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喻趁着江淮湳没转眼看自己，眼神阴恻恻地瞪着李简，就差没把“再问就杀了你”写在脸上。
李简觉得在原地站得笔直，即使面临程喻凶悍的气场侵略，却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慌乱，眼镜覆在眼前，像一张牢固的面具。他思考了几秒，像个在商战里抛出砝码的稀客，轻启红唇，依旧保持着弧度不变的微笑：“我的能力是空间异化，是个空间系异能者，很适合辅助队伍前进、休息，如果你们对这一异化有所了解的话，自然就明白一个队伍里拥有一个空间异化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江淮湳自然明白空间异化的好处，但了解得不多，大多只在书本上见过，并不知晓能带来好处的这个度在哪。
于是转头，想看看程喻的反应。
程喻这些年实力成长了不少，虽然遮遮掩掩的，没人知道他真实的上限在哪，但本人保守估计，大概也有个凤毛麟角的实力吧？不说在上位面的学院排第一，但前三还是有的。
程喻现在却只顾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个疑似骚扰同伙的变态，并没有将李简的话放在心上。
江淮湳的眼神一扫过来，程喻面色一顿，瞬间换了张脸，委屈巴巴地靠着江淮湳，精壮大骨架还学着小孩一样求安慰。
他眨眨眼，把刚刚什么“不让江淮湳看自己的脸”这种flag摔碎的满地是渣，眸中带起几分湿意，配着这张妖冶的脸，泡出一点我见犹怜的茶香，溢到江淮湳鼻下。
“江哥，我不知道呀。”装弟弟得心应手，装无辜自有一套，博得茶圣，非程喻莫属！
江淮湳郁闷地上下打量身旁这位演员一番，犹豫几秒，还是决定谢绝李简的请求。
“不好意思……”江淮湳刚挤出四个字，就被李简一挥手打断。
“不急，先听我说完吧。”李简眼神闪过一丝玩味，觉得面前两人甚是有趣，他将食指和中指并起，往自己的腕表上一扫，二人中间顿时凭空悬浮出几面泛着蓝光的虚拟纸片，“这里是我开学至今的所有成就，可以等过目后再做定夺。”
李简非常从容，这类独一裆的绝对从容江淮湳只在程喻的身上见过，使他心里有点惊讶。
然后俯下身，开始阅览起他没见过的高科技。
没过一会，一个热乎乎的身躯也靠过来，挤着他要看，像个幼稚鬼。
只是阅读到一半，江淮湳就彻底明白李简这份从容的底气从何而来。
——他真的是个天才，还是个特别特别努力的天才。
他们同届，甚至要是比岁数，李简看起来与程喻一般大，可他这份放在原先社会可以称作求职简历的东西，却被做得非常完美。
完美到，即使江淮湳这个门外汉都觉得牛逼。
奖项、职位、能力都无可挑剔。
江淮湳又抬起头，不得不理解李简身上的傲气。
他的资本足以支撑起他装逼的做派，他的经历让他狐狸一般的年少老成变得不再突兀，甚至这种在纯真学生时代里不太讨喜的风格，都内化为一种魅力，让人钦佩、刮目相看，到会不由自主地靠近，想和他做朋友。
转头，望到程喻认真的脸色，江淮湳再次确定——李简的加码行为非常成功。
即使已经优化了流程，人满为患的前台处队伍仍然以蚂蚁爬一般的速度缓慢前进。等程喻仔仔细细地看完最后一个字，他们前面终于不剩几个人了。
时间不多，程喻的重新正视起这个身穿休闲套西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随后简明扼要地问：“既然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要选择加入我们？”
标准HR面试，气氛开始有点剑拔弩张，两个互相试探。
“嗯？你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李简装作有些惊讶，不退反进，“程喻你不是最了解吗？”
这个人能叫出程喻的名字？！江淮湳仔细回忆了一下，两个人似乎没有什么交集吧？好像程喻还没自我介绍过？为什么聊起天来这么熟络？
“你们认识？”江淮湳问。
李简摇摇头：“不，非要说的话，是我认识你们两个，我也知道你的名字。”他的笑笑，胸有成竹地势必要加入这个队伍。
这句话没法让江淮湳起疑，但程喻本就是个生性多疑的，他记忆里出奇的好，脑子里闪过刚刚读完的简历，猛地皱起眉，睫毛颤动，抿起唇，头脑风暴。
每天对他有利可图的人很多，但是……李简这个人初步判断起来，似乎并不是个喜欢做无本买卖的慈善家。
做生意，不是看自己有什么，而是看对方缺什么。
既然李简敢找自己来等价交换，说明他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且同时能换到他想要的东西……
眯起眼，看着李简面对自己这般威慑的目光居然并未有丝毫动摇，不禁嗤笑：“好啊，那就这样说定了……”
他想要的可没那么简单，既然敢来换，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值几个钱！
程喻手揽在江淮湳肩头，似是真挚地点点头：“江哥，就让他进来吧，他这么强，我们到时做任务，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其实在读完简历的时候，江淮湳就有些许心动了，但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他还是有点担忧——这么大的腿子自降身份来带飞，真的假的？
现在程喻一鼓吹，江淮湳心中这根墙头草就有要趴地的趋势。“不、不行的吧，感觉很怪呀！小喻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简见程喻松口，再次低头伸出手，绅士地开起玩笑：“没办法，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啊，不是吗？”
看着身前那微微张开的五指，江淮湳觉得自己像一秒消化了一万颗菌子，视线变得虚虚实实，无比梦幻。
电脑程序上跳动的数据，变成现实生活中一个个鲜红的学分，在扭曲的空间中不停地舞动、跳跃。
终于——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缓慢地、坚定地，即将握上那手——
“欸！这、多、不、好、意、思、啊！”
江淮湳回过神，他已经被程喻挤开替自己握了上去。注意到程喻的表情，明明在笑，为什么感觉咬肌很用力的样子……
不给江淮湳反应的机会，程喻已经和李简交换联系方式，并收集好李简的个人信息方便组队，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江淮湳：“……”
李简：“……”
不乱吃醋的男人真的很加分。
李简达到目的后欣然离开，两个人的队伍也已经排到。
二人同前台说明需求后，进行了一系列繁琐的登记，终于成功将招募发布。
招募一经发布，可以从校园论坛、学校官网里或者前台公示表里进行查询。
“这下回去等消息就好了吧！”江淮湳累得长舒一口气。
学分自然是早点修完早点安心，而且课业结课，每天在学校里无所事事，也有够无聊的。
两个人登记完往外走，天色还早，昨夜还顽强的雪被太阳一照，融化得差不多。外头人工种植的林园竟然冒出点儿绿，迎面扑来的空气都弥漫枝芽破开的味道。
程喻伸了个懒腰，眯起眼，半张脸暴露在光下，语调慵懒：“接下来就是审核，应该算得上……”轻松吧……
话音未落，江淮湳的手机滴滴滴滴滴开始震个不停。
戛然而止的话，他们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有种不祥的预感。
江淮湳打开自己的老式椰子手机，几经跳转后，终于转出学院官网的页面，然后整个手机开始发烫，界面一闪，彻底卡死黑屏。
江淮湳：“......”
程喻：“.......”
程喻也打开手机，终于发现不对劲。
组队咨询上填的是江淮湳的手机号。
他们好像有点低估了自己的受欢迎程度。
江淮湳的手机烫完之后，在外界温度的感染下逐渐降温，但还是不管怎么按都开不了机。绝望如奔腾之海，瞬息淹没了他。
抬起头，眼眶红了一圈，讷讷地垮了嘴角：“我的手机……好像报废了。”
江淮湳的眼睑下垂，瞪圆也没有一点威慑力，睫毛顺着上眼皮围成扇子，不属于特别长的类型，但是很卷翘，更放大了双眼的宽度。
程喻垂眸，目光在江淮湳脸上走了一圈，眸中隐晦地闪过一丝腥甜的**，直到看够了，看到江淮湳急得快哭了，终于接过手机，把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检查一遍，定定道：“用太久了，大概修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江淮湳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意外，急起来也像个孩子，下意识要依靠自己信赖的人。
他扒着程喻的手臂，想到自己为毕业房租攒下来的那点仨瓜俩枣，现在还要因为换手机再支出一笔开销，顿时眼前一黑，觉得靠自己在中位面租房更加遥遥无期。
程喻把手机塞回江淮湳手里，等着江淮湳开口。
没一会，小狗沮丧地捧着那旧到不能再旧的手机，问：“我们拿去修，能不能把它修好？”
程喻有点想笑，忍了忍，才继续回答：“如果不能呢？”
他循循善诱：“这手机这么老，凭我的经验判断肯定是修不好了，如果我们拿去检修还要付检修费，岂不是还要多花一笔钱？”
“所以要新买一个？”生活向江淮湳发来一枚导弹，年初至暗时刻，他面部一僵，眼神一暗，颤悠悠地发出最后的抵抗，“我不活了！”
“哎！解决方法也是有的。”程喻眉眼憋不住流出一丝笑意，伸手把要往旁边一倒决定摔死自己的江淮湳揽住，圈在怀里。
江淮湳转头，毫无生机的一张脸。
程喻则是伸出自己空闲的左手，比了个2：“江哥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不修，跟在我身边归我管；二是选择要我的旧手机，我钱多，别人送了我很多部手机，刚好宿舍里就有一台闲置的。”
江淮湳还以为这人会重新组装手机呢，结果给出了两个哪个都要不起的选择，幽幽地开了口：“三，我选择破费再买一台。”
程喻不笑了，不开心地反驳：“你那钱不是攒着毕业租房的吗？现在花，舍得吗？”
他们堵在门口有一会，被出入的人群撞了好几下，江淮湳面无表情地拉走程喻，一边走一边把问题扔回去：“那你的钱你的东西是大风刮来的？我能随便要吗？”
程喻：“欸，你倒是说对了，还真是大风刮来的。”
江淮湳瞪了程喻一眼，并没有选择接受。
程喻开始撒泼打滚：“江哥，江哥.......江哥——我不是施舍的意思啊，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都不行？反正对我都是没用的东西，给你就给你了，这么计较干嘛？”
江淮湳语气生硬：“不好。”
学校有点大，很多路都长得差不多，刚刚聊天江淮湳没看路，一下子走偏，两人不知到了哪里，四下张望，居然没个人影路过。
顺势停下，江淮湳叹口气，整个有点落寞。
平日那些衣服不要就算了，但是程喻用的手机他上网搜过，贵得要死，哪里敢收？
知道程喻是好心，但是总是受着别人的好处，他偶尔也会不知所措，因为他能给程喻的都是程喻不需要的。长期不属于对等关系，人会逐渐自卑，在关系里处于下位。虽然程喻从未让他难堪，可自尊上过不去。
程喻拉着江淮湳坐到旁边的石头椅，自己则蹲到他的□□，仰着头，让江淮湳的手掌贴住自己的脸颊。
即使长相并不属于甜美那一挂，但如果要顶着这张完美的脸刻意卖乖，还是很惹人心疼。
此时他长发柔顺搭在外衣上，修长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扬起，漆黑眼眸里漫出几分雾气，素白干净的脸被吹得发红，轮廓线像三月江南春的山峦。
冷风拂过，如玉湖拨皱，易碎可人。
“哥……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程喻蹭着江淮湳手心，眼神一错不错地凝着江淮湳，委屈得像被抛弃的猫，“我把你看作家人呀……你不要这样和我见怪，我会伤心的……”
这是一个有道德有尊严的男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不好意思，我们程哥不是。[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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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组队这件小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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