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宿云生倒是赶回来用了,虞千梨问他情况如何,他安抚地笑笑,“传言不可信。”
只是,虽说传言不可信,但秦夫人却揪着这点,一定要宿云生洗清传言,还说都是秦老爷那位姨娘搞的鬼,要把她关进大牢,好给自己的女儿偿命。
说到后面就有些口不择言了,那位姨娘宿云生调查了,无父无母,背后没什么势力,流言说是秦老爷怕报复传出来的还更可信。
不过秦夫人的女儿,那位秦四小姐,死的确实蹊跷了些,明明李神医都给她诊治,救回了一条命了。
宿云生扶紧了碗,他打算调查一下这位秦四小姐的死因,想到这,他略带歉意地看了看虞千梨,明明这是婚假,却还要忙公务。
虞千梨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他:“怎么了?”
“公主多吃些,”宿云生给她夹菜,又问:“公主有什么想吃的糕点吗?”
等他腾出空来就做。
虞千梨咬了咬筷子,问他:“你会做什么?”
宿云生温声笑了笑,“公主想吃什么?”
“枣泥酥饼,椰香糯米滋,桂花糖藕,如意糕……”虞千梨毫不客气地数着名字,这些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宿云生点头,一一记下名字,听虞千梨停下声音,他抬头问:“只有这些吗?公主可还想喝些饮品?”
虞千梨左右鼓了鼓腮帮子,摇头,“这些都不太想吃,我想吃宿蒸饼了。”
宿云生仍记录着,说“好”。
宿蒸饼的话,他记得昨日厨房里剩了些饼,特意让阿嬷收好了,今日就可烤来。
看着他把记录了自己报的点心名的纸折起来装进袖口,虞千梨默默疑惑,难道这些他都会做吗?
或许她应该忘了,宿云生特意在临安街开了一家糕点铺子。
宿云生从今日就忙了起来,虞千梨抽空回了一趟宫,去问长公主那卢家流放的传言。
虞茵面色凝重,说朝中确实有这样的争议存在,卢老爷官不大,延续祖上血脉,这才当了个小官,无什么大作为,有时还会出点岔子,不过也成不了说法。
在朝堂不起眼,只是吃老本,渐渐衰落。
却有官员上奏,说卢氏无功绩,却每日花钱如流水,吃穿用度奢靡浪费,是行了贪污受贿之事。
说法夸张,可还真让他找到了岔子,因为卢老爷解释不出卢家的钱财来自何处,祖上再积富,也是有记录的,不能凭空多出这么多。
既然解释不出来,卢老爷的监管不力就变成了监守自盗。
虞时墨的说法是就按流放处置,他认为贪污受贿这等大事必加严惩。
虞茵是还想继续调查的,她不信钱财还能凭空生出来,总有个根源。
但朝臣不同意啊,说都已经查了足有一月,仍是一点苗头都没有,明里暗里的意思是长公主想趁此包庇。
所以虞茵现在也是两难,若是卢老爷说出钱财是如何得来的,她还能根据原因判断罪行几等,否则就得按贪污受贿行流放罪了。
虞千梨点了点头,心里也生出困惑。
怎么可能查不出来,那是被谁遮掩去了?
虞千梨想起姚欢眠说的,卢老爷没和什么朝臣走得近,平日里也不去什么赌坊当铺,这么简单的人际也查不出来,那可能是真的没办法了。
但朝中的事却从未泄露出去半分,虞茵一早就下过令,还未定罪的事要是有人敢出去嚼舌根,那就先定此人的罪,此话一出,大臣们在外自然不敢过多议论。
虞茵也是想到秦夫人本就遭受了打击,如今状况已不太好,就有此令,可没想到还是传出去了。
这日晚上,宿蒸饼刚烤好,虞千梨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旁,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轻轻咬了一口,酥脆可口。
灵玉和山岚服侍在一旁,似乎有些不解。
灵玉悄悄与妹妹耳语:“明明这刚出炉的蒸饼好吃,公主为何爱吃隔夜的蒸饼啊。”
山岚轻轻瞥了她一眼:“可能公主吃惯了那些精致的糕饼,就想尝尝这宿蒸饼吧。”
画晴闻声回头,一人轻轻敲了一下脑袋,“你们两个,虽然公主性子宽和,府里的下人们平日也能得几块精巧可口的点心吃。”
“可也别贪心不足,这宿蒸饼虽做法简单,吃起来却酥脆可口,是不输其它精制点心的。”
灵玉捂着脑袋,似懂非懂地“哦”了句。
山岚点头,认真道:“画晴姐姐说的是,山岚铭记在心。”
宿云生大概确实是忙,只陪虞千梨坐了一会儿,就又回了大理寺。
虞千梨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出了神,她还是觉得那日秦湘的反应有些异常。
想到这,她吩咐画晴备轿,打算去一趟秦府。
路上碰到了姚欢眠,她本意是去找卢小姐再问一问卢老爷的事,知道了虞千梨要去秦府,就跟着一同去。
秦府此时传出其乐融融的声音,秦夫人和秦四小姐不在,剩下的三口人听上去挺像一家人的,喜庆和乐。
秦老爷大概是没料到虞千梨会来他这秦府,急匆匆出来时脸上是藏不住的诧异。
嘉阳公主的尊驾停在他府前,人却没出来,这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只好连忙跪下行礼,恭敬道:“嘉阳公主莅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
那姨娘和秦湘以及一众丫鬟仆人也跪拜在地。
虞千梨静静地坐在轿内,姚欢眠也有点迷糊,朝她眨了眨眼无声询问。
秦湘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在秦府一向被捧着,纵使上次开口得罪了虞千梨,也被宋绮安轻轻揭过,脾气养的越来越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欲抬头,姨娘一把按住了她。
秦湘再不情愿,她娘和她,一个妾室一个庶出,即使此刻主母不在府内,即便她们把这秦府弄得乌烟瘴气,自己当头做主。
君不点头,她们也是没有资格抬头去看虞千梨的车驾。
大概有一刻钟,虞千梨才不急不缓下轿,让他们起身。
秦家主看着她走向府内的背影,轻轻拍了拍姨娘的手以示安慰。
厅里大概是正在用点心,三张座位摆的近,看上去亲密极了。
虞千梨随意打量了下这地方的布置,很是奢靡,颜色大都是粉或红,温馨喜庆,却莫名看的人有点不舒服。
虞千梨的目光最后又落回桌上的点心上,点心也是千味楼里正流行的,价格被人们越捧越高,没点银子还买不到。
“点心不错。”她淡淡笑着,评价了一句。
这一句话不知触了秦湘什么痛脚,她语气怨怨地道:“我们秦家小门小户,自然比不得嘉阳公主金枝玉叶,吃的用的都是奢华之物,公主瞧不上也是正常。”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姚欢眠听得直皱眉。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位秦小姐是如此狭隘鄙薄之人,正想开口反驳,虞千梨握了握她的衣袖,暗暗冲她摇了下头。
那姨娘倒是有眼力见,从身后拍了下秦湘,告诫她不得乱说话。
虞千梨继续打量房里的布置,按理说一个官员府邸的正厅,怎么会布置的如此不伦不类,而且看上去虽艳俗,但用的料子又是极好的,这是哪样?
秦湘穿的衣服样式也是极好的,甚至不输宫里的娘娘。
虞千梨不了解秦老爷的官职,但她知道他的官阶是没有这么多俸禄的。
那这银子,又是哪里来的?也是说不出原因的钱财吗?
她突然想起那位秦夫人,听说秦夫人被这几人欺负的厉害,以至于疯魔。
难不成,秦夫人的银子,还补贴到秦老爷和姨娘屋里了?
要是卢老爷供秦夫人不止,银子还支撑着两个府的开支,这着实有些大了。
但想也不太会是这样,否则秦夫人可能要更疯上一疯,吃她的用她的,到头来她落了个这样的下场,那还得了。
姚欢眠很聪明,一下就明白虞千梨的意思了,笑着开口:“秦老爷这屋布置的不错,不知是谁的手笔。”
秦湘骄傲道:“当然是我娘布置的,用的都是临安最好的料子。”
那姨娘没说什么,她看起来倒是很警惕。
虞千梨笑了笑,状似无意,开口却突然:“不知秦四小姐埋在何处?”
她说话时紧盯着三人的神情。
等了有片刻,秦老爷才讪笑着开口:“这……小女已于前些时日不幸逝世,现下已入土……”
“——秦老爷,”虞千梨开口打断,要笑不笑地盯着他,“秦四小姐埋在何处?”
姚欢眠也在一旁帮衬,“秦老爷这是不愿回答吗?”
看到秦老爷仍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她笑了笑,蓦地厉声喝道:“公主问话,吞吞吐吐?你敢不敬嘉阳公主!”
“砰”的一声,秦老爷双膝跪地,惊恐求饶:“下官不敢哪,只是,只是小女不知碰了什么邪祟,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褐色斑点,怕冲撞了公主贵体啊!”
这话倒是让虞千梨听笑了,她与姚欢眠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本公主可从没说过要揭开四小姐的墓碑去看尸身,何来冲撞一说?”虞千梨语气悠悠,“不过现在,倒是不得不见见四小姐本尊了。”
秦老爷面如死灰,只得颤着唇,告诉了她埋在何处。
而秦湘,早在虞千梨问起秦四小姐一事时,就已经白着脸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了。
虞千梨二人往外走,秦老爷却倏地倒地,面色惨白。
不就问了个话,怎么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马车上,虞千梨与姚欢眠对坐,夸她:“配合的不错。”
姚欢眠颇为自豪:“要是还看不出公主殿下的意图,那欢眠可没资格继续待在公主身边了。”
顿了顿,她直接说出得到的信息:“那姨娘面上看起来虽然一直对我们抱有警惕之心,实则不然,”
她迎着虞千梨的视线,慢慢说道:“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
就像一些世家大族里有的那种妾室,靠着家里做主的人养活,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争宠。
这位姨娘,只是比常人看上去冷静了些,仅此而已。
“所以我猜测,秦四小姐的死和她并没什么关系,她可能并不知情。”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心思更加深沉,我没瞧出来。”
虞千梨点头,确实,当时她提到秦四小姐时,明显秦湘和秦老爷的反应更大。
虽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凶手,但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而且秦夫人还疯着,这点和他们脱不了干系,逃不了罪名。
虞千梨想起每次秦湘的反应,她的害怕和无助,颤抖着摇头,就好像秦四小姐的死,就是为了做给她看,用以警示。
当时跪在地上,秦老爷和姨娘都对秦湘做出了保护之态,像是怕她遇到危险。
回府后,虞千梨命一个小厮小厮跑了一趟大理寺,把秦四小姐的葬身之地告诉了宿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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