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蕴儿眼眶红着,一脸悲痛道:“兰儿说她不后悔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说完这句话后,她走到沈舒澜旁,低声道:“咱们先出去。”
沈舒澜点点头,同温蕴儿一起出去。
谁知刚跨出门槛,温蕴儿就晕了过去,她赶忙扶着温蕴儿。
刘妈妈听见动静,招来几个丫鬟,将温蕴儿抬到她的缕梅园院里。
刘妈妈让抬过来的那个丫鬟都先出去,嘴里还大声念叨着:“温姑娘悲痛过度昏了过去。”
这话很是强行,让沈舒澜皱着眉头,刘妈妈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让沈舒澜瞬间变了脸色。
“当真吗?”
刘妈妈拉着沈舒澜往一边去,“哎呦我的小姐啊,妈妈我还能空口白牙不成,等大夫瞧完,咱就知道了。”
说完,刘妈妈带着大夫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绣清,你去跟着大夫住抓药。”
刘妈妈喊着绣清去,那是沈舒澜的贴身丫鬟,嘴也是极严的。
沈舒澜眉头紧锁着,对刘妈妈问道:“大夫怎么说?”
刘妈妈摇摇头,想起温姑娘晕倒时,裙子上流着的血,那除了染上兰儿的血,恐怕就是她自己了,便悄声道:“大夫说她腹中孩子月份太小,今日这一折腾,孩子没了。”
“小姐,这温姑娘还未出阁,怎么就有了腹中孩子?”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沈舒澜还没消化完兰儿一事,温表妹竟也……
她对着刘妈妈嘱咐道:“切勿声张了。待会儿绣清将药取回来,拿到她院里熬,这事关系着静安侯府的脸面。”
刘妈妈心知肚明:“奴婢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叫人抬回他自己的院,让绣清取的药。”
刘妈妈顿了顿,又问道:“也不知道,这温姑娘是否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咱们要不要告诉她?”
沈舒澜想了想,她刚失去了兰儿,若是在得知自己失去了孩子,那不是雪上加霜。但又不可能不告诉她。
思来想去,道:“若是她知道,问了,你就说实话,不问,你就等她身子好点,再说也不迟,到时让哥哥还是将她送去外面,住在侯府里,哪天若是传出去,侯府的名声也就毁了。”
刘妈妈点点头,“那这些日子,奴婢在这缕梅园里呆着。”
沈舒澜心口处一直泛着疼痛,她知道那是哥哥在伤心。
沈老夫人等人还要在青苔寺住上一晚,才会回来。
沈舒澜不想此事就这么算了,见哥哥沈舒砚抱着兰儿不吃也不喝的,她劝道:“再怎么样,兰儿已经去了,你总要她入土为安吧。”
沈舒砚还是毫无反应,嘴里念叨着:
“该死的人是他才对。”
她又在一旁说了许多,沈舒砚依旧无反应,嘴里念叨的话,让她有些害怕。
没办法,沈舒澜只好深夜哥哥身边的长随青云,去将谢世子唤来。
沈舒澜交代过青云什么也不要说,只说事态紧急,让谢隽赶紧过来。
若不是谢隽知道青云是沈舒砚的贴身小厮,换做其他人来,谢隽恐怕是不会来的,毕竟只说是事态紧急,却又不说何室。
谢隽跟着青云去到静安侯府时,感受到府内的气氛有些凝重,才觉得事情不对。
他跟着青云,去往沈舒砚的院子,刚跨进院门,就问到了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皱起眉头。
站在院内看沈舒澜一看到他,便如看到了救星,快步走向他,“谢世子,深夜请进来,实属冒犯了。”
谢隽脚步一顿,“是发生何事了?”
沈舒澜直接道:“今日那萧蕊,趁我府中无人,带着一帮人进府,将哥哥的通房兰儿,灌了许多红花,还不许人请大夫,那兰儿就被耽误去了,连同腹中孩子,哥哥现在抱着兰儿嘴里还念叨着,该死的人是他,我怕他做出傻事,就让青云将你请来。”
谢隽听完,只觉得浑身一僵,有些颤抖的问道:“今日府内只留了兰儿姑娘一人在?”
沈舒澜道:“还有一个投奔我侯府的温表妹,她同兰儿的一起长大的,悲痛过度,晕了过去。”
谢隽深吸一口气,扫了一眼临夏,跟着沈舒澜进到了内室。
一推开门,是更为浓重的血腥气,月光通过木窗,照在屋内。
沈舒砚头发凌乱的靠在床榻旁,抱着一身血的兰儿,地上都是干涸的鲜血,看起来有几分渗人。
谢隽看到这幅情景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低声道:“沈辞,今日之事是早已蓄谋已久的。”
此话一出,沈舒砚瞬时见过头扭过去。看向谢隽。
连沈舒澜也脸色一变。
谢隽道:“为何府内无人请来大夫?且不说院内的人,大门看守的人呢?角门把守的人?竟无一人敢去,你不觉得蹊跷吗?”
见沈舒砚皱眉,想到他是听进去了,又道:“偏偏这么巧,你刚好今日替三皇子办事,去了城外,而府内其他人也去了城外。”
沈舒澜也应和道:“是啊哥哥,祖母一向不喜神佛鬼邪,而且她年纪大了,一来一去的,我也不喜劳累,为何、”
“为何姑母非要让府内女眷去青苔寺。”沈舒砚眯着眼睛道。
沈舒澜脸色煞白,看向谢隽道:“这、这、”
沈舒砚将兰儿放好在床榻上,缓缓起身,看着谢隽,“明日还需你帮忙。”
谢隽点点头,“你只管说就是。”
沈舒砚看着沈舒澜,“今日你辛苦了,快回去歇息吧,我和谢世子还有话要说。”
沈舒澜看着沈舒砚,吞吞吐吐道:“哥哥,你好了?”
沈舒砚点点头,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道:“快回去歇息吧,时候不早了。”
沈舒澜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让厨房给你热着饭,你多少吃一点,那我先回院里了。”
原本要走的,又想起了什么,扭头走向沈舒砚,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说完沈舒澜就走了,沈舒砚却拍了拍谢隽的胳膊,眼睛盯着他。
“怎么了?”
谢隽问道。
沈舒砚轻声道:“刚才舒澜说,说温姑娘腹中孩子没了。”
“什么?”
谢隽有些站不稳,往后踉跄的两步,被沈舒砚拉住。
谢隽忽然有了和沈舒砚一样的感受。
他好像能体会到为何沈舒砚是这副模样,若是今日温蕴儿去了,他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谢隽才从沈舒砚房内出来。
他没有离开侯府,而是去了缕梅园。
谢隽翻进内室,刚进去。就看到了在床榻边靠着的温蕴儿。
“怎么在这坐着?”
见她不说话,他坐过去,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拉过锦被将她裹住。
柔声道:“身子这么亮,冻坏了怎么办,嗯?”
温蕴儿趴到他的脖颈边,滚烫的眼泪流到谢隽的脖颈上,“今天我还摸了兰儿的肚子,孩子还踢我了,是我大意了今日,是我没注意,才让萧蕊得了手。”
谢隽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不哭了,听说你今日都悲痛过度,晕倒了,兰儿在天上肯定也不想让为她这么伤心。”
温蕴儿抽抽嗒嗒的道:“她最后走的时候也在说,让我别哭,可我就是忍不住,她还那么年轻,我当初就不该带她来上京的,都怪我。”
谢隽看她样子,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刚没了孩子,忍着心里的酸涩,一字一句道:“不怪你,该怪的人是萧蕊,该死的人也是她。”
温蕴儿叹息,“她贵为公主,我想动手太难了,我连替兰儿报仇都不能。”
谢隽道:“不用你来。”
温蕴儿身子僵了一下,“你是和沈世子商量好了。”
谢隽从喉咙里轻“嗯”一声,“会报仇的,替兰儿,替那个孩子。”
还有一句他在心里念道。
“还有我们的孩子。”
******
自从兰儿去了,沈舒砚就变得死气沉沉的。
温兰儿的棺椁没有停在郊庄上,而是停在在了前院内。
正堂挂满了白绸,设上了香案,棺椁被停放在正中。
沈老夫人一行人回来后,看到侯府挂满了素白的帷幔,被吓了一跳。
沈舒砚穿着素白的衣袍,坐在蒲团上给她烧纸,一沓一沓的黄纸扔进火盆里,火光燎起来,映照着他勾起的嘴角,明明是暗淡枯涸的目光,看起来极为渗人。
他命人将沈愫绑起来,堵着嘴巴,让人摁着她跪在灵堂外。
沈老夫人大骂他不孝,他也听不见。
侯府的人都以为他疯了,沈家弥漫在一片死寂之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停灵七日,让沈愫跪了七日。
终于到了下葬的日子,沈舒砚也守了七日,已经消瘦了一圈,一向喜洁的人下巴都长出了青色的胡渣,身上的白衣已经皱巴了,他毫不在意。
棺椁被抬起,他没去,他事情还未做完,也不敢去。
让青云等人一路洒着白纸,将温兰儿的棺椁埋在了沈家的祖坟,石碑也是由沈舒砚亲手刻的。
沈舒砚之妻沈温氏温兰儿之墓。
吾妻,温兰儿,年二十,卒于元庆十七年,八月十三。
沈舒砚篆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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