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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晚上几人聚在一楼的影音室。

影音室是个异形的房间,一侧做成了山体凹凸不平的石头墙面和同材质的矮壁炉,中间一个半环形超大沙发,正对着一面墙的屏幕。后排还有几个按摩椅。

卫小枞到时,小果、老夏和艾琳姐正坐在环形的大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摆着蛋糕,水果和零食。

小果研究着遥控器关了室内的主灯,只剩屏幕发着光,暂停着片头的电影制作公司。

“生……”卫小枞寻思怎么也得祝福一句。

“别说生日快乐!”小果截断卫小枞的话。

“OK。”卫小枞闭嘴。

“直接吃蛋糕吧,玛丽·简。”小果又开始嘻嘻笑。

“够您笑半辈子了是吧。”卫小枞无力反抗。

“尝尝怎么样,没放太多糖。”艾琳姐姐说。

卫小枞学着艾琳姐姐脱了鞋盘腿靠在沙发靠背上,怀里揣着抱枕,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端着盘子吃蛋糕。

蛋糕没有过多点缀,就是单纯的打发奶油分层涂抹到现烤的蛋糕胚上,保留了奶油刀的刮痕,没有抹得特别平整,反而很好看。蛋糕胚新鲜松软,奶油品质很好,甜度适中,口感很好。

卫小枞给艾琳姐姐比赞。

“俞杉,来坐!”老夏喊俞杉。

俞杉大概又去游泳了,头发湿着,刚洗澡换完衣服的样子。长袖t,宽松运动裤,脚上竟然是双UGG的男款毛拖鞋。

一看就是乱搭的,换个形象差点的就是流浪汉风。但是被俞杉这么穿,衣服都是身材的陪衬,显得自由又洒脱。

“spiderman来了,嘻嘻,别说生日快乐。”小果笑得贱兮兮。

“生……”俞杉说了一个字也闭嘴了。

卫小枞又中一刀。蜘蛛侠英雄救美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俞杉绕过茶几,坐在沙发外侧,挨着卫小枞。

小果隔着卫小枞给俞杉递了块蛋糕,俞杉伸手接过,带着水汽的一点香味飘进卫小枞的鼻子。比常见的沐浴露味道淡很多,不凑近闻不到,更像是俞杉本身的气息。

卫小枞紧张万分的被俞杉背起来时,似乎也闻到了这样的味道。

卫小枞的眼神随着这盘蛋糕落到俞杉脸上,幕布的光照过来,俞杉的侧脸半明半暗,沉静中还带着点温柔。这位spiderman对于自己变成卫小枞钓前任的工具人一无所知。

卫小枞非常清楚是合照中的俞杉刺激关郑光打来了前不久那个电话。

俞杉不太上相,照片没有本人亮眼,而且看着比本人成熟了不少。但是卫小枞足够了解关郑光,这种成熟,更能激起关郑光幼稚的占有欲。

还“我回去还想重新追你”,这么不要脸的话卫小枞没有当场骂回去,完全是因为挽回大师反复强调要稳、要忍。

俞杉察觉到卫小枞的视线,转头抬眉。

卫小枞笑了一下,道:“能帮我拿瓶水吗?”低头示意自己已经脱了鞋。

自从看到俞杉刷小视频,卫小枞就把自己的“表情犯罪”自行揭过了。

大家都不是什么纯情少年,就别装了。

卫小枞现在完全不再注意言行以避免误会或冒犯什么的。反正我就这样,你能忍就忍,不能忍你绕着我走。

俞杉视线向下,看了一秒卫小枞灰色裤子下那双蓝紫拼接的波点袜子,放下蛋糕,走到茶几前,问:“要哪个?”

“绿色的。”

俞杉拿了瓶绿色的汽水递给卫小枞,自己拿了瓶橙色的。

“我是寿星,我定电影了啊”小果宣布,“我小时候一直想有个双胞胎姐妹来着。”

这两天熟悉起来,卫小枞知道小果的父母早年离异各自组建家庭,都有新的孩子。多年以来,没人要的小果都是自己一个人出来过年的。

*

暂停的屏幕开始播放。

卫小枞抬头一看,是个经典家庭喜剧,《天生一对》。

林赛罗韩小时候演的,一人分饰两角,演一对出生不久就因为父母离婚而天各一方的双胞胎。两个小女孩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在某一次夏令营活动中相遇,才发现真相,然后偷偷装作对方回到另一方父母家里的故事。

卫小枞听过但是没看过这部电影。

开头是轻快节奏的爵士配乐,伴着游轮上的婚礼场景,鲜花,红酒,相爱的拥抱,浪漫的衣香鬓影。然后就是11年9个月以后。

一处夏令营,两个分别生活在加州和伦敦的11岁双胞胎女孩,在命运的巧合下相遇了。

电影的色调很鲜艳,夏天的色彩和风景,一群热热闹闹的中产小孩,林赛罗韩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古灵精怪,热烈的红头发,一脸的小雀斑,看起来活力十足。

“演得好好哦。”小果小声道。

卫小枞边看边吃,感到很治愈,然后端着吃空的盘子继续看。

“盘子给我吧。”

“嗯?”卫小枞看到俞杉伸过来一只手,“哦。”

俞杉又起来了一次,放下盘子回来,卫小枞看小果手里抱着个不锈钢的水果盆,从里面拽了两小串葡萄塞给俞杉。

电影里,两个小姑娘在夏令营发生摩擦。

第一次面对对方的震惊,握手时的异样,游戏和互整中的火花,都揭示着两人关系的不同寻常。

快乐的音乐,轻松温馨的氛围,鲜明的色调,表情丰富、个性鲜明的人物,伴着美式家庭喜剧特有的热闹和富足感展开,营造出一个美好的让人想流泪的世界。

或许是美好的只让卫小枞想流泪。

两个女孩开始谈论家庭,发现一个没有妈妈,一个没有爸爸,两人还是同岁,都有奥利奥蘸花生酱的独特吃法。终于,两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父母的照片,发现这是一张照片撕成的两半,正是影片开头那场婚礼上的男女。

震惊而不敢置信的两个小女孩激动得声音颤抖,眼泪也涌上来。

“So if your mom is my mom,and my dad is your dad…and we are both born on October11,then you and I like…like sisters…”(如果你的妈妈是我的妈妈,我的爸爸是你的爸爸,我们都出生在10月11日,所以,你和我...是...姐妹?)

“Sisters?Hallie,we are twins.”(姐妹?海莉,我们是双胞胎。)

“My god,so im not an only child,im a twin…im a twin…there is two me.I mean,two of us.”(天啊,所以我不是唯一的孩子,我是一个双胞胎,有两个我,两个我们。)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突然确信了对方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震惊之余,双眼含泪拥抱在一起。

卫小枞看着这一幕,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画面太美好了,她们太快乐了,卫小枞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美好。

双胞胎,诞生于同一个胚胎。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和你有着如此之深的羁绊,和你始终平等,和你心有灵犀,什么都无法将你们分隔开。

若是人能有这样一种深刻的联系,就永远都不会孤独了吧。

余光中感到俞杉对自己转了一下头,卫小枞把下半张脸藏在抱枕后面。

电影的后续,两个姐妹制造了父母的再次相遇,赶走了父亲的坏女友,把离婚多年的父母给撮合到了一起,连父亲的女仆和母亲的男仆也成了一对,获得了一个理想化的大团圆结局。

典型的古早喜剧风格,完美得不真实。

结尾,爸爸从美国追到了英国,对妈妈说:“I made the mistake of not coming after you once,Lizzy.Im not going to do that again no matter how brave you are.(我已错过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不管你是多么倔强。)

妈妈留着眼泪问:“And I suppose you just expect me to go weak at the knees and fall into your arms and cry hysterically,and say we’ll just figure this whole thing out a bicontinental relationship with our daughters being raised here and there,and you and I just…picking up where we left off,and…and growing old together and…to live happily ever after?”(......所以你期待的是我哭倒在你怀里......我们即使分处两大洲,天各一方,仍能重拾中断的感情而白头到老,从此永远幸福吗?)

“Yes,to all the above.”爸爸走到妈妈跟前,坚定回答。然后两人激动相拥,复合,接吻。

若是11岁的时候,卫小枞大概真的会相信这样的故事。

但是卫小枞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大滴大滴滚落,止也止不住。

天各一方,仍然坚定守护一份共同的感情,坚信能够共白头,这样的理想快把卫小枞的靶心射穿。

电影在父母的第二次婚礼中结束。

“太美好了!谢谢大家陪我看电影,真开心啊!”小果站起来欢呼,像电影里的小女孩一样,和每个人都拥抱了一下。

灯亮了。

“不是吧,你哭啦?”小果看着卫小枞的红眼圈不可思议到。

“太感人了。”卫小枞掩饰着。

“什么!不是,这个电影有一点点的哭点吗?”小果满脸问号,“我们看的是同一部电影吧?”

其他几人也看过来。

卫小枞知道自己又丢脸了,嘴硬着挽尊:“感动是人类最珍贵的品质,你没听过吗?”

“哎呦,我小枞哥真是人类的另类范本!”小果食指和大拇指捏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距离,“您的泪点只有这么低。”

“别说,还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艾琳姐姐拍小孩一样拍拍卫小枞的头,“小枞怎么这么可爱啊。”

“等等,我要拍下来。”小果找相机。

卫小枞:“滚啦。”

老夏道:“多愁善感的小孩。”

俞杉站在人后若有所思,卫小枞没敢回头。

*

凌晨三点多,又一次入睡失败的卫小枞换了身运动服出门跑步。

卫小枞不想一张丧尸脸对着人,气血调动起来,黑眼圈就不会那么明显。

这方法是一个健身教练教的。那阵子卫小枞加班太多人熬到萎靡,甚至开始有虚胖的趋势。感觉到裤腰开始变紧,卫小枞吓得立马跑去办卡,每天半夜下班都得练完再睡。教练怕卫小枞猝死在健身房惹上事,明示暗示提醒他,睡不够还瞎练是自杀行为。

山路上有跑道,路灯也很亮。卫小枞压着心率跑到七点多,绕着两座山头跑了两圈,最后返回民宿的时候才加了个速。

进门的时候,小果抱着电脑在大厅里剪视频,俞杉坐在她斜对面前泡茶。见卫小枞跑得浑身湿透进门,小果大惊:“哥,这才七点多,你是几点起来的啊!”

卫小枞喘着气走到桌前,端茶就要灌。

俞杉拦住他,给他递了一杯温水:“别喝茶了,刺激心脏。”

卫小枞无所谓喝什么,咕咚咕咚牛饮一样喝完,俞杉又给他一杯。

“小枞哥,你的腰好细哦。”小果看着卫小枞贴在身上的衣服嘻嘻笑,“哎妈,侧面薄薄一片!”

卫小枞的身材确实是随了卫父,天生薄肌,骨架比例好,乃至现在瘦的可怕也还能撑得起衣服。他平缓了会呼吸,答非所问:“睡不着,外面跑道很漂亮,不跑两圈可惜了。”

“这就是美男子的自律吗?”小果夸张到。

“你俞杉哥更自律,练拳都不穿衣服的。”卫小枞随口接到。

“练拳?”小果一头问号,瞪大眼睛,“不穿衣服?好啊,你们竟然背着我偷偷一起玩!”

卫小枞差点呛到,原来别人都没看过俞杉练拳?

“八段锦。”俞杉淡定胡说,又站起来往厨房走,“我去弄早饭。”

老夏和艾琳都去前山了,俞杉接替了做饭的任务。

“我先上去冲一下。”卫小枞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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