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丹青回到车上时,我已经睡着了,她开出别墅走了一段才把我叫醒,让我坐在座椅上睡。我掀开防水布,身上已经被汗浸透,睡意也被凉爽的空调驱散了。
“几点回来的?”
“三点多,看到你睡得很香。”
“还可以,”我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就是气味不怎么样。”
我拍拍身上的灰尘,肚子总算得空呜咽几声,饥饿感席卷而来。叶丹青带我去吃了顿西餐,我边吃边说:“怎么样?我办事靠谱吧?”
“靠谱。”她不吃,就笑眯眯地看着我。
“那你的新公司要不要考虑启用我当程序员头头?”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手指敲敲脸颊,说:“你想当山大王了?”
“你一个齐天大圣带领我一个山大王,不是很好吗?”
她笑盈盈地瞅我。
“算了算了,”我装得高傲,“我怕人家说我是关系户。”
她不知真假,问我:“你真想去啊?”
我狡黠一笑,说:“当然是骗你的,我才不要上班!”
她伸手捏住我的鼻子,左右拽了拽。我拍掉她的手,推推被压扁的鼻尖。
“我这可是真鼻子,要被你拽成匹诺曹了。”
“对了,给你看这个。”我翻出手机里拍下的古时云家的监控照片,那几个秘密的房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中。
叶丹青接过去看了看,问我:“他进这些房间干什么了?”
我一五一十把看到的告诉她,还给她看了那篇很早之前的帖子。
“你说他偷偷摸摸地配药是为了什么?”
叶丹青神情复杂地把手机还给我,说:“我刚回国的时候听说过古时云有些怪癖,他会借职务之便收集很多外面买不到的药物还有其他化学物质,盛和的一些老员工都知道,但没人公开说。”
“只是癖好吗?”我觉得他们太轻描淡写了。
“传说是这样,一些人知道他喜欢自己制药,还会给他送这些。”
“这也能投其所好?”
“我也只是听说,没亲眼见过,没想到他居然在自己家弄了一堆密室干这个。”
“你去楼上看出什么没有?”
叶丹青低下头回忆:“二楼和三楼在视觉上确实比一楼要小一些。我想是差在厨房,厨房那个位置,在二楼三楼好像是没有的,可是从外面看,一二三层的面积应该是一样的。”
“那些密室里面还有楼梯呢。”
“楼梯?”
“对,还有窗户。”
她又要来我的手机看照片。
“我知道了,”她抽出筷子蘸着菜汤在盘子里画,“这个密道是两条垂直的走廊连接起来的,就在最外层一圈,包着里面的客厅和别的房间。二楼和三楼都有,所以看着比一楼小。这扇窗户和厨房的窗户一模一样,应该是在厨房正上方,因为划在了密道里,所以二三层那个地方只是一面墙,并没有窗户。”
“说得通。”我点点头,二楼三楼的光线不如一楼,也是少了几扇窗的缘故。
古时云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应该说他们家的人都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为了这些秘密,他甚至特意造了密室,苦心经营。
“你有看到古时雨带去录像带了吗?”
“没有。反正在监控里,她只带过吃的东西和文件,没看到录像带。”
叶丹青放下筷子:“我觉得她知道烛台的事。”
“这么说录像带真的在她手里?”
叶丹青却摇头:“她知道烛台很可能因为小时候在家里见过,可并不知道古峰把它卖给维克托的事,听我提起她才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她很会装样子,但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戴星野给我看的1991年那张照片上,有古时云和当时还叫古时月的戴琳,确实没有古时雨。
“我觉得我们被戴星野耍了。”叶丹青用指甲敲了敲茶杯,发出呲呲的声音。
“怎么说?”
“我们以为戴星野和古时雨之间有紧密的合作,其实未必。古时雨为戴星野提供一些消息,比如我父母的死因、古峰对我动向的把握,让他可以挑拨我跟古家人之间的关系。可戴星野能为古时雨提供什么呢?”
我思考了一下,小声说:“戴琳?”
“没错。对他们来说,戴星野最大的价值就是他是戴琳的孩子。戴琳一天不开口,他的价值就存在一天。也就是说,一旦古家得到了戴琳藏起来的东西,他就再也没有价值了,然而他知道的东西太多,古峰很可能会对他动手。”
“所以他跟古时雨合作的条件就是,他把那个东西给她,她保证他的安全。”我的大脑高速运转。
“不是他自己的安全,而是戴琳的安全。”
听到这个结论我有点吃惊,不过想想也对,和那个东西绑在一起的不止戴星野一个,还有他的母亲戴琳。他尚能逃跑,戴琳却无法自理,他当然要先保她。
“而且古时雨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叶丹青接着说,“我想她的条件是,如果戴琳开口,戴星野要第一时间告诉她,由她去找那个东西,她不可能让戴星野拿在手里。”
我接过她的话:“可是她没想到戴星野通过另外的线索找到了王芙蓉,还遇上了我。这么说她根本不知道我和戴星野做的交易,也不知道戴星野已经从王芙蓉手里拿到了录像带。”
叶丹青也觉得是这样。
“他还骗我们说录像带在古时雨那。”我愤恨地说,“摆明了就是想让你跟古时雨硬碰硬,他好作壁上观。他就不怕你把这件事告诉古时雨吗?”
叶丹青苦笑:“他挺了解我们的,你不觉得吗?他吃准了我们既不相信他也不相信古时雨,所以不可能把事情泄露。以古时雨的性格,无论我们如何旁敲侧击,她都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这样我们永远确定不了录像带到底在谁手里。”
“那你怎么想明白了?”
“因为有时候我会当自己是笨蛋,把事情翻来覆去想很多遍。”
我哑然失笑,说:“你要是笨蛋世界上就不会有聪明人了。”
“录像带还在戴星野手上,他并没有给古时雨,你觉得他会怎么办呢?”我又问。
“我们之前觉得他肯定会有动作,比如公开之类的,毕竟他那么恨古峰。”叶丹青放低声音,“我现在倒是觉得,他恐怕什么动作也不会有。”
“为什么?”
“因为他养不起戴琳。”
以戴琳的精神状况,必须有人照顾,住在疗养院最合适。假设此时戴星野公开了录像带,不管古峰会不会受影响、受多少影响,他们母子都势必被波及。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他拿到录像带,只是给自己一道保险栓。
他不会把录像带给任何人。
“想不到他对妈妈的感情那么深。”我闷闷地说。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虽说戴琳根本不认识他是谁,没有理智也没有记忆,但当你孤独无援,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对你有恶意的时候,那样一个人多多少少能给你一点安慰。他人又有些偏执,经年累月的,可不就形成执念了吗。”
我扁着嘴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丹青试着联系戴星野,却没有得到回复。
“古时雨要戴琳藏的东西干什么?”我问。
“她想用来牵制古峰和古时云,那两人别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心里的算盘早就打得噼啪响了。她想让我去盛和,也是同样的目的,借我的手清除他们的势力。”
“啊?”我大失所望。
“怎么了?你不会把她的话当真了吧?”
“当真了一秒钟。”我老实地说,“她说的没错嘛,你就是能力很强啊。”
回路的路上,我说自己后悔把王芙蓉那里有录像带的事告诉戴星野。叶丹青趁红灯摸摸我的头发,让我不要自责。
“我们不是必须要那个东西,但戴星野一定要。就算我们先拿到了,他也会想尽办法弄到手。”
“我就是觉得,咱们怎么总是这么被动。”我不甘心。
“活着就是这样,”她宽慰我,“有时候做什么都不顺心,又能怎么样呢?”
古峰寿宴结束后,叶丹青忙着跟段岩和杜国良商议开公司的事。很快就到了七月。
漫天蝉鸣掀开夏日的序幕,空气滚烫潮湿。闷雷总在午后落下,紧接着头顶的天就塞满了棉花。眼见另一半天还是蓝的,也抵不住这一半像拧毛巾似的降下瓢泼大雨。
七月,叶丹青的生日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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