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柜子外传来沉闷的敲击声,江雪得到指令,松开紧攥柜门的手,她从柜子里爬出来。
司寒则将原本的书一本本塞回去,而她站在一旁看着他。
合上柜门,他起身看向江雪,江雪也正看着他。
“你怎么惹到贺信的?”
江雪皱起眉头,脸皱成一团,说:“我拒绝了他。”
“他真的很讨厌。”
讨厌到令人作呕!
对于这个回答,司寒早有猜想,他虽然和贺信不在一个班,但也听闻不少他的花边消息,前脚和几班的谁谁在一起吃日料,后脚就被撞到和外校的人在会所里玩到通宵。
“你,离他远点为好。”
江雪盯着他,软声问道:“你在关心我吗?。”
闻言,司寒看了她几秒,默不作声。
校园内昏暗的小道上走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
又一个整点的钟声悠悠响起,逐渐消弥,彻底恢复寂静。
夜有点深,雨也停了。
江雪跑了几步,特意踩着地上的水坑走,水花噗呲一下溅开,她乐此不疲。
他们在校门口分开,江雪朝他道谢:“司寒哥哥,今晚的事谢谢你,再见。”
他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江雪笑着应下。
他转身走向人行道,清瘦的背影在夜里透着几分疏离。
江雪发现他和小时候一样,不好接近。
她眼中产生一丝烦躁和不爽,不过她想到了什么,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到背影彻底消失,江雪才哼着歌,走向回家的路。
接下来几日,江雪不敢独自行动,确保身边要有人,她刻意的不让自己落单,所有课余活动都要人陪。
而她的同桌夏思思,便是最受她迫害的人。
夏思思对江雪太无语了!
她连上厕所都要她陪着,谁能懂啊!
她一脸郁闷地等在厕所门口,回想这几天江雪太不对劲了。
她们回到班级后,夏思思就憋不住控诉。
“江雪,你最近吃错什么药了!”
“?”江雪疑惑地望着她,中途还卖了一个小萌。
“!不要想蒙混过关!”
夏思思义正言辞道。
“我没有。”
“你还装!”
“……”
江雪见推脱不过去了,才面无表情地把那日体育馆的事说出来。
“!”
“!!”
“!!!”
这件事离谱到她好半天才从震惊化作接受,怒到破口大骂。
“我们学校居然有这等人渣,你告诉老师了没?”
她同情地看着江雪,怪不得她老捂着肚子。
江雪将脸转了过去:“我没有告诉别人。”
“为什么呀?”
江雪扭头看着她。
“你听过贺信这个名字吗?”
夏思思奇怪地看着她,“谁不知道啊!他的爸爸是学校的大股东,而且我们还跟他合影过,就是取录取通知书那天,你忘了?”
江雪怎么可能会忘。
她朝夏思思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惹到他了。”
“!”
夏思思呆呆地看着她,等她在脑中将事件和人物串联到一起后,她的脸变得丧丧的,声音懊悔:“早知道那天我不早走了。”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外面下着雨,她们班就到体育馆内进行活动。
本来是轮到她和江雪一起整理器材室的,可是她临时有事提前走了,万万没想到在她走后,江雪会遭遇那些事。
她很愧疚。
“江雪,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那些事。”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她能左右的,江雪自然没有怪她的想法,她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夏思思吸了吸鼻子,手绕过课桌盖在江雪的手上,郑重承诺:“江雪,接下来我们都一起走!”
江雪笑着点头。
高二一班。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解一篇文言文,台下的学生大部分抬头听讲。
亚林一中里学生各异,有爱学习的和不爱学习的,有些人的路家里早早就安排好了,不听课也没什么,但赵丽作为从公立学校转聘来的老师,还是更想看到学生好学的一面。
而一班作为整个高二年级段最优秀的实验班,单从学生上课态度和氛围来说就比其他班好了不知几倍,因此赵丽更为喜欢上一班的课,对文章的解析也更为细致。
此刻周鹂的心思却没在黑板上,她频频转头看向后方的一个空位,空位上的桌面仅摆着两本书,极为整洁。
她的反常被同桌尽收眼底,趁老师提笔在黑板上写字时,她悄悄问周鹂:“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周鹂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放在书里的晦涩的文字上。
同桌顶了顶她的手肘,周鹂这才小声地问她:“你没发现吗?司寒好几天都没来学校了。”
原来就这事,金锦还以为是什么呢。不以为意地说:“说不定他家里有事。”
司寒虽然成绩好,常年霸榜年级第一,不过他老是独来独往,冷脸待人,而且他的身份有些尴尬。久而久之,自然没人和他一起玩,谁都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周鹂再次将目光投到后方,隐有担忧。
江雪和夏思思在校门分开,她独自走回家。
穿过繁华的新兴城区,走向巷道逼仄,电线随处裸露的老城区。
她考上高中后就从福利院搬出来,靠着暑期赚的钱以及学校发的住宿费,在老城区租了一间一居室,除了离学校有点远。
她同往常一样打开贴满广告的单元门,楼道的水泥墙面上也贴满五颜六色的文字和数字,这里虽然环境不大好,但是她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处所。
她哼着歌爬楼,经过最后一段楼梯折角,抬起的脚悬在半空,又很快落地,她退了一步,惊愕的和贺信对视。
贺信正倚在她家门上,边上站着好几个人,乌压压地站立在窄小的楼道里,齐刷刷看着她。
江雪想不到他们会堵她,他们怎么会知道她住的地方?
心咚咚跳得巨响,她害怕极了,立即扭头跑了,下楼梯的时候,她就有点眼冒金星,太紧张了。
她又慌又快地打开单元门,像一尾灵敏的鱼溜出去。
可下一瞬,她被一股力拍到门上,背后金属材质的门乓乓作响。
江雪捂着头,只觉得昏沉沉,她的眼前更花了。
这几日,她经常做噩梦,心情不好就不爱吃东西,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高崇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将门打开,贺信从楼梯上下来,他垮过门走到江雪旁边,狠厉的视线锁在她身上。
忽然间,他掐住她的脖子逼她抬头看他,被拉扯的神经在体内过电,痉挛,她发出低低的痛哼声,声带发出的震动传到他的手上。
他使坏地往下压,语气讥讽:“江雪,你好样的,一而再,再则三。”
江雪很不舒服,很想吐,但她没有力气了,几乎在一瞬间,她的头软软地向下耷拉,怪异地晃在空中,像一个没有支点的漏气的皮球。
她的异常引起贺信的侧目,他有点怀疑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瘫软在地。
他晃了两下,没好气:“你怎么了?”
头也跟着左右晃。
他看向高崇,“她这是怎么了?突然变死人一样。”
高崇也被这幅场景吓到了,因为贺信掐着江雪脖子的动作以及她歪曲的头颅,搭配在一起真的很像杀人画面。
他吞了吞口水,“信、信哥,她还有呼吸吗?”
贺信这才意识到高崇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脸色一黑,吼道:“死了,你来善后。”
“别、别啊,信哥,这、我这、不关我的事啊!”
高崇睁大了眼,连连摆手,他可善后不了一点。
而高崇身后的跟班见状也是怕得很,生怕贺信让他们顶锅,一个个脸上吃了屎的表情,五官扭曲到变形。
贺信怒到一人扇了一掌。
“蠢货!”
“蠢货!”
“……”
扇高崇时最重,“蠢货!”
“我踏马没用力!”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把江雪往地上一甩,可江雪就像一个坏掉的娃娃一样,轻飘飘倒在地上,没有反应,没有声音,一动不动。
这太奇怪了!
这画面在高崇看来更恐怖了,他真的觉得贺信失手掐死江雪了!
他后怕到再次咽口水。
连贺信都试图回想他是不是哪个时间点力度大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
气氛一时僵持住,没有人敢说话。
这时,一辆电瓶从巷口开进来,车轮转动声在静谧的巷子很明显,高崇最先反应过来,他拍了下贺信,贺信看向他。
高崇朝另一侧出口指了指,口型示意他跑。
下一瞬,两人就拔腿跑了,跟班见状也立马跟上,几乎是眨眼间,一群人就消失在巷尾。
电瓶车驶进小道,开车的人穿着修身的防晒衫,是个年轻的女生,一看就是刚下班,踏板上放着盒装的卤菜。她看到单元门前躺着一个小姑娘时,大惊失色,本来不想管的,想想总觉得不安全,就停下车。
她走到江雪身前,拍她的肩:“小姑娘、小姑娘……”
而江雪几乎在瞬间就睁开眼,她看了一圈四周,确定贺信几人没影后才收回视线。
她朝陌生的女生道谢,在原地坐了两分钟后,打开单元门,默默爬上楼。
之后的几天,江雪再没在单元楼看见过贺信,不过她在学校里撞见过他和别的女生在接吻。
亚林一中奉行八小时上课制,早课开始的时间是九点钟,因此七点钟的校园还是寂静一片。
江雪早早地来到学校,起得太早,眼皮困的直打架。
她打着哈欠把书包放到座位后就跑到楼梯间。
临近八点,楼下开始有人踩楼梯的动静,她趴在扶梯往下看。
司寒走完最后一节台阶就拐弯往教室走。
“司寒哥哥!”
江雪叫了一声,就躲起来,借着饮水机的遮挡,通过细缝看到司寒一下子就停下脚步,还回头左右环视。
脸上还带点懵。
她捂住嘴笑。
前后转了几圈都没看到人,司寒微微皱起眉,冷声:“江雪,不要闹了。”
他一皱眉,眉眼间天然的疏离感展现出来。
看他有点生气的样子,江雪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他,就自觉从饮水机后出来了,慢慢踱步到他面前,小声地说:“你生气了吗?我只是在开玩笑。”
她的神情有些小心翼翼,可能被他吓到了。
司寒软下态度:“没有。”
她觑着他的脸,试探着:“那,司寒哥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能给我辅导功课吗?”
“我有点跟不上进度。”
江雪是要参加高考的,她们班每个人都要参加,这是心照不宣的。
她说完就紧张地望着他。
司寒自然知道,就是没有想到她是为了这事找他,略一思索就同意了。
江雪顿时喜笑颜开,眼睛弯弯地向他道谢。
江雪脚步轻快地跳着下楼,回到班级。
而她走后安静不久的楼梯再度响起脚步声,从下往上。
周鹂远远地看见教室的门开着,就知道里面已经有人了。
她走进教室,果然看到司寒已经在座位上了,她其实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刻苦的学习,和别人都不一样。
大家都是抱着读完高中就出国的想法,包括她也是。
但她问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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