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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河伯问路(2)

“走到义庄?”春日蹙眉,“我听说有些尸体,在死后仍有反应,但大多不过是肌理有所收缩,肠胃可以消化,精元还能令人有孕……”

“走动?槐河到此地很近吗?”

方圆是徐慢还是典狱刽子手时收的徒弟,至今不过十六岁。

虽与春日熟悉,但听到春日说起“精元”这样的字眼时,还是有些突兀地尴尬。

扶着一瘸一拐的春日,方圆看了眼前头走的徐慢,见自己的师父对自己旧日的师母说这话没有任何反应,他摸了摸鼻子,回道:“远的。”

“整个槐县,都是围绕槐河所建。义庄地处山脚,从槐河走过来至少要一个多时辰。”

“那便不大可能走得到了。”春日思索,“尸体断头之际,确实可以行走,但我所见过的,最多也不过能走半刻钟。之前看古志时,有过记载南越之地,瘴气深重,断头之后尸体受瘴气催使仍可行走,也不过一刻钟。如此,一个时辰绝无可能。”

方圆点点头,猛地注意到不对的地方:“等等,您所……见过?”顿了顿,“师母……姑娘不是一直在陆府吗,怎么,还见过这种事?”

春日七岁到陆府,多年来一直按着陆府贵女的规制长大。按陆泉宠爱女儿的劲儿,别说死人,恐怕死虫子,春日都没见过。

可现在春日说她,见过尸体?

“……”见方圆震惊,春日默了一下。睨一眼徐慢的背影,她答道:“幼时的事……我生母,曾是仵作。“

徐慢的脚步卡了一下,没回头。

春日说完,又看了一眼徐慢,没瞧出异样,她松了一口气,对方圆道:”我既是来缝尸的,见过尸体也不奇怪吧?你现在才惊异,是否迟了点儿?”

方圆挠头笑了笑。

他又不知道春日真的是来缝尸的。方藏口齿不便,平日见着他都是尽可精简传递消息。

前面她来叫他备仵作匣,就只说有人要用,后来徐慢说春日就是挽面人,他还以为这是什么为了保全春日的办法。

“不过,此案虽然奇异,却为何没有仵作验尸?我刚在竹庐听县令哭,仵作要缝尸再验,还说什么官衙的挽面人和外面的挽面人都不愿意缝尸,因为什么,河伯问路?”春日偏首问道。

“河伯问路与槐县传说有关。传闻里槐县最早不叫槐县,是因为曾有一条恶龙,自称河伯作恶,后来有一位修炼多年的槐花女君听闻此事,来槐县与河伯大战三日,化作一颗巨槐,将河伯镇压槐河之中。”

方圆正想回答,徐慢却先一步解答了。

停在义庄的停尸房前,徐慢推开门,回过头看着春日继续道:“传说离奇,不过槐河中央确实有一颗巨槐,故而此地民众便也对传说深信不疑。”

“这个故事我也听过,之前阿兄游学从湘中回来,给我们讲过这个逸闻。”他这么一说,春日想起来,“可这个传说不是叫‘槐君伏龙’吗,河伯问路又是什么东西?”

“兄长没给我们说全。”

徐慢走到停尸台前,掀起白布,露出无头的一具尸身,“河伯被槐君镇压后,一直蠢蠢欲动,后来一年大旱,槐君为救百姓,分出灵力保槐河不枯,致使封印松动,导致河伯每夜有两个时辰得以逃脱镇压。槐君属阴,为对付封印,河伯便每夜在槐河边对男子问路,等男子靠近,便一口咬掉男子的头颅积攒阳力。”

“而为了不使槐君发觉此事,吃掉头颅后,河伯会操控尸体远离槐河。”

春日明白了:“因为无头行尸太符合传说,所以,此地的民众害怕,仵作也害怕。”

徐慢不置可否:“民众兴许都怕,仵作么……除怕传说之外,他们约莫也还有一层恨意。”

岳霂将军,少随陛下从军,后来金朝攻入,陛下不得不舍弃旧都汴梁,南下临安。

多少百姓放弃故土随君南迁,又有多少亲友受困北边做了金朝奴隶?幸得岳将军镇守,压退南侵的金朝,才让金朝大军停在了南北边线外。

前些年,陛下终于有复国之意,为此亲赐岳将军为兵马大元帅,挥师南上。岳将军也威势如虎,夺回汴梁与北境数城。眼见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愿望近在眼前,可陛下却连下十二诏,把岳将军叫回了临安。

一员亲兵一纸供述,一折诬陷谋反,岳氏满门入狱。十日后,徐慢亲手砍下了恩师岳霂的头颅。

自此后,徐慢成了大赵罪人。

忆起三年前的事,春日微微垂眼道:“如今,我也是罪人了。”

闻言,徐慢眼睫一动,抿了抿唇,他抬手将身旁的仵作箱匣打开,又掀开放着头颅的箱子,命令道:“少啰嗦了,你如今不过区区一个阿春,也配说什么罪人,还不过来缝尸。”

这声难听的“阿春”让春日一下醒了神。她嗫喏两下,把不满忍了下去,松开扶着自己的方圆,走到了台前。

台上是无头尸,台边就放着装着头颅的箱子,还有一个木牌记着“七月廿十,无名”,这是尸体来此的时间。

春日从匣子里拿出羊肠手套戴上,搬出头颅。

这颗头颅是个男子头颅。时隔一月,头颅也没有腐烂,红润的脸上双眼紧闭,嘴唇微白,春日掀开头颅的眼皮,头颅的两眼瞳仁放大,似是死前遭遇了恐怖的一幕。

春日又把头颅反过来,摸了摸断口处的骨头后,她看向尸体的情况。

今日是八月二十二。和头颅一样,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尸体仍没有一点腐化的迹象。体肤轻微僵青,却没有尸斑,若非无头,肌肤按压的速度回弹又异常,躺在这里的尸体简直就像个睡觉的活人。

春日放下头颅,去看尸体的断口处。

断口鲜红,露出一截骨头,春日用器具拉开裹在上头的皮肉,抬手想把尸体翻起来,却因为伤势使不上劲,还拉到了伤口。

剧痛让她眉心抽搐了一下,但她没吭气,正吸一口气想一鼓作气翻过去的时候,徐慢拿手套戴上,两手抬起尸体掀了起来。

“探。”徐慢道。

“……多谢。”

春日不自然地道了声谢,弯腰去摸尸体的脊骨,摸完,摇头站起。

“这尸体我不能缝。”春日道,“头不是他的。”

徐慢松手,看向方圆:“头是在槐河中央的巨槐下挖出来的,方圆走访百姓,这两人确实都在那日深夜前往过槐河。”

“而且确定这尸身是从槐河走到义庄,也是有因为有民众亲眼所见。”徐慢看向头颅,“这头颅是槐县书生许昊,七月廿十这尸体走到义庄,同天许昊就失踪了。前两日方圆排查,在巨槐下挖出许昊头颅后,我就找了许昊的熟识认尸,他说这无头尸就是许昊的尸体。”

“熟人认得也不一定对。”春日道,“这颗头第三节颈椎开始有歪损,证明许昊生前便患有脊柱歪斜,可是这具尸身,却并没有患有此症。”

生前有病的人不可能死了就痊愈,哪怕是患有疯病,剖开头颅观察脑子也会有不同的地方。

这个理她知道,从前是典狱刽子手现今执掌善道司,与生死打交道的徐慢只会更清楚。

但这也会造成问题。头颅对不上尸身,那便说明槐县此处正在发生大案。

“下一具。”徐慢果断道。

义庄的人把另一具尸身和头颅运过来,同样是二十六七的男子,是上月七月十六到的义庄。

春日看完,摇了摇头。

“这也不是这具尸体的头。这个头颅的面色红润,舌苔厚腻发紫,生前当是有心疾,而这身体指头纤细,体无水肿。头颅交换也并非原来的躯体。”

又不是!

方圆一脸忧虑:“槐河附近我们已经搜完了,水都下了两趟,这两颗头的主人最后所处经查也只有槐河。头若对不上,那对应的尸体还能去哪儿?”

“那就要问头了。”春日话落,弯下腰打开仵作匣,拿出洗尸醋冲洗薄刀。

徐慢抓住她:“你做什么,你不是说你不善仵作之事?”

“你也信?”春日瞥了他一眼,抬臂甩开他的手,“生母为仵作,怎么可能只教授我缝尸挽面,我开始记事起,便已经开始学剖尸了。说不精……是不想用这个技艺。”

说完这话,春日的目光落在刀上久久,转向徐慢:“我帮你验尸,不过,挽面人验尸的麻烦,就得你自己收尾了。”

南侵之乱导致大赵许多百姓被迫与亲友死别。安定后,百姓之间便开始流行偶人代葬。

木匠泥匠以精妙的技艺复刻亲友的相貌,而后百姓便将偶人放入棺材下葬。

本来战乱后寄托哀思,也不是什么大事,却不知何时就走歪了道。

百姓之间流传偶人无心,不可寄魂,无法往生。为此便开始偷尸挖五脏,转嫁到偶人里。还出现了仵作缝尸,然后家人下葬时发现器官被仵作盗卖的情况。

那之后,陛下便下令,将本来一体的验尸、缝尸、挽面的仵作拆分成了仵作与挽面人两块。

仵作只可剖尸、验尸,而缝尸之责便交给了以往负责给尸体化妆安葬的挽面人。

而今二十年。

现下春日剖尸,那就是破坏规制,要传出去,官衙里那堆仵作和挽面人估计都要闹,但春日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府出事前,义父就跟她说陛下统整慈善机构为一体之事,百官反对。

要是徐慢办事不力被仵作妨碍便进度迟缓的事入京,那堆官员逼逼赖赖问责徐慢,害得手上实权裁撤或被废爵,那陆府真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保住徐慢,是她首要之务。

至于这身技艺……

她至少没像她那样用在邪道上。

洗净薄刀,春日划开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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