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悠悠转动,豆子的醇香飘溢在着漫着初雪的清晨里。
曲红葙在睡梦中,都能梦到在做皮影戏,冷风从门缝窗缝中溜进来,被冷醒不是一次了,哀怨地坐起来,却又被一只青筋暴起的手给揽了回来。
温热的手掌搭在小腹上,他还沉浸在昨晚甜蜜的互动中,唇角的弧度很难压下去,懒懒的声音传来,“陪我再躺会。”
曲红葙挣脱开他的手,又伸过来,抓着手腕,轻声喝着,“你还……”
“你又闹什么?有本事到爹娘面前说,老在我面前嘟囔嘟囔什么? ”
这一句怒吼穿过墙壁门缝。
白择声立时睁开眼睛,急忙撑着坐起来,穿衣裳速度很快。
想和曲红葙温存的氛围被打破,他心情低沉,穿好衣裳之后,低声和曲红葙说着,“你躺着,别起来。”
曲红葙看他匆匆下楼,忙提醒道:“你小心点。”
“好。”
曲红葙不知怎地,坐不住,起身穿衣,前往窗户旁,透开一条细缝往外瞧。
院子里落满了厚厚一层雪,清晰的鞋印子,猫爪印。
这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曲红葙心里烦躁的很。
北院也传来孩童的啼哭。
曲红葙披上斗篷,往楼下走,向北院而去。
门虚掩着,弱弱的孩童啼哭,和风声混合在一起,让人揪心非常。
曲红葙轻敲了门,哄孩子的声线骤然停住,门从里面打开,门缝中露出一张可爱的面庞,眼神却很是忧郁。
“婶娘。”白东旭低低的,已然没了之前的活泼。
他目光呆呆的,走到床榻前,安安静静地站在那,看着娘亲哄哭了小半宿的妹妹。
才一个晚上,王红英就憔悴了不少,眼窝发青,眼里布满血丝,怯懦地看着曲红葙。
曲红葙上前,柔声道,“大嫂,给我,我来哄她。”
接过温暖的襁褓,瞧着里面粉雕玉琢的孩子,温柔的笑意染上眉稍,坐于榻前的圆凳上,低眸看她,看她还嘤嘤地啼哭,望向王红英,“大嫂,可换过褯子了?”
“换过了。”王红英颔首,声线沙哑,“也喂过奶了。”
“还是哭。”她抬起手背抹掉眼泪,还是保持着微笑。
外面的争吵声音不断,钻了王红英满耳朵,一听到那些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曲红葙轻轻地拍打着怀中的襁褓,看着王红英这样,也是揪心,怀中的孩子还是啼哭不止。
忙站起来,步子缓慢地踱步,耐心地哄着,也思忖着书中的剧情。
襁褓中的孩子不哭了,曲红葙坐下,才注意到王红英满是泪光的双目一直盯着自己。
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王红英揪着的心才放下来,露出一丝笑意,“谢谢弟妹。”
曲红葙微微摇头,唇角上扬:“客气了。”
此时静下心来,外面的声音溜进耳朵,曲红葙将襁褓放到王红英的身旁,压低声音,“我去看看。”
“别去。”王红英忙劝道,“她泼辣,怕伤着你。”
“没事。”曲红葙知道王红英的为人,温和地笑着,“总得有人当恶人。”
打开门,头上落下不少的白雪。
曲红葙大步走过去,听见庄竹芳的低泣,白嘉承在边上更唉声叹气。
庄竹芳因为分家早,她心里不平衡,才想和老娘求取经验。
曲红葙被这样的借口给震惊,在书里,和白择声的前世记忆中,可不是因为这些。
还真是有些被小全的操作给秀到了,分不分家,都有争吵的借口。
借口还那么地奇葩,都无法说出口。
正厅中,袁婵环视站在面前的儿子儿媳,微微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瞧着还要争论的庄竹芳,语重心长,“今日,是你们成亲的第四天,就闹得不安宁。”
庄竹芳瘪嘴,不耐烦地怼回去,“还不是因为你们不尊重我。”
袁婵沉着一张脸,耐着性子回,“哪要怎样才算是尊重你呢?”
庄竹芳刚要讲话,就见一直坐着的白志寅起身,迈了两步往前,看他似笑非笑,不禁皱着眉头。
白志寅轻拍袁婵的胳膊,声音温和地问,“弟妹就为这点事情找茬,折腾嘉承,可曾想过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白嘉承很是感激地看着白志寅,不知不觉间,步子慢慢地往他那边挪。
庄竹芳看见突然倒戈的白嘉承,一想到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就觉得他跟自己不是一伙的,问出的来的声都轻了很多,“你为什么站那边去?”
白嘉承扣扣脑门,很是为难地说,“我和你说很多次了,分家没什么不好。”
害怕看见庄竹芳的眼泪,立即低下头去,可也没多久,他又迈着步子走到她身边去,低声哄她。
“好了,好了,岳母岳父说的那些的伎俩就不要用在这里了,别伤了和气。”
白志寅适时地出声,“分家是我提出来的,弟妹若是还有什么想法,就找我,没必要找公婆撒气,也别找你大嫂和三嫂。”
“既然分家,就要过好自己的小生活。”
庄竹芳竟诧异了片刻,抬眸去看白志寅。
白志寅轻轻一笑,说出一句,“把藏在大门口的吸运符挖出来,这一招,对白家没什么用。”
“反倒是——”白志寅笑里藏刀,“庄家会受其害。”
白志寅面色猛然冷下来,说话声线都沉了许多,“若你还是听信娘家给你的那些好话,别怪我不客气。”
吸运符?这三个字,一下子就炸进了在场的人耳朵里。
白云杉音量很高,面上满是惊惧,“家里埋了那害人的东西?”
就连白择声都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曲红葙。
曲红葙早已经做好了当恶人的准备,可没想到,白志寅会有这一出,也压根没想到白志寅会知道得这么透彻,细枝末节都拿捏得稳稳当当。
庄竹芳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缓和了好一会儿才站稳脚跟。
她眉头紧皱,眼里满是惶恐,却质问道,“你偷看我?”
白志寅往前站一步,音色沉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弟妹,今日,我能好好地跟你在这里掰扯,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他也不管在场的人都是什么表情,转身,望向白云杉和袁婵,声音和软,“爹,娘,给我把铁锹。”
白云杉还木木地,一时之间还没有从吸运符那里缓过来,没说话,先迈一步出去了。
白择声默默地,跟着出去,他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有?这和前世的轨迹又差了十万八千里。
曲红葙上下打量着白志寅,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可大量的眼神还没有收回,就被白志寅抓了个正着,勉强地笑笑。
这么不顾情面地指责出来,还真的是有些疯狂。
白阒安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白嘉承的肩膀,叹了一声,却不知说什么。
白嘉承没敢看白阒安,面上没半点好气色,歪着脑袋去看庄竹芳。
看着庄竹芳很是紧张的模样,眼神闪躲,刚才的那一番嚣张地气焰已泄了下去。
不禁真的后怕起来,若要挖出那害人的吸运符,会有怎样的后果。
这可比岳父岳母说的那些伎俩杀伤力还要大。
院子里落满厚厚的白雪,曲红葙站在门口,没敢往前走,看见他们兄弟几个跟随过去。
白志寅很精确地找到了院子大门底下埋藏的吸运符,看白择声亲自上手挖,以他受伤还没有痊愈为借口,接过了他手上的铁锹。
吸运符这个东西,信呢,则有,不信,则什么不会发生。
可,白云杉曾经被这个东西给整得有了心理阴影,实在是没有想到亲家会做出这么阴损的事情来。
几铁锹下去,翻开脏雪和泥土,在湿润的泥土中,看到了由布包着的物品。
白云杉上前弯腰拿起来,也不顾上满沾染着的泥土,翻开折叠的布包,心惊胆战地打开,看到了里面的符。
刺眼的朱砂,醒目的黄色,还有那如鬼画的笔迹。
白云杉下巴颤抖,将很是烫手的符纸递到袁婵面前,“这这这……”
在这长时间里,没有说一句话,望着庄竹芳,则是长长地叹口气,“哎。”
庄竹芳吞咽一口唾沫,眼里流出泪水,泄气地般回,“这是,我爹叫我这么做的。”
“为何?”白云杉满眼失望,把符纸递给她,“你是怎么拿进这院子的,就怎么拿回去吧。”
庄竹芳哪里还敢接,可看见这一双双狠戾的眼睛,容不得她敢拒绝,忙伸手接过来,啜泣道,“我这都是听了我爹娘的话,我……”
“行了。”白云杉摆手,已经不想再听这些,脸色沉着,严肃地看着她,着重思考之后,念及嘉承,没有把话说得太重:“从今往后,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庄竹芳面上满是羞愧,原以为白云杉这样说着,就是不和她计较,心才刚放松一些,耳边突然想起来一个透着讽刺的声音。
“你不妨再回去一趟,看看你家人对你的态度是否有转变?”
她抬眸,眸中满是莹莹的泪光,和疑问,心中同时也在想这个问题,爹娘兄长对她都是很不错的,什么都紧着她,从未对她有过苛责和谩骂。
白志寅轻蔑地笑着,将庄竹芳的所有神情都收进眼底,唇角上扬,回头看着正白云杉和袁婵,给予宽慰道,“爹,娘,有些饿了,早饭吃些什么?”
僵硬的氛围都缓和了些,袁婵倏然地咳嗽一声,望向白志寅的目光都有些奇怪,只是没有捅破,顺着他的话往下讲,“吃点豆花吧,去外面买些油饼。”
白阒安往前站一步,声音还是闷闷的:“油饼我去买。”
袁婵惊疑的目光仍旧没能从白志寅的身上收回来,还是白择声过来,轻轻地碰了她的胳膊,轻声提醒,“娘,今天多亏二哥了。”
袁婵紧紧地咬着牙齿,颔首笑道:“是啊。”
笑意收敛,轻飘飘地望向白嘉承和庄竹芳,斟酌言语,“嘉承,娘多嘴一句,现在你们不宜搬出,以等稳定了才搬,不然又出些什么事情,隔得远,我们也不能及时出面。”
庄竹芳头皮麻麻的,什么都听不进去,木讷地看着袁婵。
袁婵眼神撇过庄竹芳,又说道:“今日之后,你有什么想法,来和我商量,不要和嘉承闹,他和你一样,年纪轻轻,拿不住事。”
白志寅插了一句:“听人劝,吃饱饭。”
袁婵险些差点咬到了舌头,不经意间瞪了他一眼,对庄竹芳说,“时辰不早了,该吃早饭,你别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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