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朋友圈发了三人在餐厅的合照,配文:谢谢两位帅弟弟招待。
小果在下面评论:呦,帅哥地陪!我去红市也能得到这样的服务吗?(表情包奸笑)
卫小枞给艾琳点了个赞,回复小果:那不一定。
和小果在评论区吵了会架,然后把照片转发到了自己朋友圈。
过了两天又看到艾琳发在俞杉家庄园品酒的照片,看图片还是在之前自己带阿仁去的那个包厢。
艾琳走的那天,俞杉去外省看项目,不在红市,卫小枞起了个大早去送机,在机场给艾琳送了一条自己头天午休去商场买的裙子。
“我挺喜欢这个设计师的,一眼就觉得这条裙子适合你。”把绑了绸缎蝴蝶结的袋子递给艾琳姐姐。
艾琳惊喜又感动。打开看,一条茶黑色不挑尺码的廓形连衣裙,质地柔软,垂感很强,印着敦煌壁画的做旧花色,是没有年龄感且不会过时的低调优雅。
“我第一次收到男人的礼物居然是这么合心的!”艾琳姐姐简直眼冒泪花,“审美太好了弟弟!”
吃了那么多顿艾琳做的饭,卫小枞发自内心也想让艾琳高兴一下。看着艾琳的表情,虽然自己不是直男,但也感受到了一种成功讨好到漂亮女人的快乐。
把衣服收好,艾琳抱了抱卫小枞,说:“小枞,你一定是个敏感又多情的人。”
*
俞杉回红市的那个周六上午,开车来公寓楼下接卫小枞,然后直接去了外环的海鲜农贸市场。
“去超市不行吗?”卫小枞问。
“市场的品类多,新鲜。”
到了地方,卫小枞被市场横跨几条街的雄伟大门镇住了,“我去,这是卖菜的地方!”
“嗯,亚洲最大。”
卫小枞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被俞杉带了进去。以往关郑光给他做饭,买菜也都靠外卖软件。卫小枞这是第一次和人一起逛菜市场。
“天呐!我什么都想要!”卫小枞眼花缭乱,这里包揽了天南地北、海内海外的食材和物产。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水果、蔬菜、干货、肉蛋奶,海鲜,糕点,还有餐具,鲜花,居然还有家卖内衣的。
两人一边逛一边对档口老板释放求知欲,这是什么菜,该炒还是炖,这瓜大的甜还是小的甜......
卫小枞发现俞杉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肉摊老板兴致盎然边比划边讲解:外脊适合烤,里脊适合烧,腿肉适合炒巴拉巴拉巴拉......俞杉听得频频点头,一向深邃的眼睛流露出清澈与懵懂,卫小枞看得憋不住笑。
最后两人果然没收住手,买买买,借了个小推车把东西运到停车场,俞杉SUV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登登。
坐回车里,热血开始下头。
“你确定你会做菜对么?”俞杉问。
“应该算......会吧?”卫小枞不确定了。
四目相对,两人爆出一阵大笑。
回到俞杉家,卫小枞把俞杉赶出厨房,独自折腾。他做饭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帮忙,本来自己就理不清,别人一帮忙,直接打断思路,越帮越忙。而且被人看着做饭还莫名羞耻。
先打开手机查菜谱,把需要的菜一样一样摆出来,又翻箱倒柜找出洗菜备菜的工具,再把调味料按照菜谱的克重比例算清楚分别盛在盘子里,然后开始洗菜切菜。
半小时过去了,俞杉就听到厨房里一会叮叮咣咣一会半天没有动静,不放心跑来门口看了一眼,卫小枞正在以一个极笨拙的姿势切藕片。他似乎不能容忍自己切得薄厚不匀,每一刀都慎重地比划半天才切下来,然后,仍旧不匀。俞杉见鬼了一样,想进去,想想又退了出来。
过了十分钟,俞杉又过来看,卫小枞还在切原来那一段藕。忍无可忍,俞杉还是进了厨房。
“你干嘛?”卫小枞察觉到人,迅速转身挡在菜板前面。
“......我怕晚上都吃不上中午饭。”
“......”卫小枞沉重地低下了头颅。
“我帮你切。”俞杉拿过刀,嚓嚓嚓把藕切成了均匀的薄片。
“!”卫小枞大惊,“你不是只会煮鸡蛋吗?”
难道是切西红柿片夹三明治练出来的?
“还要切什么?”
卫小枞把一篮子洗完的菜拿出来,指挥:“这个切段,这个切块,这个改花刀。”
备菜完毕。
“好了,你出去吧。”卫小枞再次赶人。
“你确定你能做对吧?”俞杉出了厨房门口又问。
“当然了!我熟读《随园食单》、《酸甜苦辣咸》、《雅舍谈吃》以及各类名家菜谱!”
俞杉信心全无地被轰走了。
厨房里,卫小枞研究了一会俞杉那十多个钮的一体式灶台,又紧张地看了遍菜谱,什么时候该小火,下调料的先后顺序,然后聚精会神地开始了烹饪。
卫小枞真的想好好做一顿饭给俞杉。
从认识到现在,算下来,都是自己在承俞杉的情。连最开始住民宿都是看他妹妹的面子,自己唯一一次说要请俞杉吃饭,还是俞杉结的账。
事情都不大,但卫小枞不想欠人情。
做一顿饭,不论价值几何,最起码看起来是件有诚意、有心的事。
卫小枞想和俞杉绝交,可成年人的绝交不是说一句“我妈不让我和你玩了”就能翻脸跑路的。
尤其在欠着人情的情况下,直接断联消失不仅难看,更是败了人品。
最后的成果相当不错。
鲍鱼红烧肉赤红油润,雪菜蒸银鳕鱼鲜气扑鼻,椒麻手撕鸡爽口入味,炒时蔬脆嫩清脆。几个菜适口性都比较强,浓淡搭配也算平衡。卫小枞耍了个小聪明,选的菜除了红烧肉都是控火比较简单的。
俞杉对这几个菜,从视觉到味觉都感到非常惊艳,跑去开了瓶黑皮诺。
“我真的读过很多菜谱,”卫小枞面对俞杉的惊奇解释到,“理论基础很扎实的。”
“这种程度的调味不是光靠理论就能做到的吧?”俞杉举杯和卫小枞碰了一下。
“可能我味觉比较敏感吧,我在外面吃过的菜基本都能尝出放了什么调料。”卫小枞喝了口酒到。
或许是从小卫母一直不让他吃喜欢的东西,卫小枞在家以外的地方对食物有一种偏执的挑剔。以至于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不喜欢的东西硬吃下去,会呕吐。这段时间在食堂吃饭,每次努力挑挑拣拣,才勉强维持了食物摄入的稳定。
“你很会选餐厅。”俞杉拨下一块鱼肉放到卫小枞碗里,自己也夹了一块,鱼肉白嫩清香,连着的鱼皮呈胶质口感,搭配零星雪菜,简直有些大厨之风。
“我从小就会。”卫小枞笑到,“我小时候,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自己出去吃。附近的饭店都知道,一个一米二的小学生自己出来吃饭,还每次要点三菜一汤。我常去的店生意都会变好。”
俞杉好笑到,“吃得完吗?”
“吃不完打包呗。我爸妈都是...”卫小枞皱了下眉,“...很粗心的人,我小时候的执念就是千万不能让自己营养不良长不高。”
俞杉笑着抬了下眉毛,像是感受到了未尽之言,两人碰了个杯。
清冷空旷的客厅里,唯有一角餐桌的氛围近乎温存。
俞杉胃口很好,看起来每个菜都很喜欢。卫小枞看他吃东西的样子,比自己吃还要满足。甚至看着看着,还有点感动,自己...居然也能让另一个人感到开心吗。
卫小枞简直要看入迷了。
“怎么不动筷子?”俞杉抬头问。
卫小枞笑,慢吞吞夹了块红烧肉,“没,享受一下做菜的成就感。”
这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红烧肉热吃很下饭。蒸鳕鱼和椒麻鸡冷吃也很有味道,也很下酒,两人一直边吃边聊,到最后,都有些微醺了。
菜吃得七七八八,又端着酒转移到沙发上聊。俞杉去切了盘水果。
卫小枞有意了解,俞杉就给他讲了自己十几岁身体不好,如何开始跟着一个少林寺出来的师傅练功健身,最后居然走了高考特招的事。还有大学急着创业栽过几次跟头。后来进机构做行研,眼睁睁看着vp明知道是烂项目还要求强制跟投,害员工集体连工资都赔进去,怒而出走二次创业……
卫小枞听得认真,不时鼓励俞杉多说一些,好让他从那些概括的简短词句中描摹出俞杉过往的人生。
“别说我了,”俞杉不上钩了,“说说你吧。”
“我?”卫小枞笑了一下,“你想听什么?”
“说说......你的失恋恢复了吗?”俞杉把酒杯放到茶几上,“最近心情怎么样?”
卫小枞闻言哈哈一阵笑,笑容还没收起,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
“哎?我去!”卫小枞摸了下脸上的泪水。心中大窘,我特么是戏精么,不给自己加戏会死?
“对不起。”俞杉见状到。
“没,不用,”卫小枞阻止,恨自己不争气,“我真的不爱哭的!“卫小枞忙找补,但是泪腺跟失禁一样,稀里哗啦流个没完,“我就是...就是......”
“还想他?”
“我......我想我闺女,呜——”卫小枞干脆放飞了,借着酒劲直接哭出来,“你知道它有多可爱吗!”
俞杉懵了。
卫小枞只要不碰高度酒,是个挺难喝醉的人。但可能是气氛到了,他有点撒酒疯似的表达欲,掏出手机让俞杉看卫小丫的几千张照片和视频:“你看,我家小宝可爱吧?”又给俞杉讲捡到小丫的故事,讲小丫如何如何聪明,如何如何惹人怜爱。
俞杉没有笑话卫小枞,一直认认真真听着。
“怎么不带小丫跟你住?”俞杉问,“公寓不让养猫?”
卫小枞出溜到沙发靠背上,搂住一个抱枕,叹气道:“它小时候做手术遇到过无良兽医,变得特别胆小,从此不敢出门了。”卫小枞眼睛红红,吸了下鼻子,“强带出门就应激,害怕到发烧。网上说猫应激可能会嘎掉,我怕了,就只能让它跟我妈住了。”
“这么严重?”
卫小枞冷笑了一下,“那个兽医看我小丫是只土猫,不值钱,私自用它给实习生上解剖课了......”卫小枞心疼得又开始掉泪,“我都不敢细想......出手术室的时候猫没有意识,他们满脸笑的跟我说手术很成功。结果小丫回家麻醉醒后就开始绝食,一整天一整天对着墙角发楞,抱上床它自己又跳下去.......换了家医院拍片子,发现它的器官被......”
卫小枞紧闭着眼睛,难受得说不下去了,把抱枕搂到变形,“我小丫做错了什么?它那么懂事,那么小一点......凭什么被这样对待?”
凡是养宠人士,见自己当作孩子一样的宝贝却被别人当个物件都会心碎和愤怒。俞杉见卫小枞被浓重的沉痛和自责淹没,伸手在他的肩膀拍了两下。
“你歧视土猫吗?”卫小枞睁眼瞪着俞杉,仿佛俞杉要是说看不起小丫他就会暴起打人。
“怎么会。”
“哼,”卫小枞不屑到,“我刚养小丫的时候跟人炫耀,结果他们说我把个土猫当宝。呵,田园猫明明机灵可爱,我还没嘲笑他们养后院猫。”卫小枞表情委屈而倔强,“莫非养个品种猫自己就是贵族了?”
“对。众猫平等。”俞杉安抚到。
“谁说我不好都行,但是说我小丫不好,我真的受不了。”
“小丫很可爱。”俞杉说到。
“你是真心的吗?”卫小枞皱眉质疑地打量着俞杉,眼圈还是红的。
俞杉看着卫小枞,半晌,叹了口气。他起身去书柜那里,打开一个柜子翻找了一会,拿着一张照片回来了。
“你看。”
卫小枞接过照片,涣散的视线聚焦,酒意从头顶散去,双眼震惊地瞪大了。
照片上,十几岁的少年俞杉,闭着眼睛,一张稚嫩而清俊的脸,剃了光头,穿着僧袍,在静谧的佛殿里打坐。一只小小的三花猫团在他的腿上酣然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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