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回房时,兰恩宁已经沉沉睡去,看样子是真累极了。她趴在榻边,半张脸枕着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眉眼。
还是第一次看他的睡颜,睡着了也这么好看,唇红齿白的,若是打扮成女子模样,定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江稚鱼把脸凑近了些,近到她觉得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块,不过眨眼间,脑子里仿佛有根弦紧绷着,自己连呼吸都忘了。
反正睡着了,偷偷做点什么不会被发现的。江稚鱼心中一阵窃喜,目光缓缓定在他的唇上,她指尖轻按了按,心道:软软的。
江稚鱼勾了勾嘴角,低头轻轻亲了上去,担心他突然醒来,江稚鱼不敢过多停留,但这一下并不能让她满足。她观察了会儿,见人没有觉醒的迹象,她便壮着胆子又亲了一口。
做完这事,她还惊奇的捂住嘴巴,感叹自己实在是色令智昏。还是赶快温习功课吧,再这样下去就要被他发现了。江稚鱼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溜到了书桌前,很快便认真看起书来。
兰恩宁这一觉睡得还算舒适,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他慢慢坐起身,扭头就能看见江稚鱼伏案写着什么。明日她就要上学了,应是在写作业,反正不知道这一天该做什么,干脆就给她开小灶吧。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江稚鱼身后,弯腰看着簿上的内容。
噢,是在默写永徽律,大致内容都没错,还挺认真。
察觉到身后似是有人,江稚鱼抬脸瞟了一眼贵妃榻,榻上的青年不知何时没了身影,悄咪咪躲在了身后。
江稚鱼面色冷静,头也不回道:“吃点心么?”
见自己被发现,兰恩宁弯了弯唇角,麻利地在她身旁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薄子翻看起来。
“不饿,你忙吧,我查查你的作业。”
江稚鱼手一顿,忽然不自在起来,眸子里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紧张。她咬了咬唇,犹豫道:“要不还是别看了吧,我一通乱写的……”
“是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兰恩宁看的认真,一丝不苟地答道。
江稚鱼琢磨着“挺有意思”这个四个字,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词,一股羞耻之情涌上心头,她只想立刻原地钻进洞里。兰恩宁看得是宋树晚布置的“策论”,策论指议论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她不了解朝中局势,不敢妄言,写完还拿去给刑部尚书审批过,删改了两次才通过。
策论这方面在兰恩宁面前实在是班门弄斧。
江稚鱼干咳一声,干巴巴道:“看好了没?”
“看没看好取决于你想不想给我看。”兰恩宁手托着腮,眼里起了一抹玩味,“我看着像是会责骂你么?”
“写的不好才不想给你看嘛,我怕你气得掐人中。”江稚鱼手叉腰,继续道:“没准你哪天就骂我了呢。”
兰恩宁莞尔一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道:“不会。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把握么,依我看,你的策论逻辑清晰,有条有理,我一遍看下来便能懂你想要表达的内容。递进关系做的不错,论据也挺有趣的,但是结尾有点过于主观了,再改改。”
“你莫不是在哄我?”江稚鱼皱着眉头,手指有意无意敲击着书桌,显然是在怀疑。“这篇策论是阿耶指导我写的,我本身还达不到这个水平。”
“岳父逐字逐句教你了么?”
“并未,他说了大致局势,帮我想了几个观点,我挑了一个喜欢的来写。写完后,他说哪儿不行我就改哪里。”
“那不就成了,你未按照他的话一字不落写下来,而是通过自己的理解,那写出来的东西便是你自己的。”兰恩宁往她身边靠近了些,手指头随意勾起她胸前的一缕墨发,随口问道:“所以,你在害羞什么?”
江稚鱼下意识否认:“不算害羞,我只是觉得不是自己独立完成的事情不值得过多夸赞,人会飘。”
小姑娘家的心思隐晦,他想知道具体原因,但也不好问得太仔细,想了想还是点到为止。
江稚鱼看着自己的头发在他细长的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脸颊莫名一烫,连忙推开他的手,起身跑开了。
“差点忘记给你生辰贺礼了,我去取,马上回来!”小姑娘一溜烟跑没了影,徒留他一个人愣在原地。
跑得挺快。兰恩宁苍白的面容上漾起淡雅温和的笑意,随后揉了揉发酸的眼,侧趴在桌案上,无聊得摆弄起奇形怪状的小配件。
她一紧张就忘了贺礼放在屋里,想着人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再顺道拿些吃的。韶华常帮着夫人招待客人,遂在兰恩宁补觉那会儿便备好了点心。
江稚鱼觉得不够,又剥了一个红柚和一盘龙眼,同糕点分别装在食盒里。这一忙活花了点时间,她刚进院子便看见兰恩宁站在门前,许是等久了想出来寻人。
兰恩宁见人来了,于是快步上前,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食盒,顺其自然地接过,道:“你忙来忙去的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不用跟我客气。”江稚鱼笑意宴宴,牵着青年回到案前,她把东西整理好,腾出了个位置放吃食。
绿豆糕、小酥饼、红柚、龙眼齐齐被推到自己面前,兰恩宁无措地看着她,问道:“你不吃?”
“我不饿啊。”江稚鱼答得轻快,拿起一颗龙眼递到他嘴边,关切道:“先吃这个,补血益气。睡了一觉也不见你的脸有血色,龙眼正好能补一补。”
“嗯。”兰恩宁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他手轻轻抓着她手腕,低头将果子含了进去。
江稚鱼从食盒里取出一只醋碟,指着它道:“籽吐这儿。”言罢,她双手撑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兰恩宁。
兰恩宁点点头,目光有意闪躲了几分,他是头一回被姑娘家盯着吃东西,心里甚是害臊,面上又不好意思提,顿时紧张得摩挲起拇指来。兰恩宁和她对视一眼,心头忽地一跳,便迅速低下头来,作势要吐籽。
两个人都不说话,屋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兰恩宁有些不自在,瞧她不厌其烦地喂自己点心,几次三番都欲言又止。
江稚鱼的目光落在他那红润的嘴唇上,此刻沾了几滴果汁,犹如一颗饱满的车厘子,让她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一个男人的嘴怎么能这么好看,恩宁的娘亲必然是位绝色佳人。
江稚鱼按耐住心里的躁动,正襟危坐,但余光无意间总瞥到那一抹红上。真是的,喂了这么多龙眼也不知道与我亲近亲近,如此明显的暗示了!
江稚鱼垂下眼帘,手指头有意无意地绞着衣角,内心正挣扎不已。矜持矜持,女儿家的莫要心急,哎呀可是我忍不住了!
趁人拿点心的空隙,她一下子凑到兰恩宁面前,却忽然不敢抬眼看他,便把头埋得低了些。
兰恩宁吓了一跳,不过并未躲开,而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于是眼下的情景便是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只是他方才情急之下使了点力道,一不留心抓掉了她的大袖衫,肩头那一块雪白的肌肤就此暴露在空气中,一时令人有些晃神。
江稚鱼没成想这一扑会扑掉衣裳,脑子“唰”的一白,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脸颊发烫,她想着还是解释一番,便缓缓抬起头来,从脖子到下颚,下颚到嘴唇,再到鼻子,视线一寸一寸的往上,直至对视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好似有一只蝴蝶想要挣脱束缚,冲破心脏。
她的脸颊至耳根弥漫着一阵红,眼眸似是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朦胧的雾气,看起来愈发水灵。
这一幕落在他眼里可谓是香艳,霎那间,心跳起伏得厉害,心口阵阵发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放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得收紧,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闷哼,兰恩宁随之屏住呼吸,慢慢帮她把外衫拉上,虽是耐着性子说话,声音却轻了:“怎么了?”
江稚鱼迟疑了一会儿,徐徐抬起手,指尖轻轻按在了他的唇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实诚道:“就是想凑近了瞧,好看。”
嗯,贪图我的美色。兰恩宁没说话,眸子却比以往深沉了些许。指腹轻轻摩挲着江稚鱼的脖子,痒痒的,令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痒~”江稚鱼不自觉地软声求饶,连眼神也委屈了几分。
话音落定,猝不及防的,兰恩宁低头含住了她的唇,手上的动作却没因她的求饶而停下。
江稚鱼的魂儿一下便被勾了去,脑袋一阵晕乎乎的,对身上的触感却异常敏感。
酥麻感自尾椎骨缓缓蔓延开来,她腰一软,忽然间没了力气,趁着手还有力道,她想拿开脖子上作乱的手,可他像是有预感般先抓住了她的,而后合在掌心里,缓缓扣紧。
紧接着,她感受到自己的腰被人掐了一把,身子立即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喉间也随之溢出一声轻哼。
也因为这一声轻哼,起初轻柔细腻的吻逐渐加深,而后辗转缠绵,极尽温柔,如春风化骨般让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化了。
兰恩宁一向待她温柔,即使加深了力道,仍是控制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两个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清香,她的唇异常莹润香甜,原本是浅尝辄止,可吻着吻着便想索取更多,他只觉得向来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
他怕继续下去会对她做出出格的事情,于是放缓力道,慢慢地抽离,最后轻轻地吸允了两下,便彻底从她唇上离开,转而额头贴着她的,微喘着气。
江稚鱼气息凌乱,胸膛起伏得厉害,神智还未清醒过来,看人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迷离,被亲吻过的嘴唇此刻如丹霞般艳丽,看着更加勾人心魄。
还真是个小妖精。
兰恩宁低笑一声,轻声问道:“怎么喘得这般厉害?”
温热的吐息洒在脸上,江稚鱼的心轻颤了一下,羞得立即垂首,手轻轻推了他一把,轻声娇喝道:“孟浪!”
他眼眸含笑,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用略带戏谑的眼神打量着,“嗯,是有些。那……你喜欢么?”
江稚鱼脸一热,眼睛盯着他眨巴眨巴的,竟是憋不出一个字。这话问得露骨,她实在是羞于启齿,便一股脑钻进了他怀里,脸紧紧贴着他胸膛。
江稚鱼哼了哼,娇憨道:“不告诉你。”
兰恩宁垂眸看她,此时心中已有了答案,便也识相地不强迫她亲口说出来。
“知道了,小妖精。”这幅娇滴滴的模样可真是惹他怜爱。
“你才是,你扮作女人一定很好看。”江稚鱼忽地来了兴致,从他怀里坐起,满眼期待道:“我作业写完了,也温习过了,下午得空,你穿我的衣裳试试看好嘛?穿给我看,只给我一个人看,好嘛好嘛?”
她撒娇的模样诚然令人心动,他也很受用,但这次不行,他要考虑考虑。
兰恩宁也学着她软声道:“不行喔。”
“宁宁——就一眼。”
他坚定地摇摇头。
“郎君~”江稚鱼在他掌心画圈圈,耷拉着眉眼,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
如今哪是撒娇,分明是在勾他。知道自己对她没有定力,他也懒得挣扎,登时妥协。
“我考虑考虑,但不是今日。”
“一言为定,听你的。”江稚鱼笑靥如花,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她便立即乖乖靠回了他怀里,问道:“那下午我们做什么啊?”
兰恩宁正色道:“开小灶。”
“你不累的话,那就开吧。”
兰恩宁颔首,“对了,我的生辰礼物呢,方才没见你拿来。”
说到生辰礼物,他还没想好为江稚鱼准备什么礼物。她于春分时节出生,今年的生辰早便过了,他有半年的时间着手准备,不急于一时。
“噢,等你走了我去取,玉做的容易坏。我拿羊脂玉做了只毛笔,但是手有点生,抛光做的不太好,不过我试过是能用的。”
“唔,心灵手巧,真厉害。”兰恩宁心里高兴极了,面上也毫不吝啬地夸赞。
“你都还没见过就夸。”
“那又如何,我想夸就夸。”
兰恩宁低头凑到她颈间,像猫儿般情不自禁地蹭了蹭。
“宁宁?”江稚鱼身子一颤,忍不住瑟缩起脖子,紧紧抓住他的手。她若不主动撩拨,兰恩宁便不开窍,可一旦开窍了,还真让她招架不住。
上回在茶馆抱着她时,也是这般温香软玉。
好香,喜欢。他心里忽然一阵发痒,扣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地收紧,轻声问道:“阿鱼,这里可以亲么?”
江稚鱼面上泛起了红晕,扭头便对上他氤氲着雾气的眼睛,仿佛是在渴求着什么。她想,但又怕留下痕迹被人瞧见,今月和玉妹妹瞧见了倒无妨,只是阿耶知道了恐怕会迁怒于他。
可他眼巴巴的看着我,实在是让人心生欲·念,想要好好宠爱一番呢。
没得到答复,兰恩宁自然不会付诸行动,只是他面上平静,心里早已波涛汹涌。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直白的表露心思:“阿鱼,想亲。”
江稚鱼微微睁大了眼,心头一阵小鹿乱撞,不等她点头答应,眼前的视线忽然一暗,唇上便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随即她感受到有只手掌轻轻托住了自己的后脑勺,脸也被人微微捧起。
细密柔软的吻紧接而来,江稚鱼也迎合着,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十分耐心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满室静谧,她身上的芬香弥漫在周身,把他的一颗心盈满,逐渐淹没了神智。
太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明媚灿烂,从窗外漏进来,房间里便有了一抹斜斜的阳光,不急不缓。柔和的光线偶尔照在身上、脸上,暖烘烘的,斑驳绚丽,仿佛充溢着甜蜜的暖意。
脑袋逐渐发昏,江稚鱼伸手推了推,却被他抓回手心里,十指紧扣。片刻后,兰恩宁从她唇上离开,目光在她迷离的眼睛上流转了两秒后,复而低头,在她颈窝上落下一个吻。
未得到她的允许,他不敢放肆,只是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这一吻,江稚鱼回笼了理智,才发觉自己娇滴滴得窝在他怀里,浑身酥软无力,登时便闹红了脸。
他太温柔了,温柔得能把自己融化掉。
她看着兰恩宁红透的耳根,忍俊不禁道:“宁宁,你也在害羞么?”
“啊?”兰恩宁眨了眨眼,随后点点头,腼腆地笑了,“嗯。我好像一和你亲近便会......阿鱼,待西域朝拜过后,我便不像先前那般忙了。按照往年的时间推算,今岁最迟应是霜降。我们的婚事……”
兰恩宁越说越害臊,心口也一阵发麻,竟连声音都夹杂着一丝慌乱:“我想在年后娶你回家……你看如何?”
他心跳得厉害,脑子里也紧绷着一根弦。其实他觉得自己现在问唐突了,但又怕再迟些让她失望。加之他没信守承诺,他真的怕江稚鱼不要自己了。
“当然可以啊。”江稚鱼端坐起来,眉眼弯弯,眸子里忽地迸发出点点星光,“等伯父和阿耶阿娘空闲了,我们一起商定日子。”江稚鱼并不着急嫁去沈家,也没有特别不舍得离开江家,她只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和兰恩宁待在一起。既然他主动提了,那便正儿八经地商量商量。
江稚鱼凑到他面前,手捏住他的脸颊,好奇道:“你怕我退婚啊?”
兰恩宁实诚点头,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认真道:“我们平日里见面的机会不多,情意会淡的。阿鱼,你于我而言是人间仅此唯一的至宝,故而万分珍惜,我不愿意和你说断便断。我作为臣子,国之大事必然要放在首位,百姓重要,你与阿耶也重要,但我或许会将百姓放在前头,你能理解我么?”
江稚鱼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作为外交使节,或许未来的一些日子会四处奔波,忙于政务,从而冷落了自己。这些事再正常不过,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大唐的外交使节,肩负着各国邦交的使命,身系国境安危,怎能将儿女情长放在首位。换作她是使节,恐怕也同兰恩宁想法一致,更何况她还想当官呢。
“我明白的,如今的海晏河清皆是先辈们拼死换来的,定然不能只顾着享乐。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当然不会像话本写得那般整日腻在一起。再者,民为国之根本,若我亦为官,也会第一时间心系百姓,这是作为一个臣子应有的觉悟。”
“宁宁,既然你选择了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兰恩宁莞尔一笑,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柔声道:“你能理解我很开心,但是阿鱼,你应该做的是不让自己失望,而不是满足我的愿望和期待。”
“知道了,你这小嘴真甜,是跟谁学的啊?”
“倒也没学,是我阿娘教导有方。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我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兰恩宁心里十分庆幸自己有一位世间顶好的母亲。
江稚鱼若有思地点头,不禁有些好奇:“伯母是个怎样的人啊?”
提及生母,兰恩宁眉眼中尽是暖意,心里还有些自豪骄傲。“在我心里,阿娘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她只是个织女,念的书不多,与我阿耶并不算门当户对,但她很厉害,学什么便会什么,悟性绝妙,养蚕之技更是高超。”
“我记得幼时有位名动坊间的织女也姓兰,想必是伯母吧。”
“不错,阿娘开了家店铺,现今还在,只不过交由她的徒弟接管了。”说到此处,兰恩宁忽的想起什么,面露喜色:“啊忘记告知你,我们的婚服已做成了,是阿娘的徒弟亲手绣的。绾姨的绣技一绝,你穿上一定很美。”
江稚鱼有些受宠若惊,他怎么不早告诉自己这件事,婚服都做好了,她也不曾去拜见长辈!“那你可得带我去拜谢绾姨。”
“好,绾姨也提过想见你,只是我疏忽大意忘了此事,我们择日买些贺礼过去陪陪她。”
“嗯!宁宁,我想听你继续讲。”江稚鱼靠回他怀里,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好。”兰恩宁顺势把下颚支在她肩上,双臂从她腰间穿过,手自然而然地搭着她的小腹,随后扣住了自己的手腕,模样随性。
江稚鱼喜欢他这样抱着自己,每当他从身后抱住自己的时候,她心底总会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舒坦和愉悦。不过他这次并未牵她的手,她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于是用力掰开了他的手,又飞快地抓到自己手里。但兰恩宁已是个成年男子,手掌较她的大了许多,她又心急,一时半会还不能准确地扣住。
“哎?”眼看着他即将滑落的手,江稚鱼有些吃惊地发出疑惑。在她吃惊的一瞬里,兰恩宁似是突然醒悟,迅捷地握住了江稚鱼的手,趁她愣神的空隙便牢牢扣在了掌心里,又搭回了她的小腹。
兰恩宁懂得了她喜欢什么,也不戳破,只是兀自忍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讲道:“我记事后,阿娘开始教我各种东西,我甚至学过女工,因此至今还会做一些首饰。”
江稚鱼也明白了他方才举动的意义所在,脸“腾”地红了一片,她此刻羞得真想钻到洞里。偷亲他的事可千万不能说,呜呜呜好羞耻!
“阿鱼,我为你做了一盒缠花,下次带来给你。”兰恩宁说得开心,半张脸都贴着她颈间,全然没发现人家正娇羞不已。
“我忽然觉得你比我更加心灵手巧,怎么会得这么多。”江稚鱼有些自愧不如。
“技多不压身。日后你若想学,我教你。我会绾发髻也是和阿娘学的,那时阿耶常在外奔波,陪伴阿娘的时间甚少,我想着阿耶素来喜欢为阿娘梳妆打扮,便东施效颦讨阿娘开心,自那之后我便被当成了女儿养着,姑娘家会的我都会。不过后来阿娘觉得我没有男儿郎的阳刚之气,又为我寻了位剑士教导我剑术,师傅在我学成之后便离开了,我至今都不知道他身处何处。”
“伯母真厉害,传授了你那么多技艺,如今还能派上用场。哎,那你的厨艺是同谁学的?”
“我姥姥,姥姥姥爷已不在了。你安心听我讲,我不难受。姥姥姥爷待我和阿耶很好,姥姥虽然年纪大了,但心性像个小姑娘,可爱的很。姥爷总喜欢捉弄我,不过他是有分寸的,我也喜欢同他玩闹。阿翁阿婆远在江南,他们不常来长安,路太远了,老人家的腿脚也不方便。以往过年过节时,阿耶便领着我和阿娘去找他们,江南很美,好似温柔乡,我也喜欢那儿。”
“哇,真好,宁宁,你那时过得一定很美满。我就与你不同了,当然不是过得不好。我性子随阿耶,比较闹腾,时不时上房揭瓦的,没少挨打哈哈。我每回都哭着求饶,但偏偏又在阿耶消气的片刻后挑衅,就比如现在我和你认错,你心情舒坦些了,我又马上说一句下回还敢,好像是挺气人的。”
兰恩宁笑得肩膀颤了颤,似是赞同道:“调皮鬼。不过只要你不触及我的底线和原则,我也随你闹腾。”
“嗯……那我现在年长了,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不懂事。”
“说的在理。你饿了么,我可以准备午饭。”
江稚鱼垂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了会才道:“还好,不过你不用去。韶华会准备的,到了午时自会来叫。”
“嗯,那还能跟你多亲近会儿。”
“嗯?”江稚鱼朝他投去疑惑的眼神,抱得这么紧了,还能怎么亲近?
兰恩宁本就贴着她脖子,只要她一扭头,两个人的额头和鼻子几乎就要贴在一块。弹指间,江稚鱼屏住了呼吸,就在她以为兰恩宁要亲自己的时候,他却把脸埋进自己颈窝,深深吸了口气。
他有些承受不住诱惑了。
“我身上沾了你的气味。”
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江稚鱼一动不动地呆住,什么身上有她的气味,想说什么直言嘛!暗戳戳的想表达何意!
“然后呢?”
兰恩宁莫名抬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询问:你真的听不懂话外之音么?
“嗯?”江稚鱼也一脸莫名,这是做什么?
“就是……就是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
言外之意是想和你做点更亲密的事,当然,他这次不会如此直白的吐露出来。
江稚鱼恍然大悟,道:“是小苍兰……”
话没说完,胸前蓦地传来一道温热柔软的触感,霎时间,江稚鱼只觉得头皮发麻,尾椎骨忽地酥了一片,她被他亲的蜷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一声猫儿似的娇吟便从喉咙深处溢出。
兰恩宁手一颤,没忍住又亲了一口。
“宁宁……”意识到兰恩宁方才做了什么,江稚鱼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手胡乱一抓,却什么也没抓着。
听见她叫自己,兰恩宁立即停了下来,轻声问道:“这里也不能亲么?”
见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整只耳朵都红透了,江稚鱼更加羞涩,连忙把头低下去,轻轻把他往外推了一把,更像是欲迎还拒。
“不行,会留印子。”
那便是能亲不留印子的地方了。
兰恩宁转而覆上她的唇,一手拖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半个身子轻轻压在了桌案上。他一如既往的温柔耐心,只不过似乎并不满足于唇齿间的缱绻,紧接着沿着她的脖子一寸一寸的往下探寻。
他控制的很有分寸,江稚鱼也喜欢,是以并未阻止。半晌后,江稚鱼忽觉身子一凉,她“唰”的睁开眼,自己的外衫不知何时掉在了桌上,襦裙上的系带松松垮垮,只要轻轻一拽便可窥见春光。
再这样下去,恐怕真要做出出格的事了。江稚鱼连忙抓住兰恩宁的手,急道:“宁宁,衣裳。”
兰恩宁乖乖停下,轻轻摸着她脸庞,似是哄道:“我不会逾矩的。”
“嗷。”江稚鱼缓缓松了手,下一秒便立马被他抱坐到怀里,身上半解未解的裙子也随之松松垮垮的散落下来,滑至腰部。
兰恩宁没想脱她的衣裳,也不知这裙子为何突然掉了,他瞧见这一幕登时傻了眼,于是慌忙垂下眼睫,一面道歉一面帮她把襦裙穿上,只是手指总不经意间划过她细腻光滑的肌肤,让他紧张到手都在抖。
他心里暗骂自己实在是色令智昏,无礼至极!
江稚鱼一面害羞,觉得方才二人失了理智;可另一面又欢喜,想着许久不见,亲热亲热也没什么。心里起了逗他的坏心思,江稚鱼竟直接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背上,眼巴巴得看着他道:“亲都亲了,脱也脱了,你不摸摸么?”
兰恩宁不知所措得“啊”了声,下一秒却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心脏登时一阵剧烈跳动。他不由自主地乱了呼吸,下垂的眼睫也如蝴蝶振翅般颤抖着。
兰恩宁反握住江稚鱼的手,一双漆黑而压抑着情绪的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眸,“阿鱼,别勾我了。”
“哪勾了,我就是想和你亲近。”江稚鱼把脸凑近,满脸真诚地问道:“你真的不摸摸么?”
这一刻,兰恩宁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彻底断了。
一番折腾后,江稚鱼浑身酥软得窝在他怀里,竟是一刻都懒得动,便口头上指导着他如何给自己穿好衣裳。
这儿没放铜镜,她看不见他在自己身上留了哪些痕迹,不过脖子和胸前那一块应当是没有的。
兰恩宁亲的最多最久的地方是后背,不过他力道轻柔,只留了一点淡淡的印子。他低头吻了吻她额角,温声劝道:“午后可不许再放纵了,课业才是重中之重。”顿了顿,他继续道:“还有啊,不许再勾我了。”
言罢,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叹自己定力不足,沉迷美色。
“知道啦。”江稚鱼又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窝着,无辜道:“可我真的没勾你。下回我去学学狐媚子术,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的勾人。”
“不用学,你现在这般,我已经招架不住了。阿鱼,我对你没定力。”
“有这么难克制么?”江稚鱼觉得神奇,好像自己也没做什么呀。
“当然。”兰恩宁用手揉着她脸颊,眼里盛满了笑意,“不过说到底,你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呢,这儿肉嘟嘟的,倒是可爱。”他话锋一转:“会嫌我老么?”
“不会啊,你也才立冠。”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兰恩宁心情分外愉悦,又揉了几下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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