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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关于亲人的一切(一)

提起“爸爸”这个词时,沈小桃的脑海中总是朦朦胧胧得像起了大雾。

偶尔听外婆的只言片语,她初步判定她爸沈承书是个幸运儿,死了亲爹又捡了个有钱的便宜叔,还能接受与富二代宁秉贺一样的教育。

听说照顾他的那家人很疼他,不仅视他为己出,在哪怕后来有了亲儿子宁秉贺,也没有偏心。

冚州的重阳节要吃蒸米糕,沈小桃举着买米糕送的小彩旗,看它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为什么要和那家人断绝关系呀?”

“还不是因为宁远山那个老不要脸的!有了亲儿子就不要你爸了!”冚州的冬天又湿又冷,外婆赵惠子蹬着掉收废品收来的三轮,卖力的街上吆喝她刚从乡下收来的鸡毛菜。

2008年大街小巷都在唱着“北京欢迎你”,路过的理发店里电视机上正播放着这首歌的MV,赵惠子看好了开头唱歌小女孩身上的红色背带裙,问摆地摊的阿婆有没有同款,她要给乖孙女置办一件。

赵惠子拿着鸡毛菜,不忘记威胁东张西望的沈小桃:“你也要听话,不然我也不要你了。”

鸡毛菜是赵惠子女士两毛钱一斤从乡下菜农那里收来的,赵惠子在拨弄三轮车上的铃铛,说自家种的鸡毛菜,只要一块八一斤。

八岁的沈小桃不知道“听话”是什么概念,但她明白“不要你”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幼稚的内心被惶惶点燃,不安的气焰在她心里眼里迅速升温,她紧紧握着赵惠子的三轮车扶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小桃讨好地看着赵惠子,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听话。

赵惠子卖了几把鸡毛菜,已经忘了自己说的话,她指着不远处刚盖起的别墅区:“……你看那家人住的地方,多大,多好!要是他还有点良心,应该把你爸从监狱里捞出来,把你们一家都带去吃香喝辣的享福,而不是现在这样拖累我,我可怜的闺女哟!”

卖童装的阿婆真从犄角旮旯找到了一件红色的夹棉背带裙,阿婆麻利地将衣服上的线头剪去,对着外面甩去衣服上的霉味。

沈小桃被裙子上挤压的灰尘抖得够呛,赵惠子却毫不在意,她将裙子放在沈小桃身上比划,大了一个号,但**岁的小孩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明年秋冬穿就正好了。

“这是不是你那外孙女啊?”卖童装的阿婆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又不是没有儿子养老,还养着这个小拖油瓶干什么?”

赵惠子让沈小桃站直了,她脱下女孩身上的裙子,边替她换上新裙子边和卖童装的阿婆说话:“造孽死了哟!那家人不要她!他爸把她的福气全享了!要我说沈承书就是个傻的,就应该让那家人去单位写个收养证明什么的,我到时候把这丫头往那家人门前一扔,我就不信那家人能不要她?!”

“丫头片子。”赵惠子嫌弃地看了沈小桃一眼,“就是不讨人喜欢,以后只能当便宜货嫁人。”

“哎哟哟!真是惨得咧!可怜的小丫头,长得还蛮标致的啊,就是矮了点,以后要好好孝顺你外婆呀!”卖童装的阿婆在沈小桃脸上掐了一把,和逗小狗似地摸着沈小桃的脸,“他爸是因为什么事被抓的啊?”

“做工程偷工减料害死了人!”赵惠子压低了声音,“又不是没有赔偿,真搞不懂政府抓人干什么?可怜的小丫头,早早没了爹娘,我一个老太婆也不懂能拉扯她到什么时候。”

“那家人那么有钱,他爸这么多年没给她攒点啊!”卖童装的阿婆说,“你也别傻,丫头长大了迟早要嫁人的,不作数的……”

临近正午,秋老虎正热得起劲,菜市场的行人仍然络绎不绝,沈小桃穿着不合身的红裙子坐在三轮车的边上,夹棉的衣服来暖快,很快她的身上就裹了层黏腻的汗,沈小桃想问赵惠子自己能不能将衣服脱下来,但来往的人太多了,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破了洞的白色长腿袜。

沈小桃透过玻璃门看对面理发店的电视机里放家有儿女。

理发店的门被人打开,门上的摇铃被撞向,里面坐着一家三口,爸爸在剪头发,妈妈带着刚会走路的儿子在里面看电视。

小男孩被妈妈半抱在怀里,两只腿往地上蹬。

他的脚上穿着踩在地上会发出“吱吱”声的运动鞋,是天蓝色的鞋面,崭新的,没有一点灰尘。

她听见店里电视机上的女声隐隐约约地在唱:“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

“他爸留给她的那点钱哪里够赔偿的?赚的钱全赔光啦!我留着这个丫头,说不定宁家那老头以后想起她再接她回去,到时候多少要给我点辛苦费吧!”赵惠子给人称完了鸡毛菜,扭头和阿婆说,“也就刚够在冚州买套房子,你刚刚说哪里的房子地段好啊——”

2024年的冚州市中心横跨在潜江之上,公交车驶过潜江大桥,路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过了居民楼后街,就到了周源发的饭店定位。

沈小桃一眼过去没看到冚州老味道的灯牌,于是联络周源询问具体位置。

“六星街里还传来,巴扬琴声吗……”

不知道周源从哪搜来的微信铃声,唱这首歌的歌手嗓子像个破铜锣,听得让人毛细血管都奔腾着烦躁,沈小桃关掉免提,下一秒,周源就拿着手机出现在了冚州老味道的门口。

周源笑得憨厚,冲她点头:“沈工来啦。”

沈小桃咧嘴,勉强凑出八颗牙齿,和周源打招呼:“周老板。”

冚州老味道算是中档,但周源定了他们家最大的包间,沈小桃以为今天要招待不少人,于是试探性的问周源人多久才能到齐。

周源喝了口茶,邀请沈小桃坐主位,在确认今天五个人都在后,说到齐了。

沈小桃看着能坐二十个人的桌子,心中默默的松了口气。

今天算放她的胃一马了。

周源问的问题多是和专业有关,沈小桃耐心地和他讲解,才得知到现在项目部的人没有配齐,沈小桃向来爱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主动提出替他联系人,帮他把人员配齐。

酒过三巡,众人都放下了心防,周源笑得憨厚,说人员配齐都是小事,他的项目上有个很大的安全隐患,这让他们区域管他们的住建领导很是头疼。

沈小桃不信还能有比发不出工资更能让领导头疼的事。

周源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不是关于钱的。沈工,你别看我不像个老板,但我哪怕自己少赚点,不赚了,我也会保证手下的人拿到该拿的钱。那是人家的血汗钱,我们不能污人家的。”

周源接着道:“是关于民工年龄,按照道理说过了我们不能雇佣六十岁以上的民工,但是谁家没点困难事啊?他家儿子要上学,她家老头要治病的……人家干了一辈子泥瓦匠的活,总不能断了人家的生计吧?”

沈小桃听得连连说“是”,不止是会计、老师这些职业越来越吃香,技术工种年纪上来了,有经验了,更是千金难求。

“这算是项目上的通病了。”不管对方说什么,沈小桃什么话茬都能扯两句,“以后人口越来越少,老龄化用工只会越来越严重,你看日本,老头七八十还在开出租。”

说完沈小桃没忘了来句彩虹屁结尾,她对着周源竖起大拇指:“像您这样有良心有担当的企业家不多了。”

周源被晒成成锅底灰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诡异的红晕,他按住上翘的嘴角,叹了口气:“现在环境也不好了,年轻人很少愿意上现场了,当年我跟着承书的时候,他对我们国家的基建未来很看好,他说国内未来二十年,都在大开挖的风口。”

沈小桃脸色未变,她说:“没事的,周老板。您继续说。”

她今天来,本来也是想问这个的。

专家说说女孩生命中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父亲的角色,沈小桃总觉得自己活得战战兢兢,她不厌其烦的想去确认得到的每一分爱,不知道与专家说的话有没有关系。

她想自己试着去弥补,去勾勒出那个男人的模样。

身边人提起沈承书总是含糊其辞,用她还小这个借口打发她,沈小桃不喜欢这种活在透明罩子里的感觉。

“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和承书长得很像,他是个好人,只是当时行差踏错了。”周源提起以前一起共事的朋友,遗憾道,“你母亲生病后,承书当时的压力很大,正好有不良厂家盯上了这个时候,他们给了承书红包,告诉承书只要用他们的钢材,后续还会有好处。”

沈小桃给自己倒了杯酒,去敬周源:“所以他就触碰了法律的底线了?”

偏偏那年冚州难得大雪,沉重的雪荷载加上工人违规在屋顶放珍珠岩,导致大跨度钢结构建筑坍塌,造成八死十三伤。

周源提起这件事就拍大腿:“那个工人就是个老人。都干了几十年活的老人,怎么就糊涂到想不明白把珍珠岩那种重物放在钢结构上?!”

十几年前各方管理还不完善,现场材料堆放杂乱也没人看管,又恰逢房地产崛起,安全事故频出不穷,后来政府下场管控,建筑工地才逐渐走向正规化。

这起安全事故被写进了教科书,老师还提问过沈小桃这属于较大事故还是重大事故,谁是第一责任人?

对于沈小桃而言,这是送分题,可每次遇到这道题时,她都会轻飘飘的掠过,留下一片空白。

“他当时很难,很难。”几杯白酒下肚,周源的眼眶里多了层泪花,“老宁总不喜欢你母亲,认为她的家庭迟早会拖累你父亲,所以始终没有认这个儿媳,承书当时一个人撑起一个家,真的很难。”

沈小桃没接话,只是又给周源倒了一杯。

沈小桃一饮而尽后给周源看杯底,周源也仰头干了酒,再看向沈小桃时眼里的泪花已经掉了下来。

沈小桃听周源带着哭腔:“他是个讲义气的好人,在那个年代,干我们这行是要和黑白两道打交道的,我这个人做事不如承书会变通,无意间得罪了当地的帮派,他们的老大威胁他我要我放弃城中村翻建的项目。承书听后二话没说就代替我去和□□谈判。”

沈小桃又给周源倒酒:“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看着他走弯路呢?”

沈小桃对自己父母的印象都很少,只知道自己是天崩开局,要不是宁秉贺,她估计连高中都没得读。

“是人都有侥幸心理。但为了给你妈凑手术费,他只能走这条路。”泪花落在周源被晒得黢黑的脸上,周源用粗糙的手抹去泪,说,“小桃啊,你周叔泪窝浅让你见笑了,是我对不起你,没把你爸拦着,但你周叔真的不能再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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