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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特殊记忆(十三)中:身世浮沉雨打萍

苏檀从未如此强烈地思念过一个人。

在罗三儿府中休养时,他对朱由校的崩逝没有一点感念,没有一丝情绪,或许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与些许疑惑,但并未太放在心上。待远洋商船扬帆起航,远离故土,他开始哭。

日也哭,夜也哭,行也哭,坐也哭,哭得几近肝肠寸断,面色苍白,眼睛肿得像个桃子。梦到朱由校尚在人世时,拉着他的手教他怎么雕刻,那柔软的温度鲜活得仿佛依然真实存在;牡丹盛时相坐轻摇罗扇絮絮诉语;回龙观中满园海棠微红落花如雨;西苑太液池畔杨柳依依。一翻身,梦境渺然而散,泪水便打湿了枕巾。

在船上,除了船长没人再见过苏檀。无人相慰,无人劝解,苏檀日复一日地哭,昏昏沉沉度了数日,身体愈发差了起来。

海上风浪颠簸,苏檀吃得少,身体状况奇差,连海盗破门而入,一把抓起苏檀领子,凶神恶煞地问财物都在哪里时,他都未反应过来,呆呆地注视着对方,只觉得对方不似船上的人。

海盗看着看着,态度忽然奇怪起来,把人一推,转身出去招呼海盗头子。海盗头子走进来一看,大笑:“是个小白脸!”

苏檀知道船遭了海盗,海上盗贼猖獗,以劫掠商船走私为生,穷凶极恶,在朝中亦有耳闻。今天碰上倒也不意外,他心如死灰,眼下哪怕被一刀砍了脑袋抛尸大海,也觉得没所谓了。

海盗头子掰起苏檀下巴,左看右看,极是嫌弃:“哭哭啼啼成这样,死了爹娘?”

苏檀仍不发一言,海盗头子把他捆起来,便转身锁上门不管了。苏檀坐了会,听到外头那些海盗在清点东西,喜悦地大声嚷嚷这趟赚了赚了。内心担忧那些水手船员情况如何,不会已经被海盗全杀了吧?

海盗捆人的手法老练,极其结实,手挣不开。苏檀想起那把御赐的绣春刀就在枕下,艰难地蹭墙站起来,走到床边甩开枕头,拿绣春刀将粗绳割开,双臂一松,顿时舒了口气。

他将绣春刀藏于袖中,感知扩散到整艘船,除了船上甲板走动的人,最下层似乎还有人在,数量不少,估计那就是海盗囚禁船员的地方。他思绪冷静下来,这群海盗留不得,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对幸存船员来说凶多吉少。

贴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苏檀估计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关心这间屋里的人的死活,或许晚上会来一趟,索性抓着绳子继续装作被捆的模样,静坐等待。

时间一晃而过,再听到开门动静时,抬头闻到了极冲的酒味,但走进来的人脚步并不虚浮,显然喝得不算太多,烛光透过来,一时闪得他眼睛有些疼。苏檀不适地眯了眯眼,哭太久了,眼睛面对烛光都有些疼得受不了。

来人抬起他下巴,轻佻地摩挲过他嘴唇。苏檀闭上眼,骤然暴起一刀扎穿了他喉咙。

一击致命。苏檀托着尸身慢慢放下来,生机尚未完全断绝的海盗头子惊讶地看着他,死不瞑目。

苏檀抬手抚平了他双眼,甩下绳索站起来,走到门口再“看”了下,外面还有人走动。他回头看了眼已经断气的尸体,有了新的主意。

他将海盗头子的衣服剥下来,他的身高与死者相仿,穿上往肩膀位置塞点破布撑起来,勉强像样了,但现在不是出去的最佳时机,苏檀耐心等了等,等到那些海盗大部分都已睡下,只有少部分还在巡逻时,他才走出房门。

假冒一下海盗头子,突然出手偷袭,清理海盗对他而言并不是难事,实在碰上无法悄无声息解决的,他会使用一下特殊的手段——只用过一次“仙丹”之力,苏檀就觉得身体承受不住,心脏被攥紧似了的疼。

实在是杀累了,苏檀停下来大口喘气。使用“仙丹”力量的后果仍在,他心跳得极快,本来状况极差的身体变得更差。

但他不敢就此停歇,强撑一口气直到剩下的海盗都被他全部解决,继续寻找船员的幸存者。

大船结构复杂,他花了很长时间摸索,直到下半夜才在船舱最下层找到了被关起来的几十号人,砸碎锁把人都放了出来。

“多谢,多谢!”被救出来的船员大多不认识苏檀这号人,但是能有人救实属侥幸,忙不迭道谢。苏檀将人放出来,等确认剩下的人情况安全后,他再也抵抗不住疲惫,靠墙滑坐下来,轻声咕哝:“我想睡一会。”

几乎是闭眼的瞬间,他就陷入了迷幻的梦境,梦里他靠在他摇椅上晒太阳,拿团扇遮脸挡住刺目的阳光,忽然团扇被人拿走,阳光照得他眼睛疼,立刻皱起眉哼哼:“干嘛拿走我的扇子?”

轻风扇到他脸上:“大白天还睡觉,不像话。”

我又不用批折子,也不用上朝……苏檀腹诽,还是翻了个身,坐起来了,困得睁不开眼:“阿檀困得很呢。”

“困了就多读读书,一直这样虚度光阴可不行。”

“阿檀当然读书了,偶尔偷一回懒而已。”

朱由校安静了会,问:“阿檀,你觉得世上真的有令人长生不老的灵药吗?”

苏檀不知他为何发此问,难道是因为看了嘉靖先帝的事迹,故有感而发?开玩笑道:“陛下想效仿秦皇汉武之行吗?”

“非也,只是近日文华殿宣读,讲史有感而发。”朱由校话头一转:“阿檀怎么看?”

苏檀稍一思索,不确定朱由校这是不是故意试探,道:“阿檀想,长生不老是不可求之事,正因为它不可求,故引人前仆后继,争相索求。可要是真求到了——要是陛下有了长生,兴许是……天天、月月、年年批折子?”

朱由校大笑起来:“那可真是怪累人的!”随即问:“要是阿檀得了长生,最想干什么?”

“我吗。”苏檀假装认真思考了一阵,“应当是去走遍山川海角,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算一时间吃不起,攒点时间的钱再吃。”

“得了长生,怎么还想着口腹之欲?”朱由校捏苏檀耳朵。苏檀认真地解释,“陛下想想,要是我长生不老了,肯定不能在一个地方待着,不然左邻右舍相处久了,就会察觉出不对劲来,要是被人发现长生不老的事实,说不定会被当成太岁妖物,关到笼子里天天割肉炼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多可怕!”

朱由校嗯了声:“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官员怕也不敢隐瞒此事太久,此事迟早会被他人揭穿,然后……”“然后被当作奇物敬献给陛下。”苏檀接上他拖长的尾音,歪头看着他笑,“陛下会割肉炼药吗?”

朱由校拉过他的手:“若阿檀是长生奇物,朕是舍不得动刀子的。更何况食饮人肉,有悖人伦。”

“可要是长生了……人还能被称之为人吗?应当算妖物罢?”

朱由校沉默良久:“朕听过宫人讲鬼故事,讲妖物吃人,还未曾亲眼见过。”

“因为陛下是天子,天子有龙气傍身,紫薇护佑,寻常鬼魅妖人近身不得。”

“那阿檀能到朕的身边,就不算得是妖物。”

苏檀立刻意识到他话里的陷阱,他不觉得紧张,反而有种冲动,顺应他的话头继续下去。“那陛下觉得,真得了长生,阿檀应该去做什么呢?”

朱由校微笑着调侃:“让我把皇位借你坐两天?”

“不要。”苏檀头摇得如拨浪鼓,“阿檀不想上朝,也不想批折子。”

朱由校反而循循善诱起来:“布衣之士亦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阿檀不想试试?”

苏檀还是摇头:“上早朝卯时就要起床,太可怕了。”

朱由校愠怒,弹了一下他脑袋:“阿檀就想着睡觉。”

“睡觉有什么不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才最好,陛下也不要批折子批太晚了。”

“这话可不能让言官听了去。”

“嘻嘻……”

苏檀真的好想睡觉。

阳光晒得人骨头发酥,暖烘烘的。他半眯着眼勾画天子掌心的纹路,真真乃帝王洪福之相,可惜寿命短,子嗣更是不旺,好一个惨惨戚戚怎了得,要是排起紫薇,说不定还是个半空折翅格。

可能是现在的感觉实在太好,率制天下的人好像还会陪在自己身边很久很久,而且他性情温敦,想要的都会给到,温暖的错觉让苏檀情不自禁地开始忽略事实,只想享受当下。

他想,自己还是有点喜欢朱由校的。

可是他已经死了。

苏檀睁开眼,感觉自己又哭了。真奇怪,明明是他赐的毒酒,明明是他害得自己身体病弱成这般模样,他就是一点怨恨心都生不出来。

他扶着墙站起来,外边天已经亮了,海上的阳光盛烈,就算待在阴凉的地方,他依旧觉得眼睛生疼,视物模糊。

“先生醒啦?”一个貌似是水手的人走过来,苏檀看不清他的相貌,强撑着点点头:“嗯,船上的情况还好么?”

“除了偏航外,别的没大问题。”水手哎了声,又问:“先生是有什么特别伤心的事吗?睡觉的时候都在哭。”

“哈。”苏檀扯起艰难的笑,“因为……因为我喜欢的人故去了,想起生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实在情难自禁……让你见笑了。”

水手好像闲着无聊,接着问:“想离开伤心地的话,又何必跑到南洋去?背井离乡多难受啊。”

苏檀黯然,去南洋是罗三儿说的圣上口谕,就看他准备的珍宝箱及船只,他就相信罗三儿没有说谎。不然他完全可以贪墨了朱由校留给他的珍宝,甚至一开始都不必将他留在府中悉心照料,任由他自生自灭,也是死无对证。

“去南洋是特意安排的。”苏檀语焉不详,“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水手又唉了声:“俺们怕是去不了南洋了,去不了南洋交不得差,现在还不知道该咋办!”

“什么意思?”

水手道:“俺们是奉了官府的命,负责押送这船去南洋向一位大人交差,说是不得有误。据说船上有些新手还是官府派来暗中盯梢的锦衣卫,也不知道被海盗伤没伤到……”他说到后半句,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背后,向苏檀讪笑:“俺也不知此事真假,说着玩的。”

苏檀觉得有些不对:“那位在南洋的大人是谁?下令的人有没有说过怎么认出他来?”

水手哎了声:“这就说到点子了!死了船长,剩下的人谁也不知道怎么向南洋的大人交差!大海茫茫无情,认不出方向来,一船的人都要完蛋。只盼妈祖保佑,吹一阵好风把船吹到正道上来,能靠上岸就谢天谢地咯。”

船上物资充足,剩下的水手不少经验丰富,回到正确的航向短时期内问题不大,但是遭受海盗掳掠,群龙无首,背负的命令又不知如何实现,人心浮动,都想着尽快靠岸,但是靠岸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苏檀原以为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水手中格格不入,会遭人轻视,不想其他船员对他都是颇为畏惧的态度,想想也是,一晚上奇迹般地挣脱囚笼,独自杀穿占据全船的海盗,一身孝衣杀成红衣,焉能不惧。

海上风云变幻,情况凶险,苏檀对航海不熟,无意对水手行动指手画脚,精神振作起来,运功恢复自己以应对突发状况。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半夜叩响他的房门,低声求见。

苏檀隔门问:“为何要来见我?”

“我看到大人袖中的绣春刀了。”门外人道,“上船之前我就有所猜测,护送您登船的是宫中太监,大人保养得宜,并非凡夫俗子。去南洋与人交差,八成也是托辞,这艘船上真正要护送的是您,船上货物珍宝俱是官货,都是给您在南洋生活准备的。”

苏檀心一紧,手搭在门上:“那你是?”

“在下锦衣卫校尉胡泰,船上总旗被流寇误杀。大人实力高深,恳请出来与小的一见。”

苏檀终于打开门。

门外的汉子相貌朴实,乍一看平平无奇,开门先行一礼:“小的拜见大人。”

“不必多礼,我现在不过一介出宫的平民。”苏檀搀扶起他,“进来说罢。”

苏檀仔细问过情况,上船的船员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老手,经验丰富,同时脾气不大相容,人心浮动下流言蜚语少不了。上船的锦衣卫有十八位,在遭遇海盗冲突时损失了总旗和一个校尉,还有一个胳膊被砍伤了,目前伤口有恶化的趋势,基本丧失了战斗能力。

“那位被砍伤了?带我去看看。”

“大人会医术?”

“会一点。”

在胡泰带领下,苏檀见到了受伤的锦衣卫。半夜已经发起烧来,嘴唇死白。他拆开简陋的纱布,药物黏糊糊粘在血肉上散发出来的药气、血腥气、恶臭混成一团直扑而来,苏檀眉头一皱,吩咐:“把蜡烛挪近些,船上有酒无?”

胡泰说了声“有”,扭头去找,不一会就抱着酒坛过来,拆了封布。

苏檀掰开锦衣卫嘴巴塞了一团软布,在烛火上烤绣春刀,让胡泰按紧受伤的锦衣卫。绣春刀刀柄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闪得怪刺目的,不过现在不是避讳的时候,苏檀烤透刀身,果断下刀剜去烂肉,小校尉剧烈挣扎起来,被胡泰死死按住,闷哼不已。

苏檀削得快,削完洒上止血的药粉,快速包扎起来,再闭目按住手掌劳宫、少冲、少府三穴,为他推引病气,少顷再睁开眼,面色愈加苍白,忍不住转头咳嗽起来,咳嗽完才说:“已经好了,没有大碍。”

他撑着墙站起来,头晕目眩,气力虚浮,胡泰扶了他一把:“大人,您没事吧?”

“稍微歇一会就好。”苏檀努力忍着天旋地转的视野,蹒跚着找椅子撑着坐下来,微微闭上眼,“接着说吧。”

苏檀闭眼聆听胡泰陈述这些天对水手的观察,至少在没上岸前,大家尚能团结一心组织起来对抗航线上可能的风暴,不过他们已经开始悄悄排查幸存下来的人中谁是锦衣卫,水手们经验丰富,对一下赶海常说的黑话方言,属锦衣卫的几位兄弟已经遭到了怀疑。

“我担心……他们上岸之后会对大人不利。”

苏檀睁开眼,吐出一口细细长气;“不必惊慌,看管好你的兄弟们,不要遭了他们的暗算。海上航行仍然需要他们,一切等上岸再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船先遇了海盗,又碰上荷兰人的军船,面对荷兰人全副武装还带火炮的船只,一船人只能再度投降。

胡泰焦虑该怎么办才好,苏檀倒是不慌,理理衣裳走出舱室,荷兰士兵举起火铳瞄准他,没一会就像丢了魂一样双目空洞茫然地放下武器。

苏檀径直走在服饰最惹眼、貌似是指挥官的人面前,指挥官惊讶起来,他惊慌地环顾身边的手下,发觉他们宛如丢掉了灵魂,对一步步走来的苏檀木然到毫无反应,“你们在干什么!把他抓起来!”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命令,指挥官被这可怕的一幕吓到了,连连后退,直到被苏檀逼退到船舷。苏檀抬起手,指点他的眉心:“跪下。”

指挥官茫然地跪下,苏檀放下手,疲倦地叹了口气,转头对目瞪口呆的胡泰说:“没事了。”他走出几步,回头说:“去最近的陆地。”

于是荷兰人神奇地放弃了攻打,转而为船只修缮起来,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攻船的目的。这变化叫船员水手大为惊恐,看着苏檀走进船舱大气不敢喘一声。

但是苏檀只想睡觉。

《三垣笔记》记曰:熹宗初即位,上犹在冲龄,忽问曰:“这个官儿我可做得否?” 熹宗曰:“我做几年时,当与汝做。”

虽然这篇笔记的作者是崇祯时期才当进士,不可能亲眼目睹天启初年的事,但本人既然有这样的故事逸闻流传下来,说明朱由校真的脾气挺好,所以能被编造这样的故事也不会让当时的官员觉得违和,反而口口相传,被他记了下来。因此朱由校在苏檀面前能说出这样的话还算正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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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特殊记忆(十三)中:身世浮沉雨打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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