寺卿,任京城命官,即便其余诸党如何的讥言讽语,一贯的天子令就这么的定了,虽然她以男儿身,男儿名入科举,可坐在大理寺殿堂,享万民的供奉一二,也须得守好自身,护住几分安名。

思索着,随手合起了卷轴,扔下毛锥至桌案上,重重的一声。击鼓的声响刚断,就起身快步向殿堂走去。

长廊上的壁画,一幅幅的雕刻着历代官员的画像,李弦卿瞥了一眼,淡淡的说着:“名垂千古,只管后人如何评价,在漫长的史册中,能寻得这么一二人涂在这上面,也是费尽了心思。”

风声簌簌从她的官袍边吹过,她扶了扶头顶的乌纱帽。

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百姓敲鼓鸣冤,便是状告当朝的命官,上至当朝天子,下至州府的乡绅,都言可告,还布衣苦农清名。

却既不具审官员秉性,一派胡言之下,累年的冤魂,谁又能一扫前路。

殿堂内的大理寺官员身着员袍,皂靴立在一侧,李弦卿探了一会儿,上前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高榻上。

手朝着官侍面抬了抬,下一瞬,侍从架着一个人进来,没有减轻力气的就这么扔在了中央的玉石上,砰的一遭声,像是骨裂的声音。

李弦卿蹙了蹙眉,一面盘算着这些上庭制度也该改改了,一面清嗓子,道:“何事击鼓鸣冤?今日在这里说个清楚,玄虚之论切勿开口。”

“李大人!小人乃乌衣巷中的一户草民王昆,在京中的偏远地带巷子里,经常做些香囊刺绣的小生意谋生,那日傍时收了铺子,到家小女却不可寻,小人只见着院中苔芜上只站一人儿,不问姓甚名谁,他却叫俺只管寻些银钱去,不必出声报官府。”其中一人率先阁泪出声道。

须臾之间的寂静,李弦卿手端在榻上,环顾一眼四周,仔细品了些时候,又抬手示意继续。

斯人颤着音,不熟练的作了一辑,又慌忙叙说:“俺进了屋内,到处翻找会儿,才看见小女的尸身就这么的躺在了床榻下,被布棉遮挡着。我和家里的老婆子去找衙门告状令,也只是得了些银钱,并未去调查小女的案子,可这庭院中人,却也依然好好的待在巷子里。”

李弦卿动作顿了顿,面色微凝,“所以,你是说那人是杀人凶手,可至今还逍遥法外,衙门内人无一人实行逮捕?”

且不说,汴京城衙门,隶属于今宋朝的天子,处在皇宫的正前的繁华街道侧,里面的官员也是尽忠职守,科举上来的人。

他们不说立刻实行查命案,却对嫌疑人放纵,装作无视。

“那人如今可还在住在乌衣巷内?”李弦卿道。

大理寺少卿,左青适时的开声说:“你现在可知那人身份?或者说,既是在同一巷子内,事后可去曾打听出他名讳?”

王昆眼睛转了下,缓了缓声,犹豫些回道:“那人姓萧名郁,萧郁是也。”

左青眼下一凛,惊愕之间回头看向塌上的李弦卿,同她对视一眼,下意识的沉了沉首。

李弦卿眼皮跳了跳,宋朝帝王将相,更迭如过江之卿,不过几载,就换了一轮又一轮。可萧家的根基,却始终遥遥的落在皇宫上,笼罩着九重天。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怨不得衙门所任职之人,皆都避之如瘟疫,宋景帝的老师是萧家的嫡二子,现在的执权人,连陛下见他也要刻意的躲避几时。萧姓,虽平常百姓家也有此姓,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左青咳嗽几声,眼神示意着她不要多管此事,闻王轮状告,若真是萧家,便是白云苍狗,惹一身脏腥。

李弦卿眉眼不虞,手心触摸上腰间配石,摩挲盘转着。

碎石碰撞声,清脆响彻在殿内。

王轮似自知不安,慌忙急急从地上爬起,向前踉跄几步就被侍卫按在了地上。他头朝着地,自顾自的磕了几个响头,话里话外都是说着冤屈。

“包青天啊,你可要为草民做主!”

李弦卿回过神来,垂下眼睫恰巧看见了他的破败旧衣,长叹一口气,在左青的目光中,轻声说道:“本官自会为你正名。”

说着,让侍卫松手解人。

王轮松了一口气,抬首看着榻上的人,俯手又作了几辑,动作却别别扭扭,像是刚学的稚童,身子摇摇晃晃。

·

李弦卿翻阅着主薄递上来的长卷,详细记述了萧郁的资料,屋外的斜阳落在卷叶上,她翻到了末端,缓缓合上长舒一口气。

左青面容委顿,靠站在墙壁旁,喟叹声:“管了这遭子事儿,日后大理寺的日子就听天由命了。”

李弦卿望过去,澹然应下,“已经查过了,不是萧家的子嗣,萧郁祖籍贯西一带,隶属徐东府,早年说是做了些生意随船队出海,挣得几两碎银,如今在京城定居,混混闲暇日子。”

左青神情终于稍霁,接道:“到底该佩服你的胆大,在没有确定身份的时候就同意替人请命了,如此,既已就按照一般查案来说,不必上报朝上。”

李弦卿自觉不是什么胆大之人,只是下意识的动容了一下,可包青天这个称呼,要的是冷面铁心。她吸了吸鼻子,暂且还做不到那般人。抵死多几回,试下险境,就能顺势改变心性了。

“这次击鼓鸣冤是陛下应天府后所遇的第一起,应当不是什么未稳事儿,却还仍需多加的上心,若是此事不成,因此会”让陛下进一步扰撄心。”

宋景帝,宋诀,年少时在匈奴地带,兽走留皮之地为质,象征着两国的友好,后来宋文帝薨逝,膝下无一皇子,逢乱世枭雄,匈奴进举汴京。

他率领起义军,一路保宋氏的基业,在萧氏,崔氏等的辅佐拥护下,携众朝臣在应天府即位,号景帝。

那日的史官,提笔便记,“珠玑满道,旗亭灯火,酒家留名。”是时,依约初暝淡彩,宋诀在内侍张秒的宣读下,着玄色龙袍闻百官之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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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德才兼备,文治武略,皆为上乘,在宋朝几代帝王的基础上,一步步的攻向西北方的匈奴带。

李弦卿折了折垂下来的袖子。

于前几年,攻楼兰时受箭创伤,数年的内积,头疼身弱之事,传遍了中原的大街小巷,更有甚者,匈奴也略知一二此。

“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得了天所赏的,定要被老天爷索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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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青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声:“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就偏偏在今年你上任的时候,可就是走了大运了。”他特意看了眼关的严严实实的窗棂,才继续道:“不过陛下也并非狠厉之人,早听其良善的名声,李大人不必为此多操劳。”

李弦卿缄默无声。

大理寺少卿及其他部分官员,在宋诀登基后,就不常上朝,多数都是喊要人入养心殿。左青没见过,只听得民间传闻,书生所书,茶楼所唱的言论。

可她见过。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两边划落下来,宋诀眉目狷戾之色,眼底迸出血,双眸却死死地盯着躲在门后的自己。

先生残骸的臭味,仿佛还留存在鼻尖。

他不是个良善之人。

她不禁一面反驳着。

雨点稀稀疏疏的落在了屋檐上,一点一点的水滴下滑,浸湿了人儿的衣衫。

李弦掸了掸双肩,蹙眉低首看着卷册,其余一摞摞的卷册搁置在手边。

汴京城在文帝时期就已然算的上康衢烟月,时和岁稔了。多朝的乌衣巷,都被称当作“平民的住所”,巷子内杀人抢劫之类不可计数,可当堂当面讥讽的人却是头一个。

卷册上墨水横横撇撇写满了此桩案件的叙述。

李弦卿将那些重重的一摔,怒斥道:“凌空蹈虚!左少卿,你那里如何?”

左青简略翻阅了一二册,眸色晻蔼,“此事还须得您亲自去处理,虽不是萧家的人,可这行事作风,见官员而不敬,也并非寻常的商贾出身。”

“当朝堂命官如浮云,在这桩案子结了之后,真是什么簪缨世家,也该上至都察院的御史,状令御史台,好好消了这些晦暗不明的东西!”李弦卿道。

她在寒窗苦读,做清贫学子时,在夫子儒生的教导下,虽一笔带过之言,却尚还能得到有关朝廷的几丝消息。

儒生他们,不愿为官场的杂事多言,惶恐遭祸端。可宋诀因世家掌权,而被迫幼时出入匈奴为质,这些陈年旧事,早有耳闻。

他在登基后就一直打压着太后一党的世家族,根基现尚稳的就是太傅萧家了,宋诀顾及师生颜面,没有动狠手遏制萧氏的筋骨。

可萧太傅,却被冠予“谋君”名,在前几年灾荒年间,在顺天台那儿跪地处死了。

李弦卿自那以后,被相熟的人都暗暗的称“中邪了”,每日的点灯苦读,一心只读圣贤书,想着到汴京城,见天子,参加科举。

她自认自己没有中邪,可旁言无法打散,这其中之事,只砭骨了自己,不停的鞭策,于人而说,只是个官阶高点的人死了,可对她不同。

灰沉沉的气息笼络在她的面容上,她捏了捏手指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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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巷子内,左右边的墙壁上坑坑洼洼似还布满着斑驳的泥土,杂乱的衣服堆放在角落,水洼上时而有蜻蜓掠过。

扑面而来的、不是馝馛,而是混杂着泥土的恶味,迁客骚人,都不愿踏足来此的地方。

左青跟在身后,熟悉的四下看了眼。随即嫌弃的捂住了口鼻。

李弦卿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目光一动,继续向前走着,拐了几个弯,方才找到了王轮所说的住处。

木板门已经有些旧了,摇摇欲坠的挂在这儿。周遭有个妇女,看了李弦卿一行人,神色一紧张,吞咽了口水道:“这位大人可真是要来为王家做主的?”

李弦卿脚步一顿,回头对上她的视线。

那妇女突然变得着急了起来,半刻道:“早前他家入寻那些当官的,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替他们申名,心许歹人不仁,现今再击鼓鸣冤,你们又怕祸临己身,一个个的就终于肯踏进来‘污秽之地’了。”

李弦卿弧眸看了她会儿,看着她一口气愤愤完后,脖颈处都有了红色,下意识轻笑了下。

她知晓这妇女,姓赵,单名一个素字。早年在宫中当婢女,后来年满出宫之时,却被宫里的贵人给毁了面容,尽管后来多次尝试修复,却也只能是个普普通通的容貌。

赵素丧夫后,仅有一个儿子赵纵在世,却在景帝早年间,被衙门以偷窃罪抓进了牢狱。

宋朝有个坏规矩,犯罪的人入了牢狱后,就不曾允许家中亲邻去探望,因而,人被抓了后,就当他死了。

李弦卿在当上大理寺卿的时候,第一次亲临到牢狱内,昏暗的环境下,犯人们对她这种大理寺所属的官员,避之不及。唯独赵纵却一手勾着铁栅栏,使劲用手敲打着。

他的声音嘶哑,语言浑浊不清,仅听到几句,“大人能否替我去看看家中的老母。”

此后,她翻阅着当年那起案件的详情,却年代太久远,主薄们只当是真是这么个偷窃。

李弦卿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道:“赵纵在狱中还好,虽没有亲人照料在侧,可他性子耿直爽快,同其他人相处甚好,每日又有同桂乡的狱卒帮衬。”

赵素抬手准备再骂的动作一滞在了半空中,她张了张嘴,只是怨恨恨的又偷看了李弦卿一眼。

“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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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青合上了王轮家的院门,又想了想空花阳焰类的,终于没忍住劝诫道:“大人您还年轻,官员们不应该和百姓们靠的太近,也不应为牢狱内中人,而心存善念。其实像咱们这些查案的,本就应不流雪冰,大可像檀林里的僧人一样,观望却不临凡。”

李弦卿在低头观察着苔芜,皱眉转移了话题,道:“这里的苔芜上的脚印可有和萧郁对比过?是否一致?”

左青无奈摇了摇头,凑过来看了几眼,思衬片刻否认道:“萧郁为人很傲,根本不配合我们的调查,昨日亲自上门拜访,都被他回绝了。”

李弦卿冷笑出声:“很傲那就更需要好好治一治了,立即吩咐人,待到日中时分随我们再上门拜访。”

说罢,话音落下。她细想了下,牢狱里也该添些新东西了。

她李弦卿可没本事彻底折磨掉人的傲骨,可却可以效仿前朝的奸佞一样,让他乖乖听话,不尊重官员,本就是不敬。

那些对犯人们所用的手段,早在景帝初政时,就已经允许由大理寺卿亲自抉择。

科举入仕途,三元榜首的高名,却被困在大理寺当查案的官员,通不了皇帝的养心殿的路途,却又能安安稳稳的熬过后半身,不受他党派官员的催促嫉恨,也不知是幸还是难。

她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拭尽了手上的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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