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承哄了一路。
庄竹芳一直甩着脸色,好话都没有一句。
索性不哄,撑着伞的手紧紧地捏着,咬着齿关,不耐烦地看着已经走了几步的庄竹芳。
“闹到现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庄竹芳走着走着,头顶上猛然落下雨水,烦躁地回头看,在昏暗的灯笼下,看到了白嘉承一脸的不耐烦。
“吼什么吼?”当即就怼了回去,“你什么意思?”
白嘉承冷着一张脸,上前迈了一大步,冷眼俯视着她:
“分家是好事,成婚之前,你就说过,分家了过我们的生活,这才三天,怎么一点好日子也没有过。”
白嘉承想到在庄家发生的事情,更是怒火三丈,对庄竹芳冷声道:
“你能不能不要听岳母说的那些,生活是我们过,小磕小碰,小打小闹是正常。要真听她说的,岂不是成天要吵架,没有点安生日子?”
白嘉承说完之后,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看庄竹芳皱着眉,满脸的不开心,他借此机会,酝酿酝酿,还要说几句,就见到在林宅的门口的曲红葙。
“三、三嫂?”他迟疑片刻,连忙走到庄竹芳的身旁,轻轻地拐她胳膊,给她暗示。
可庄竹芳还陷在刚才的愤怒之中,回娘家取来的经验,全都扼杀在白嘉承的那一番话之中。
现在胳膊被轻轻地碰了一下,就很是烦躁,怒吼一声,“做什么?”
白嘉承看着庄竹芳这个不近人情的样子,心里哀叹,往后的安生日子成了奢望。
曲红葙真的是无意撞见他们的争吵,摸摸鼻子,低垂着眼睛,眼风扫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庄竹芳沉着一张脸,没有要讲话的意思。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撑伞,温和的目光看庄竹芳。
“我先回去了。”
踏出几步,又停下脚步,提醒道,“你们、早点回家。”
曲红葙没想和他们一起走,这要是走在一路,不得吵成什么样子。
白嘉承瞥一眼庄竹芳,心里满是对妻子说出那般话的悔恨,微微弯腰服软道,“娘子,走吧,不早了。”
“哼!”庄竹芳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住心中的话。
白嘉承尴尬地咳嗽一声,还是快步跟上,给她撑伞。
几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子。
白择声在楼下踱步等着,听见开门的吱呀一声,在细雨中,看见他们一前一后回来的这一幕,目光一时没能收回,直到曲红葙到跟前后,才收回视线。
看着他们两个在朦胧的光晕中,都臭着一张脸,关门都是狠狠一摔。
门板从墙上反复弹了两次,发出沉闷的声响。
“回来了。”白择声低声询问,“他们怎么了?”
曲红葙伸出手指戳戳白择声的胸口,赏他一个白眼,极力地压低声音,“别吱声。”
白择声顺手地接过曲红葙的伞和灯笼,顺口问一嘴。
“案、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抓住了,王衷,王妙的舅舅。”曲红葙边回答,抬脚上楼,声线里满是鄙视。
对这样的案子没什么可复述的,顺便说了一句之后,就什么也不再说。
白择声一直跟随。
“那、二娘呢?”白择声记得还有一个。
“都是亲人作案。”曲红葙语气沉重,抬眸直视着白择声,眼神审视,眼里全是轻蔑之光,“作案动机也只是为了钱财。”
白择声拧眉:“这……”
这……又与前世所发生的事情,并没相似之处。
前世的记忆混乱不堪,他想着想着就轻笑了一声。
曲红葙倒水洗脚,看他跟前跟后的,还一脸的沉重。
“你在这我觉得怪别扭的。”曲红葙笑容尴尬。
白择声也笑出声,反问:“哪里别扭?”
曲红葙脱好鞋袜,脚刚放进去,后知后觉,忙缩回去,仰头盯着他,在昏黄的烛火中,与他正视着,话却说不出口。
白择声也不敢多逗她,迟缓地转身,低声说:“我先过去。”
曲红葙好不容易松口气,见他又回头。
白择声笑着俯视她,“想起来一件事。”
曲红葙纳闷,蹙眉看他:“你说。”
白择声浅笑,卖了个关子:“等你洗好,再说也不迟。”
这么一说,曲红葙还真有不敢过去的胆子。
被寒风驱使着,等倒水回来,白择声在添炭。
他昏迷这几天,一直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做什么都很舒坦,习惯了寂静。
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现下,看见有人添炭,烧水,关窗,甚至地板上的碎屑有人清扫。
床榻有人整理,褥子都平平整整,没有一点褶皱。
她搁下木盆,拿起搭在洗手架上的耙子擦手,在原地站了站,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直到听到一声轻咳,才偏头去看他。
白择声已无大碍,只是面上病态尽显,被木炭的气味给呛到,一声轻咳,却能让曲红葙偏头瞧过来。
氛围突兀,也很尴尬。
曲红葙仰头轻轻地闭上眼睛,长长地舒口气,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她先刺破这样的宁静,“我先去睡了。”
这些日子,她睡在挨着桌案的小榻上,亦如刚成婚那几日,他半夜移至小榻,与曲蔷薇分榻而眠,保持君子的身份。
白择声僵了一下才颔首,闷闷地应声,“嗯,祝好梦。”
手上的动作,却是僵硬地蹲在半空。
本有千言万语要同曲红葙一一道尽,要和她述说这些天本困在梦魇之中所见所闻之事。
可看她这样什么都毫不关心的态度,唯恐说出来会叫她厌恶,嫌弃。
越是这样纠结,白择声眉头紧紧地皱着,视线时时刻刻地落在红红的炭火上,周身围绕着热气。
慢慢地搁下火钳子,回头看向已经在小榻侧躺下的曲红葙,心口心血翻腾。
端起烛台,快步走过去,站在小榻旁,遂又慢慢地蹲下,将烛台防止一旁的几案上,凑近去看曲红葙。
想触碰她,却又不敢。
伸到一半的手,慢慢地收回,迟缓地曲指,齿关紧紧地咬着,鼻尖竟有些酸涩。
静静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却又失声笑出来,笑自己的小心翼翼,笑自己的不勇敢,笑自己的前怕狼后惧虎。
曲红葙迷迷糊糊地,睡眠不足,总觉得捂不热,翻身时顺带扯了被子,平日里能扯得动的被子,今日却觉得特别沉。
用力一扯,往后一倒,身子悬空,顿时也清醒了。
睡眼朦胧中,在昏黄的光影里,看见了小榻边上坐着的白择声,顿时吓一跳。
指尖松散,慢慢地坐起来。
也很迅速地拿起一旁放着的披风罩上,很是不解地垂眸看着他。
白择声偏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酝酿后,问得很直接:“你不愿和我同榻而眠,莫非真要与休书上所写那般,与我划清关系?”
曲红葙惊了一刹,极其困倦,打了个哈欠,遂声线弱弱地回:“没吧。”
白择声听后,往她身边靠近,逼问道:“可是要他人替代我?”
曲红葙纳闷地看着他:“你发什么癫?”
白择声脸皮厚,语出惊人:“我们是夫妻,理应同床共枕。”
曲红葙抬眸,惊疑地垂下眼睛,看着身下坐着的小榻,阴阳怪调,“可成婚那十日,你我并没有同床共枕,你睡的是——这小榻。”
倏然,气氛冷凝。
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择声对于先前的行为很是懊悔,狠狠地捶了一拳柔软却又冰冷的小榻。
“这小榻,真是多余,我明儿就给它搬走。”
他气愤地又捶了两下,侧眸去看曲红葙,生自己的气,“不,我现在就给它扔出去。”
曲红葙看他疯疯癫癫的,短暂地扶额,声音轻轻,满脸无奈:“你呢,有事就说。”
白择声哪里有什么事要和她说。
不过只是看着她宁可一人挤着小榻,也不愿意和他同榻,就想起了自己先前的行为,越想越气,却也不明白,生这个气作甚。
略微地思索一瞬,冷静下来,声音也高了几分。
“睡觉。”
他愤愤地起身,又举步维艰,坐回榻上,盯着曲红葙。
曲红葙被他这样看着,也是生气了,骂道:“你真的不可理……”
话音还没有落下,察觉他一点一点地靠近,强烈的呼吸近在咫尺,没骂完的话,曲红葙被猛然间扑倒,往后倾倒那一瞬,温热的触感触碰在一起。
曲红葙抵着白择声,奋力地挣开他,却被牢牢地箍住,动弹不得,眼睛瞪得老大。
两只手腕就被他一把握住,紧紧地贴过来,听到他的心跳,急剧加速。
头一回被吻得,一时晕头,整个人都软下来,也没了抗拒。
白择声察觉她的迎合,霸道的动作也变得温柔了些,慢慢地松开对她的桎梏。
半截蜡烛早已经燃烧殆尽,就剩最后一点残光。
光影摇摇欲坠。
白择声的心思也跟着坠下去,清晰的双眸,温柔至极。
曲红葙双颊滚烫,慢慢地从他怀中退开,站在榻前,垂眸看他,“你……”
白择声心跳加快,和她同时起身,顺手捞起掉落一旁的披风,温柔地罩在她肩上,附在她耳边,温柔低语,“你不得、对我负责?”
由俯视到仰视,曲红葙很快收了视线,面颊红晕未散。
这八天的零距离照顾浮现脑海,急忙闭上眼睛,说出口的话却是。
“负责个屁,你一个男人……”
白择声委屈地问:“男人怎么了?就不能被负责吗?”
曲红葙背过身,不敢面对他,“我不和你理论,你现在这个状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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