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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征平二十五年酉月,此时秋影入檐,暑气渐消。

江州知府前院的书房外,一袭黑色夜行衣从树梢疾速掠过,敏捷地自窗跃入房中,只留下几株木樨花枝影子,月下微晃……

今夜,知府胡承礼屏退亲随,正独自在书房中,提笔向齐王殿下书呈邸报,惝恍间见一道阴影投在桌案上,顿时才发觉房内多了一人。遂搁下手中竹雕云毫笔,抬首道:“何人!”

只见一男子自书房内的黑漆描金边花卉屏风后,缓步踱出,定定地立在桌案对面。

胡承礼见此人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置于腰间的墨色刀柄上,头戴遮面,发丝隐在其中,仅露出的一双眸杀机内蕴。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我堂堂知府衙门!”话语间,冷汗已浸透了身上的云锻外袍。

黑衣人嗤笑一声,眸光未变,只右手青筋凸起,猛然反手一握,寒光微闪中,刀已归鞘,夜风吹动的几缕桂香中,混入一丝腥甜……

此时窗外一双眼充满骇然,少年双手骨节突起,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巴,才避免自己的喉咙因过度紧张,而发出声响。

他极力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将身躯隐入旁边的木樨树后,直到离书房足有好几丈远,才敢加快步伐,匆匆绕过厢房,返回马厩的偏房处。

此刻躺在榻上,方才血腥的场面都还一直在眼帘间浮现,挥散不去,少年翻来覆去,感觉到心脏一直在不停地猛烈跳动,用手摸了摸胸口,谁知却手下一空,暗道:“糟了!玉佩怎的不见了?”

这玉佩须得找寻回来,虽只有一个钱币大小,质地也不算佳品,但却是爹爹千辛万苦换来的。

听阿姐说,为了换这两枚小小的玉佩,爹爹足足攒了三个月的银钱。

阿姐与自己各有一块,上面刻有他们彼此的姓名。

少年紧皱着眉头,连忙翻身坐起,左右翻找起来,却未在房中寻得。

适才喂马时还在的,只中途去了躺厢房,路过书房外时,有过短暂停留。若是落在书房外……一想到适才的情景,呼吸开始变得凝重,太阳穴突突地跳。

此时也不知那杀手离开没有,定然无法原路返回,只能等晚些时候再去寻了。

戌时三刻,一名身着暮云灰圆领直裰的方脸中年男子,自院中的青石板小路上匆匆而过。

此人乃是江州知府的大管家曹忠,半个时辰前,他刚在城外的暗仓,密会了几个贩私盐的盐场灶户,现下正返回府中,向知府大人复命。

待步行至后院书房门前,稍理了下衣袖便轻拍房门,“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门外星光似水,偶有几声蝉鸣。

曹忠见门内无有应答,便又再次稍加用力拍门道:“大人,您在房中吗?”

连续不断的敲门声,都未曾得到回应,曹忠便觉得有些不对。

如今京都棋局,看似水波不兴。

实则东宫已有利剑出鞘之势,齐王殿下想要在朝堂中和东宫相抗衡,少不得需要银两,打点东厂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阉人。

尤其是那东厂司礼监提督太监李如全,常年跟随在陛下身边,早已见惯了朝堂角逐的戏码,办事说话滴水不漏,等闲打点,可请不动这尊大佛。

知府胡大人作为齐王妃的表兄,与齐王殿下早已是一荣俱荣,自然要和殿下共进退。

盐税之事乃是大事,关系到整个京都的布局,是以往常这个时候,知府大人总会在书房中,听禀税银之事,今日怎会不在房中?

曹忠在门外略等了几分,见门缝中烛火未灭,又想到大人最近神思过度,也许入夜间有几分困卷,也未可知。

然而今夜有盐税要务禀报,即便吵醒了大人,也只得先禀公事,再领罚了,遂推门而入。

初入房内,便感到刺鼻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他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始微颤。

待踉跄地绕过黑漆描金边花卉屏风,便见知府大人斜靠在黄花梨木透雕背椅中,面色发青,脖颈一条细细的伤口,鲜血正往外汩汩流出。

衣襟上大片殷红,早已看不清云锦外袍原本的颜色,双手僵硬地垂在身侧,赫然已没了性命!

“大人!”曹忠眼前发黑,嘶哑着嗓子唤着这个跟随了十多年的主人。

***

江州府毗邻东华海,此处盐产量极高,是朝廷的盐税大户。

此时夜已深,城东的碧月湖面上,泛起几点星光。

临着湖西,有一条宽敞的街道,各家铺子早已打烊,朱记酒楼的青灰屋檐下,挂着几盏半旧的灯笼。

酒楼后街的巷子里,一处不显眼的古朴宅院,前门早已落锁,细听之下,有几声清冷琴音,如万壑松涛般自后院流淌而出。

一道黑影轻盈的飞身而下,琴音戛然而止,寂静无声。

一侍卫从内打开房门,恭敬地将人迎进去,朝里道:“公子,安大人回来了。”言罢,躬身退出,将房门从外轻声合上。

此人正是暗杀知府的杀手——鹤隐月的贴身侍卫安和。

安和抬手摘掉面罩,绕过紫檀雕云龙纹八宝格,单膝跪在白玉琉璃香炉一侧。

鹤隐月正襟端坐在雕云纹孤桐琴后,束起的青丝,仅用一顶雪花白玉冠套着,唇色如三月骄阳下的温玉,似透着几分柔和。实则细看,眉如青墨,眸似深潭,却带着三分凛冽。

随手端起一旁的青花菊瓣纹碗,抿了口茶道:“事情解决了?”

“公子恕罪,途中出了点小麻烦。”安和双手托着一块略泛杂色的青玉,回禀道。

“此物是什么?”问话间,眉宇已露出几分不悦。

安和深知主子的性子,公子素来严苛,容不得一丝错漏,是以心中有些忐忑。

但事已至此,只得如实禀报:“公子容禀,属下本已解决了那胡承礼,待撤退时,才发觉门外不知何人,遗落了这个玉佩。”说罢低头,暗含几丝愧色。

白玉琉璃香炉中香烟萦绕,看不清琴后男子的神情,只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

“你也是在我身边办事多年的老人了,竟还出这种纰漏。”言辞虽不算骇人,却已有几分寒凉。

“属下戴着面罩,门外那人并未见到我的面容,但为以防万一,还是要斩草除根。”安和咬了咬牙,接着道:“请公子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属下定然能顺着这线索,揪出这人!”

“想必出了事,锦衣卫那边将连夜接管知府衙门,也不便再动手了。”

鹤隐月说罢,拨了两三下琴弦,微沉吟道“罢了,小鱼小虾,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待此间事了,再找机会解决他吧。”

“念你办事多年,此次便小惩大戒,自去云翎卫处领二十军棍。”

赏罚已落,安和高高悬起的心,稍放下了些,只要公子不将自己贬黜至冀州便好,今后定要不出差错,尽心替公子办差。

“多谢公子!”安和起身,将手中的玉佩呈至案前,便躬身退下。

鹤隐月拿起这枚玉佩细细端详着,成色中下,还夹杂几丝暗纹,正面雕刻着一柄如意,想来是取万事如意之意,刀工并不工整。

将玉佩翻转过来,只见背面刻着一个“珩”,看刀工和前面的如意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此字苍厚郁茂,方方正正,倒是有几分笔力。

端看此玉质地,便可分析此人的生活状况和大致身份。再从一个珩字,便已可以入手。

若要设法找出这知府衙门里,身份不高的下人,且名字中有“珩”字的男子,应当不难。

夜色深沉,房内再次传出琴声。

当初在不望山,十绝仙人传他这曲清心咒,意欲让他用来濯清心内戾气,此曲本应当清澈明净,却被房内之人弹地如箭雨破云,带着磅礴之势,倾泻如柱。

门外,一身着暗色蓝锻锦衣的年轻男子,腰间佩一柄镶宝石青云剑,在走廊上候了足有半炷香的时辰,待房中一曲结束后,才上前敲门:“公子,属下墨枫前来复命。”

“进。”一道低醇的嗓音自房内传出。

墨枫低头进去,只见鹤隐月起身整理了下镶银丝流云纹的月白衣袍,正站在梨花木架子前净手。

墨枫在旁回道:“属下已带人将那胡承礼贪没的银两清点完毕,共计三百余万两。”

“区区四品知府,胆子倒是不小!”鹤隐月冷哼一声。

墨枫从怀里拿出一本账册,“公子你看,属下还在他的私库里,发现了这个。”

言语间,他眉宇间略带了些愤恨:“我当他哪来如此多的银两,原来一边克扣向朝廷上缴的盐税,一边竟还插手私盐买卖!”

鹤隐月拿帕子擦了擦手,接过账册,一面往紫檀雕云龙纹八宝格里侧走着,哂笑道:“看来这齐王倒是缺银子缺得紧。”

“现下为我们做嫁衣裳啦!”墨枫到底年少,言辞间明亮的眸子里,露出几分得意。

鹤隐月在右侧的靠背椅中坐下,随手翻了几页,“账册拿去销毁罢。”顿了顿又问道:“银子的事怎么样了?”

“属下已按公子吩咐,只在私库中留下十多万两白银,其余的都已安排云翎卫押运,在去往冀州的路上了。”

“嗯,此事办的不错。”鹤隐月点头说罢,在案上铺纸研磨,提起一管玳瑁紫毫笔,手指白皙均匀,下笔却气势如虹。

待写好信,对折装在信封里,又用火漆封了,抬手递给墨枫,“派人快马送去京都,交给范如晦。”

墨枫双手接过,点头应了句:“是!”随即转身退下。

鹤隐月独自缓步至窗前,负手而立,抬头望了望夜色融融,霜月如钩——有些人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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