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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瑞雪惊千里

锦城的天气入了冬,就很难见回万里晴空。大多数时刻,天空都是浅灰色云翳一片。而天气预报里,那场的迟迟未落的大雪,就落在她和云女士去城南山上那日。

去山上的一路上,每路过一个地方,云女士都能熟络的同司机讲起一二。司机李叔是锦城本地人,前些日子刚被程知新安排到西岭园来,专门负责云女士的出行安排。也是程知新在知晓机场事件后,特意安排的。

云裳虽大多数时候,都与他争锋相对,也时常拒绝来自他看似关心的好意。但这次,倒没有在这件事上有所推辞。毕竟事关云女士,她到底是没有必要为她和程知新置气而承担后果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阔别锦城十余年,这座城市,俨然早已不是云静婷女士眼里当初的样子了。在苏市时,云裳最爱听云女士讲起她年轻时的各种光辉事迹。讲到兴起时,能看到老太太眼睛里似有繁星般,一闪一闪的。只是每当提及程先生时,面色虽未变,但转而失落的语气,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彼时的云裳并不知晓,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可以有多深远,隔着时间洪流、世事无常,用情至深的人,总是难以忘怀。有人住在回忆和现在的时间缝隙里,一次又一次的回头看。却都只见那时景,再不见那时人。

此次云静婷女士带云裳去城南山,说是去庙里烧烧香,而更主要的目的是云女士要去看望一位她年少时的好友。而她那位好友,自前些年从京南大学任教退休后,便住进了这城南山,说是避世修行。

来之前,云女士并未细说她那位好友的情况,云裳也没多问,直到车子停在山间一座中式院落前,她才明白过来,云女士的这位好友并非寻常人。

只是更令她意外的是,她在这里,再次遇到了那人。

园林式的中式别墅坐落在清风雅静的山间,青砖小瓦,回廊小桥,庭中假山林立,流水潺潺,是一处避世极佳的雅苑。

在小斯的带领下,云裳和云女士沿着回廊,绕过大半个庭院,便抵达了别墅的客厅。一路过来,都能听到一阵似有若无的钢琴声。一开始,云舒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越走近,钢琴声越是明显。直到这会儿,她能完全的听出来,弹的是《Golden Hour》。

也是在见到这座中式别墅的主人后,云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云静婷女士今日要来看望的这位年少好友,正是那日柏然口中提到的金教授。

“快来坐,静婷,多年不见了。你在苏市可还好?”

“一切都好。你在这山间,待得还算愉悦?”

“也还算好。”

多年未见的昔日好友,横跨人生半数光景后,再见时,大家的身上早已敛去了几分光芒。

两位老教授简短两句叙完旧后,话头便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小辈身上。

“这就是云裳吧。真是好多年没见到了,上次见她,还是很小的时候,在西岭园内,毛笔都拿不稳的年纪,倔犟练字的模样,多招人喜欢。这会儿都长这么大了。”

对于幼年时期的事,云裳是好多都记不得了,只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我先前听柏舜说,这丫头写得一手的好字。正好我楼上书房的笔墨还未收,可以让这丫头写上一幅,赠我,可好?”

写字赠人,多年来,已经变成了云裳出门在外的固定节目了。关于她“写得一手好字”这件事,一开始,只有柏然和温砚知道,后来偶然间当着柏教授的面写过几个字,至此,这件事便一发不可收拾的传开来了。尤其是在面对云女士和柏教授那一众舞文弄墨的好友时,她总是会被点名,给他们写上几个字。

就好比如此刻,虽说是第一次见到金教授,但关于她的事,她似乎也是知道不少。不知为何,云裳很不喜欢这种,来自陌生人的了解。总给她一种刻意而有所图的不好感受。

转而一行人走上实木雕花扶栏的楼梯到了二楼的书房内。书房在二楼尽头,在抵达书房前,还需路过琴房,云裳走在两位教授后面,认真的走着,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周遭。只听到了戛然而止钢琴声,但也并未深究琴声是从那间哪间房传来。

在踏进院子前,云裳就注意到了这里不仅从里到外的布景透露着雅,更雅的是它高挂于门前的牌匾上写的是“闲云居”。

这倒是也让她不禁想到了那几句佛家楹联:

“野鹤闲云,何非法相。清风明月,亦是色尘。”

段京熙是在云裳写完第一句诗时,走进的书房。一来便瞧见了她执笔写字的认真模样,同那日在柏家见到的她,倒是两个样子。微蹙的眉间,有几缕碎发自然的垂在两便,她的视线专注的落在纸上的笔墨间。

落入段京熙眼里,便是这样一副景象,他总觉得着,她此刻,该是身着一身素色旗袍的。

书法写字最讲求气定神闲,执笔人越是松弛,写出来字越有看头。云舒自小便不是什么好静勿动的性子,所以刚练那几年的字,根本没眼看。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在云静婷女士的严苛要求下,这些年的练字倒是磨了不少她的焦躁性子。

云女士常道:“练字观心,亦修心。”她希望她能长成胸有惊涛而面如平湖的性子。

一气呵成,这两句楹联便以行书的形式落在了宣纸上,也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字写得真好。”随之而来的话,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是要比你写得好。”金教授倒是半分面子不给他留。

“云教授好,我是京熙。”段京熙走到跟前,清风霁月的样子似是给这书房里刮起了一阵清风。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羊绒大衣,配上他身高,从进门到人前,走的那两步,让云舒觉得,先前同柏然去某个秀场的看的那些名模走的也不过如此。

气质这种东西,天生的总归是要更引人些。

“你也好,前几日在柏家见过你那副《松鹤延年》画得极好。”

云女士倒是少见的没有吝啬自己的夸赞,想来那天那幅画,不仅画进了她的眼里,还画进了她的心里。

“您过奖了。还是小时候跟着程老学画时,底子打得好。”

“也是你天赋极佳。我还要在锦城待上些日子,空了可来西岭园坐坐。”

“一定会的。”段京熙恭敬的应着。

云静婷记起他小的时候刚出生那会儿,众人去段家送礼,见过他的人都称赞他生得好。后来越长越大,容貌也愈发的精致,十几岁的年纪,便已是眉如墨画,眼似星辰。再加之,他超乎同龄人的沉稳,说起话来的样子,倒是和段家老爷子年轻时没差分毫。

想来,这段家的下任话事人,应当是他了。到这儿,云女士又多瞧了一眼他。这一眼,一时间,倒是让段京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云裳,这是我孙子,段京熙。比你大上两岁,得是哥哥了。”金教授拍了拍自家孙子的肩,介绍道。

“我们见过。”段京熙回这句的话的时候,是看着她的。他的语气里带着某种笃定,事后回想,云裳总觉着他话里有话。

“是见过,京熙哥哥好。”迫于长辈跟前,云裳不得不硬着头皮叫他一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是令他没有想到的。也是好多年了,没再听人这样叫过他了。他先是一愣,震惊之余才又欣然的点了点头。

段京熙是前两日来的闲云居,嘴上说是来陪金教授几日,而实际上是来躲个清静。段家一到年底,里里外外的应酬便是不曾断过,自他成年后,每年都是他应了绝大一部分的局。而今年,他想躲个清闲,便早早的就来了这闲云居。

昨晚临睡前,金教授特意同他打了招呼,今日有贵客临门,让他早些起来迎客。于是吃完早饭,便坐到琴房前,练着曲。直到完整的弹奏完三首曲子,他才看到那道从琴房门前走过的熟悉背影。

然后便有了刚才书房里的那一幕。

山间的气温,要比城里冷上几分,再加之落雪,更是冻人几分。在闲云居吃完午饭后,金教授便拉着云女士去了闲云居的观景台喝茶、说话。正好碰着段京熙要出门,金教授便让他带着云裳一起出门去逛逛。还不等云裳拒绝的话讲出来,段京熙一句:“好啊。”便应下了。

直到出门坐上段京熙的副驾,云裳都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答应。

闲云居距离普照寺,开车不过二十分钟路程。出门前,段京熙从司机手里拿过车钥匙说要自己开车去。司机还很疑惑的又跟他确认了一遍。他自十八岁在国内了拿了驾照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国外,回国时间少不说,也没见他怎么在国内开过车。

司机林叔的担忧都写在脸上,反观当事人倒是一脸的轻松,在一边打开车门之际还不忘出声安慰司机:“放心吧,林叔。我这车还是搁您跟前学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云裳坐在副驾驶早已系好了安全带,车开始平稳的行驶了起来。和不熟的人,近距离的身处独立的空间里,总是避免不了尴尬。云裳将视线转移到窗外,沿途的风景随着车辆行驶,开始后退,刚在站在路边的司机林叔,此时在后视镜里也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就这么担心我的车技?”段京熙率先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如果我现在想下车的话,还来得及吗?”云裳顺着他的话,故意说。

“当然是来不及了,哪有上了贼船,还有下的道理。”

车里尴尬的气氛,随着两人这两句短暂的玩笑话,消散了不少。

早上来时,云裳在车上就听李叔说了普照寺的庙会。说是每年都很热闹,一年到底,这天来这庙里还愿的香客不少。只是,令她没想到的,能这么多。

段京熙将车停在山门前的停车场,只是这天是真的冷,刚下车,一阵雪风袭来,吹得只穿了件大衣的她,不自觉的哆嗦了下。

“冷吗?”同样穿了一件大衣的段京熙像个无事人似的,寒风中,仪态依旧。

“挺冷的,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看天气预报了。”她如实回。

“捏着这个,应该会好点儿。”他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了一个暖宝宝,摊开手掌,递到了她面前。

暖宝宝被折叠成了一个暖手宝的样子,刚好能被她捏在手里,是挺暖和的,有一种从掌心蔓延至心脏的炽热。

而后的路程里,他全程都是走在她的左手边,以他出众的身高,和挺拔的身姿,挡住了半数的风。

真是个好人啊,云裳在心里默默的给他竖了大拇指。

停车场距离寺庙山门前,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不赶时间的两人,不快不慢的走着。临近山门,有许多小摊子摆着各种各样的香和蜡烛。同样的,也挤满了人。

这会儿,雪落得比刚才的出门时,大了不少。

佛曰:“心若无尘,落雪听蝉。”

这座重建于清代的古刹,在这漫天纷飞的大雪里,更显庄严与宁静。雪落焚香,随着钟声阵阵,一首无声的诗,写就于这山林间。

踩着青石板上了几步阶梯,就是寺庙大门,红墙绿瓦,工艺繁复的雕花牌坊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普照寺”。进入庙内,还得走上一段稍长一点的阶梯,才能抵达打大殿前的香炉处。

陆陆续续的往上走的人不少,有年轻的男女,有年迈的老人,有蹦蹦跳跳的小孩儿,他和段京熙穿行在其中,因为他过于惹眼的外貌,招致来了不少的目光。

不一会儿就到了香炉所在的院内。院内,青烟缭绕、红烛佛光,两香炉、两烛台以对称的形式伫立在两边。上香的香客秩序井然,燃灯敬拜。

云裳去了请香处,拿回了六支香,分给了段京熙三支。他有些意外的接过,听她说。

“来都来了,你也拜拜吧。”

虽说他一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此刻,他看着她递过来的那三支香,愣了片刻,分神间,他只知好意不可辜负。

他学着她的样子,轻闭双眼,双手秉着三柱清香,四方三拜后,将香插入香炉内。

一切结束后,段京熙不禁在心里自嘲起来。每年的大年初一,他都会跟随家里人来这庙里上香,自记事起到现如今,已有十余年之久,竟都不及此刻半分的认真。

举香行拜前,他心间清明,无所求。低头三拜后,他记起一人。

一方净土,三柱清香,愿心之所愿皆如愿。

绕开人群,他们从一旁回廊往后面的大雄宝殿走去。此刻大雄宝殿前早已排起了长队,队伍一直延伸到阶梯之下,还有不断加入队伍的人。

段京熙瞧出了她也想去拜拜的心思的,只是不明白她在犹豫什么?不待她回神,就拉起了她的手腕,站到了长长的队伍中。

漫天飞雪里,他盯着她的眼睛,说了和她同样的话。

“来都来了,去拜拜吧。”

大雪仍旧在下,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轮到他们时,段京熙示意她去,他在殿外等她。他见她跪在佛前蒲团上,双手合十,抬眸望向佛像,不知在想些什么,紧皱的眉头比先前写字时更深,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何种参天的苦难,总爱皱眉。

云裳拜佛也求佛,更知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但一想到她那命盘天定的好友温砚,她也只能无力的在心底偷偷的说上一句:“我又来替你拜拜了。”

起身,回头,她撞进那一汪温柔似水的眼眸里,他避开人群,站在回廊尽头,隔着殿前未燃尽的香火云烟,与她对望。刚才心里突生的那阵虚妄和空落,在对望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了落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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